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芸舟在那儿谢天谢地,见她好不容易松了口气,空桐悦也没多说什么,扭头看向窗外,瞧见那辆从自己手上交出去的五菱宏光,这会儿正往民宿后门的位置开。
车速不急,看样子他们那边没起正面冲突。
但不保证没被盯上...
收回视线,空桐悦对胡芸舟道:“如果午饭后山上的人还没消息传来,会有人把你和曹雨烟开船送回去。”
说完便打算离开房间,胡芸舟抬手拉住她的胳膊:“你这话什么意思”
“涂璟或许走不了,但他专业知识过硬,起码还能派用场。你不同,光是爬山都能让你费不少劲,继续留下,紧急时候没人能保护你。”
无力自保,何尝不是一种残忍。
空桐悦不知先前涂璟是用了什么话术,才哄得胡芸舟留在民宿,可真到了不太妙的时候,多余的人自然越少越好。
胡芸舟忽然激动起来:“所以你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她就说,以尤薇身份出现在这里,这个女生不可能毫无所知。
胡芸舟迫切希望得知所有的消息。
没有人想做糊涂蛋,也没人想把自己的命眼巴巴送上去。
空桐悦眯了眯眼,压制着自己想一巴掌给她糊墙上的念头。
油盐不进听不懂人话的,真的很烦。乔冶那小屁孩都没这么缠人。
“如果你非要问,我的回答是——该死的都会死。”说的同时,她甩开了胡芸舟握住自己的手,扬长而去。
对方一个踉跄,摔坐到床上,显然有些摔蒙圈了。
……
宋伊不是没有眼力见的人,夏竹明显是有话要交代,她也就没有多留,道了声谢便下车。
车上余留另外两人。
夏竹也不含糊,直切重点:“乔家人汇款的另一地址地址查到了,是宁城芝县的一所寄宿制的公立乡镇高中,叫致远高中,不过那个地址是旧址,这所学校已经迁址到别的地方,现在改名叫临江二中,也不搞寄宿制了。算时间的话,和印刷厂区那个新建的小学差不多时候开始接收新学生的。”
“芝县就是四年前也发生过山体滑坡导致内涝的地方”昨日闲的无聊,夏墨把近十年里宁城发生的大小新闻都翻看了一遍,芝县的事情也在其中。这也算是为什么当地对于地下水道这件事上心的促成原因之一。
宁城临水,不少乡镇又贴着山,如果能一定程度干预岩石风化,避免雨季时山坳大量积水,减少滑坡灾害,是最好不过的。
“是的,致远高中因为地势问题,当时还是临时灾民居所,后面还被本地纸媒登报表扬过。”如果没有这件在当地几乎人尽皆知的事,也就没有后来政府出资迁址。
“收款人是谁”
“是还未迁址时就职的校长,由于身体欠佳,现在已经辞任退休。我和夏余兵分两路,夏余查地址时顺道去了趟县城里的邮局,取款单还在,没有动过,而校长本人好像也不知晓这件事,证明双方近期没有见面,没有交易。我跑了一趟那个旧校址,拍了些东西,您瞧瞧。”夏竹将怀里的dv递过去。
“你们来的时候有别的情况么”夏墨接过东西。
“倒是有一件,说是工业区那边出了点小事,不过已经处理好了。”
“处理好了”昨日去接宋伊一行人时,路人还说这事儿难办,一夜过去就处理好了
不是夏墨质疑当地办事效率,而是他在担忧。
最坏的结果是——会有人为了交差,胡乱随手抓个倒霉蛋顶锅。再者,当时的八卦里,没有提及染厂那人的死活。活着自然无事,可要是死了...不好处理。
“对,说他们族长调查过,染厂池子里那人是个小偷,也没有什么谋害之类的,那个小偷出现在染厂,就是为了偷机器的电缆卖钱,结果操作不当,人触电自己掉池子了。现下那个人已经被关起来,等雨季过去就送到警察那儿。”
夏墨听着夏竹这话,眉头皱了起来,仿佛听到十分无语的事情。
“这话,你信吗”
夏竹也摆了摆手:“信才见了鬼呢。”
这个交代可太交代了,典型的为了堵住闲人的口。这几日下雨,但仍旧可以坐船来码头,只要想,总能把人送出去的。眼下这个处理方式怕是要私了。
人的记忆力有时没那么好,如果还有当地有权势的人进行施压,憋屈一阵子后也就过去,等再过几天被其他事情吸引,就更不会有人提这茬了。
“所以我和夏余商量过了,我上山,他和剩下的那几个手下在码头附近找地方住,保持联系。这样真有什么情况,咱双方也不至于一无所知。”
“嗯,这样稳妥点好。”夏墨找到dv里夏竹录的视频文件,按下播放。
即便已经迁址,地皮到底还是公家的,公家不发话没人敢动,废弃的教学楼和宿舍楼还在,就这么空置着。
乍看...似乎没什么问题。就是一个有些杂乱废弃学校。
可dv的视角到底还是有限的,人的侧重点不同,加之夏竹只拍了几个看上去比较明显的位置,夏竹自己也没法保证毫无疏漏。
所以要想再细一点,可能得再跑一趟。
夏竹见夏墨看得认真,怕他入了神钻牛角尖,决定得稍微拉回来些。
“小先生,您说简先生绕这么一圈,是想表达什么”两个地址,指向截然不同的两个方向。
“或许本来就不能归类成同一件事,是我被误导了吧。”合上dv,夏墨看了眼车窗外,觉得天色又暗了点。
“下车吧,可能等会儿得下大雨。”
民宿后的山脉绵延,宛如沉睡已久的猛兽,只不过时间太久了,让人有些分不清它究竟是已经完全睡死了过去,还是闭眼假寐,静静瞧着外人还能做出什么花样,再在丧失耐心后一掌拍死。
“偏心鬼。讨厌鬼。哪都有你。”乔冶站在楼梯拐角,双手搭在护栏上,见夏竹也有自己的房间,眼睛便直勾勾瞧着。
夏竹的房间在一楼,视角缘故,不知晓乔冶的目光,径自回了房收拾行李。他倒是没什么感觉,夏墨却被乔冶一直盯着。
怎么说呢,有点像苍蝇,招人烦,还是很幼稚的那种烦人。可以十三四岁正是叛逆期,需要耐心,但多少也得顾及下别的人。
不知抱着何种想法,夏墨朝他走了两步,刚迈上个台阶,乔冶却如临大敌,往上跑了几步,又忽然记起自己的房间也在楼下,神色尴尬。
于是就出现了这样的画面——乔冶一手捂着脸,一手护住裆,迈着碎步,贴着楼梯边往下走。
明显对那日心有余悸。
“乔家到底怎么教的”
夏墨脑袋里蹦出今日第二个大大的问号,感觉这孩子属实不太聪明。
乔冶没听见夏墨的嘀咕。
在远离夏墨一定距离后乔冶又恢复满血状态,他躲,哦不,选择坐在木质沙发上,脚搭在茶几上,扭头摆出个自认为很鄙夷的表情,双手对夏墨竖起中指。
“垃圾必死。”
话音未落,乔冶感觉后脖颈一凉。
他正想着九月天不至于...又一个扭头,发现正戴着隔热手套,两手端着大汤锅的某人。
空桐悦视线落点在乔冶翘在茶几桌上的那双脚。
“脚,拿下去。”
敢情不用他擦桌子,就随便造了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