张秋菊的脸色晦暗不明,“我儿子给我钱是天经地义的!他小时候……”
“我对你的故事不感兴趣,是真是假,你自己很清楚。”柴时微打断她,这些话她已经说了太多次了,次次都对何彦文有用。
“你这个……”
张秋菊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开门声,她一屁股就坐在地上,两把就抓乱头发,哭天抢地捶着地面,“儿啊!你娶了媳妇儿就忘了娘啊!”
“你都不给妈做主啊,妈好不容易把你养大,妈老了没有用了,让妈死去吧!”
何彦文有些头疼,这些天应酬已经很让他头疼了,本来有望他升职的,再次因为学历原因没他的份儿了。
这个家曾经是他最向往的温暖的地方,现在已经变成他最不想面对的地方了,这样的事情几乎两天就要上演一次,他像一块夹心饼干一样两头哄,这样的日子他过得心力交瘁。
“妈,又怎么了。”何彦文打精神来应付家里的两个女人。
两个孩子看到爸爸回来,就像找到靠山一样,跑上来一人抱着一条腿,何彦文弯腰抱起可可,“看把孩子吓得,什么事值得这样。”
柴时微已经心累了,她不想说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不想陪她们演戏了,她抱起乐乐回书房的零食篮给他拿了一片面包。
客厅里张秋菊已经绘声绘色地在说她今天是怎么辛苦了,儿媳妇又是怎么挑刺,怎么发脾气了。
过了一会儿何彦文到书房来了,乐乐已经饿得吃了四片面包了,他还想吃第五片。“微微,我妈是农村人,有些事她做不好,你就多包容一下。”
“我还不够包容吗,卫生不打扫,厨房不收拾,衣服也不洗,现在连孩子饭都不做了,你看乐乐饿成什么样了!”如果不是怕再吓着乐乐,柴时微就已经吼出来了。
何彦文疲惫地揉了揉鼻梁,“我妈又不是保姆,没做就没做,她不想做饭你就给孩子点个外卖嘛。”
一听到这话柴时微就冷下了脸,“你妈不是保姆,那我妈就是保姆了吗!我就是保姆了吗!”
何彦文知道自己说错了话,闭上了嘴。
可可出生后,杨美娟在这里的时候,不仅把家里整理地井井有条,每天还三菜一汤地换着花样做,那时候他觉得结婚是再幸福不过的事情了,后来岳母病倒后,张秋菊来照顾三个月家里开始鸡飞狗跳,后来柴时微辞职全职在家,虽然偶有争执,但是也还欢声笑语。
直到现在,柴时微上班去了,张秋菊在家,家里再也没有往日的平和了,他和柴时微也渐渐没了话,似乎两人的关系越来越远。
“让你妈回去,请保姆!”柴时微不想看他,冷冷地对他下最后的通牒。
何彦文烦躁地抹了把脸,“我一个月一万一,你四千二,我们俩加一起一万五,房贷车贷就去了七千多,固定开支两千多,请保姆就五千,剩一千不到,我们不生活了吗。”
“我们结婚那年,我们家那边收的礼钱有十二万我妈全给我,当时我让你存的死期,你把这钱取出来!”柴时微当然知道家里的开支情况,不然她怎么会去张秋菊来带孩子,现在她不想忍了,那笔钱原来是想家里有大事再拿出来的,现在家里两个孩子是大事,她怕等不到家里经济好转,两个孩子就给饿死了。
听到柴时微提到那笔钱,何彦文支吾起来,“这、这还用不上,我妈带就行了。”
柴时微嗅到一丝不寻常,“你手机拿过来我看看。”
何彦文捂住了口袋,“微微……”
“钱哪里儿去了!手机银行打开给我看看!”柴时微声音有些抖。
乐乐拿着一根棒棒糖已经在她怀里睡着了,柴时微把乐乐送回卧室,关上了房门,她忍着泪水不掉下来,这笔钱是杨美娟给她这个小家庭托底的钱,她这么信任他存在他的卡里,这么多年她都不曾过问过。
何彦文肉眼可见地慌乱了,这钱被张秋菊借走了,她说了会还的。
“微微……”
“钱呢。”柴时微红着眼问他。
“什么钱!”张秋菊听到钱就从客厅冲到书房里来。
柴时微不理她,只盯着何彦文,手有些颤抖的指着张秋菊,“是不是给她了。”
何彦文低下了头,张秋菊一瞬就知道了柴时微在说什么了,她去年知道了何彦文手里还有一笔钱,十几万,是亲家给的,她使了好大的劲才把这钱借过来的。
张秋菊看着两人转身就想走,钱她已经拿去给小梦买房了,现在她可没钱拿出来。
“你别走!”柴时微一把拉住张秋菊,咬着牙,“那是我妈给我的钱,拿出来!”
“什么钱!我不知道!”张秋菊一把甩开柴时微的手就出了书房,笑话,让她拿出来,做梦呢,嫁进何家了,别说这十几万了,以后亲家百年(死了)之后,柴家的财产都是何家的!
柴时微气涌上头,追了出来,一把就把张秋菊推倒了地上,红着眼就像一头暴怒的狮子,嘶声竭力地朝她喊,“钱呢!”
张秋菊吓到了,她从来没有看到过柴时微这一副要吃了她的样子,又看到慌慌张张追出来的何彦文,立马半趴在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儿啊!你老婆要害死你妈啊!”
“柴时微你做什么!”何彦文推开柴时微,扶起痛哭流涕的张秋菊。“钱我借出去了!有什么不满你冲我来!”
“借出去了?”柴时微突然想到什么,哭着笑出来了,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地流了下来,“我就说何小梦怎么买房了呢,原来是用我的钱买的。”
“什么你的钱!都和我儿子结婚了,那就是我儿子的钱!”张秋菊叫了起来。
柴时微点头,眼里满是绝望,“好得很,好得很……”转身她就想出去,这个令她窒息的家她是一刻也不想待下去了。
乐乐像是察觉柴时微想干什么,冲上来拦着她,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妈妈你别走。”
张秋菊上前两步就把可可拽回来了,“让她走!我看她能去哪里!”
连日来的单位矛盾和家庭矛盾的双重夹击下,何彦文的心理防线也崩塌了,他也冷冷地看着柴时微,“今天你要是出了这个门就别回来了!”
听了这话,张秋菊忍不住得意起来,在她的手心里,他们永远也翻不起来。
柴时微最后看了一屋子心事各异的人,头也不回地出门了,失望是一点点积攒起来的,如果能重来一回,她不会再与这个家庭产生纠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