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余生回去,脸色很不好,秦崇聿从她一进门就看到了,心想,走的时候开开心心的,怎么回来这样,难道是跟Mica他们一起吃饭产生了不愉快?
“怎么了?”他上前问。
余生不想告诉他这件事,也许左君迟真的只是开玩笑,开了个大玩笑,但不管怎么说,这个玩笑都真他妈开大了。
左君迟简直就是个混蛋,他怎么可以对她说那样的话!
勉强对秦崇聿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她的笑,她一脸的疲惫,“没事,就是有些累。”
“坐下来歇歇,我刚才倒了水,现在正好喝。”秦崇聿扶她在椅子上坐下,端起水杯尝了一下,递给她,“不烫。”
余生接过水杯,捧在手里,看着他,不知怎么就有些动容,“崇聿,你真好。”
“呃?”秦崇聿一脸的茫然,这话怎么有些怪怪的,“怎么了?难道我以前对你不好吗?”
“好啊,可我觉得没现在好。”
“……傻丫头。”秦崇聿捏了捏她的脸蛋,他知道,是他前段时间对她太不好了,让她难过了失望了,在心里暗暗发誓,他以后做什么事都会多动脑子想想,想不通就想一百遍,绝对不会再对她做出那样混蛋的事了,“喝吧,不烫,喝完了去洗个澡,早点睡。”
余生点头,侧脸看屏风里的两个孩子,“都睡了?”
秦崇聿挨着她坐下,两只手将她圈住,小声抱怨,“好不容易才哄睡,要儿子真不好,太烦人,一会儿不见你就嚷嚷个不停,简直快把我气死了。”
“那你的意思是想要个女儿?”
“可不是嘛,女儿多好,又不会一天到晚的黏着你。”
“可女儿会一天到晚的黏着你,我才不要呢!”一句话暴露了余生的心思,她偷偷地瞄了秦崇聿一眼,低头赶紧喝水,不再说话。
秦崇聿盯着她,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原来她是这么想的,难怪每次他一提要个女儿她都跟个小刺猬一样。
原来男人和女人一样都是这样的心思,他不喜欢儿子,讨厌儿子一天到晚的黏着她,她不喜欢女儿,怕有了女儿他就会忽略她。
那就顺其自然吧,怀上了无论男女都要。
“我去洗澡了。”余生从他怀里站起来,再被他这么盯着看下去,她都要出冷汗了。
秦崇聿也站起身,“我跟你一起洗。”
“不要!”她还在生气呢,上午小三儿挺着肚子才找上门,晚上就想跟她一起洗澡,他想的美!
秦崇聿看了眼已经熟睡的两个儿子,凑近她,声音肉麻得要命,“人家就想要跟你一起洗澡,就想要嘛,人家好久都没跟你一起洗澡了,就想跟你一起洗澡……”
余生浑身的鸡皮疙瘩抖落了一地,这男人很少跟她撒娇,可每次撒娇起来都要人命。
这一次,她绝对要抵制住!必须给他点眼色瞧瞧,不然每次犯了错都用这一招,还屡试不爽,简直岂有此理!
“阿盛……阿盛……”秦崇聿在她耳畔亲昵地唤着。
“妈妈……”屏风那边传来了余平安迷迷糊糊的声音。
余生慌忙推开秦崇聿,将水杯塞给他。
“妈妈……妈妈不要走……”余平安又叫了一声,小眉头紧紧地皱着,他做梦了。
余生急忙跑过去,握着他的小手,嘴唇放在他的眉心上,“妈妈在,妈妈没走,安安乖,妈妈就陪在你身边,睡吧,睡吧……”
一阵子余平安才舒展了眉头,砸吧了两下嘴,动了动这才熟睡。
秦崇聿搬了把椅子放在她身后,凶巴巴地盯着儿子,臭小子,净坏我好事,真该揍你一顿!
余生没有回头,却腾开一只手在他的腿上拧了一下。
“疼!”秦崇聿咧着嘴,都没回头,难不成长后眼了?
等余平安彻底熟睡,余生这才站起身,揪住某人的耳朵来到屏风的这一边,“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以后再敢吓唬我儿子,我饶不了你!”
秦崇聿一脸的不服气和委屈,一屁股蹲坐在椅子上,气呼呼地嚷道:“以前没有他的时候,你每天粘着我,自从有了他,你都冷淡我了!睡觉不让抱着,洗澡不让一起洗,就连亲一下都要偷偷摸摸的,我就是不高兴!就是不喜欢他!”
余生冷着脸看他挥手又跺脚的样子,终于还是忍不住。
“扑哧--”
她笑出声,看了眼屏风,笑着坐在他的怀里,双手攀上他的脖颈,“你说你好歹也四十岁的人了--”
“我才三十六!”
“对对对,你三十六,三十六的老男孩,你说你怎么就这么点出息呢,你还吃儿子的醋啊?”
秦崇聿一脸的大言不惭,甚至还振振有词,“我为什么不能吃儿子的醋?他是男的,我也是男的,同性动物本来就是排斥的,我以后不许你再跟他一张*睡觉,他都四岁了!再这样下去,会出现心理问题的!”
余生伸出手指头戳在他的额头上,“你才心理问题呢!”
秦崇聿嘟着嘴,抱住她,很委屈的样子,“你都不体恤人家!”
“我怎么不体恤你了?虽然这两个月没碰过我,可你也找别的女人解决过需要了呀,上午那女的还挺着个肚子找你负责呢,怎么?这么快都忘了?”
秦崇聿眼睛一瞪,有些生气,“阿盛,你以后能不能不揭人家的伤疤?为了这件事人家都懊恼自责了好久了,那你说要怎样?难不成我要把我兄弟给切了?我也想切啊,可关键是切了又不能长出新的。”
余生瞥他一眼,从他怀里出来,还懊恼?我怎么都没发现?死男人,越来越油嘴滑舌了!
怀里一空,秦崇聿急忙问:“你干嘛去啊?”
“洗澡。”
秦崇聿立马起身,讪笑,“老婆大人请问你需要搓背吗?秦氏搓背,独家秘方,质优价廉。”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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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点,Mica回到家,看着停在院子里的车子,她的心里暖暖的,可一瞬却又变得冰凉。
他不是左阳,可她却已经依赖他,虽才是短短的两个月,但却是她这六年来最最幸福的日子,甚至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她都忘记了左阳。
但是今晚,她后悔啊!
她是不该听到那些话的,至少不知道了不会心痛,不会难过。
三十六岁了,一个女人最美好的年华已经过去,她不知道自己还要等多少年才能见到左阳,也许有生之年再也见不到了。
他走的时候说的很清楚,你用身体换我给了你所想的到的,我不欠你,你也不欠我,我们之间从此以后连路人都不再是,就当从来没有遇到过。
她一直都不相信,她以为他至少会再回来看她一眼,可他没有。
她十八岁做他的女人,到二十九岁,整整十一年啊,她做了他最隐秘的*十一年,耗尽了她人生最美好的岁月,她不后悔,也从不遗憾。
只是,分开后的这六年来,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会心疼,疼得她在地上打滚,疼得她一次次的想过自杀,她熬不下去了。
左君迟的出现就像是漫无边际的黑暗里那束火光,他点燃了她的希望,她没敢奢望能跟他在一起多少年,她只想只要能在一起哪怕是一天都好,她珍惜着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
她不怕欺骗,不怕伤害,只怕,他会离开,想左阳那样,让她拼了全身的力气也找不到。
“到家了怎么不下车?”左君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带车外,温良的声音惊扰了车内端坐的人儿。
Mica猛地一颤,第一个反应去擦脸上的泪,这时候车门从外面拉开,男人的身子探了进来,“怎么哭了?”
她急忙扭脸,生怕被他看到了自己的狼狈,“没,没有,是虫子跑进眼里了。”
“傻女人。”左君迟给她打开安全带,弯腰将她从车里抱了出来,“小乖,你是不是又瘦了?”他问。
Mica攀着他上脖颈,露出少女的娇羞,“没有,都吃胖了这段时间。”
“可我怎么感觉抱着轻了呢?一会儿去称一吓体重。”
“好。”
左君迟又看她,“我煮了面条,吃一点?”
“好。”
进了屋子左君迟将她放下,拍拍她的脑袋,“小乖先去洗澡,我去盛饭。”
“嗯。”Mica欢快地转身,走着还揉了揉自己的头,以前左阳也总是喜欢拍她的脑袋,“君迟。”她突然又转过身叫他。
左君迟正要去厨房,听她叫他,就转过身,眼角眉梢都带着温情的笑意,“怎么了,小乖?”
“你会不要我吗?”
笑在左君迟的脸上僵硬,但也只是片刻,“快去洗澡。”
“要是哪天你走了,提前告诉我,我好有个心理准备。”我怕,我怕你跟左阳那样,第二天起来就放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在笑着,可眼中却带着晶莹,左君迟知道,她一转过身肯定会落泪,他假装没看到那闪烁刺眼的东西,笑着点头,“好。”
Mica点头,转过身,泪如雨下。
这一晚的面条特别特别的好吃,Mica用心在吃,她把这顿放当做最后一顿饭来吃,吃得很慢很慢。
“小乖,你怎么了?”左君迟问。
“好好的啊,君迟,你做的面条真好吃!”
他揉了揉她的头,“小乖喜欢那就多吃点,省得一会儿你又嚷着累,没力气。”
Mica的脸顿时红成了苹果。
临睡前的运动是这两个月来的常事, Mica照旧说:“我去拿套套。”
“今晚不用。”左君迟说。
Mica愕然,她记得第一次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他说他不会让女人吃避孕药,所以跟他在一起的这两个月他每次都戴套。
这是第一次他说不戴。
可是,她这几天是危险期,她不敢奢望怀孕生子,因为她怕了。
二十九岁那年,一次意外,她怀上了左阳的孩子,但孩子却被他一句不要给打掉了。
二十九岁的年纪,她失去了最爱的男人,失去了跟他的孩子,此后的六年,对一个女人来说,分分秒秒都是煎熬。
所以她怕,怕意外,因为她再也承受不起。
见她呆愣,左君迟有些不悦。
“君迟,我危险期。”Mica小声说。
“一次又不会怀上,小乖别担心。”
这一晚,没有那薄薄的一层间隔,似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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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余生刚睁开眼,放桌上的手机便震动了起来,她伸手拿起来,是条信息:中午有空吗?君迟。
正盯着信息呆愣,一条胳膊横了过来,“宝宝,再睡一会儿。”
余生嗔他一眼,偷偷看向他身后的两个孩子,还好他们还睡着,否则绝对尴尬死了,她低声警告,“不许再问我叫宝宝。”
秦崇聿眼睛也懒得睁开,使劲朝她怀里钻,“就叫宝宝,宝宝,宝宝,宝宝……”
又一条信息过来,余生点开:我想跟你聊聊,君迟。
秦崇聿不满她的无动于衷,抬起头,眼睛还未睁开,“你在干什么?”
余生用最快的速度将两条信息删除,将手机放在桌上,“看个短信,广告。”
身边的男人不一会儿就响起了细小的鼾声,可她却毫无困意,她今天必须跟左君迟说清楚,如果他不喜欢Mica就不要欺骗她的感情!
重新拿起手机,她回了一个字:好。
很快信息就来了:中午我给你电话,君迟。
重新删掉信息,余生抿着嘴思索,见到左君迟该说什么,如何说。
这件事还不能告诉崇聿,一来怕他们兄弟之间有隔阂,二来,一旦告诉他,那就是间接地告诉了Mica,她不能这么做。
上午十点半,余生接到左君迟的电话,约她到医院不远的一家很普通的农家餐馆见面,正发愁如何跟秦崇聿撒个谎出去一趟,谁知道老天爷都在帮她,秦崇聿接到李峰的电话不得不去趟公司。
秦崇聿前脚离开,余生将余平安交给秦立紧跟着也离开。
快十一点的时候,余生到了左君迟说的农家餐馆。
今天的左君迟穿得很休闲,跟以往余生印象中的那个样子不一样,他的面前还放了支红色的玫瑰花,她进来,就递给了她,“送给余生,希望你能喜欢。”
余生本不想接,餐馆老板年端着菜过来,她只好随手接过放在桌上。
“是你喜欢的毛血旺,尝尝味道如何?”左君迟微笑着将筷子递给她。
余生没有接,冷淡地说:“谢谢,最近崇聿不让我吃油腻辛辣的食物。”
餐馆老板一愣,看向左君迟,随即明白地点头,转身离开。
不一会儿,清淡的香菇炒青菜就端上来了。
左君迟再次递起筷子,“这个不油腻也不辣,尝一下味道怎么样。”
“谢谢,我不饿。”余生仍旧没接筷子,对餐馆老板说:“老板,你去帮吧,不用管我们。”
左君迟显然包了场,因为已经临近中午,可餐馆里却一个人也没有,而且刚才进来的时候她似乎看到门口挂着的牌子上写着:今日暂停营业。
“左君迟,你到底什么意思?如果你是在玩弄Mica的感情,你趁早滚蛋,离她远远的!”
左君迟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打开从里面抽出一支,“介意我抽一支吗?”
余生的语气极其的生硬,“介意!”
“那我不抽。”左君迟将烟放进烟盒,将烟盒放在跟前的桌上,“我给你要杯牛奶吧?”
“不需要!我想喝崇聿会给我准备,我现在问你话呢,你到底是不是在玩弄Mica的感情?”
左君迟淡淡地看她一眼,反问:“这跟我喜欢你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如果你是在玩弄Mica的感情,你趁早离她远远的,我不允许你伤害她!”
相对于余生的言辞激动,左君迟始终都是那么的温文尔雅,他淡淡地笑了笑,“那好,我以后不跟她再来往。”
“左君迟,你--你就是个混蛋!”余生抓起跟前的玫瑰花摔在他的脸上,玫瑰锋利的刺划伤了左君迟的鼻梁,留下了一道细细的血印。
他抬手摸了下,眉头微皱,但并未动怒,声音依旧的平和,“余生,你能不能不这么激动?难道你想让我一边跟她交往,一边追求你吗?我倒是不介意。”
“不要脸!真不知道崇聿怎么会跟你这样的人做朋友!我要告诉Mica让她跟你分手!”余生说着拿出手机。
却听左君迟不紧不慢地说:“余生是想告诉Mica,她的好朋友跟她的男朋友要在一起吗?你想让她伤心难过?”
“你--”余生气得牙根直痒,她知道这个男人绝对是故意的,“左君迟,你就是个王八蛋!”
Mica真是瞎了眼了会看上这个混蛋!崇聿也是瞎了眼了交了这么个朋友!
真想将这个混蛋的脸撕碎,看他以后还怎么靠这张脸去骗Mica!
左君迟处理完鼻子上的血渍,淡淡地看了眼有些大题小做的女人,“骂也骂了,打也打了,现在开始吃饭吧?”
叫来老板将菜都端上来,他重新将快起拿起递给余生。
许是气得饿了,余生抓过筷子,毫不客气地从毛血旺中夹了一筷子,塞进嘴里,很没吃相地大口咀嚼,橙黄色的油汁不但沾在了她的嘴角下巴上,还滴落在了她的衣服上,白色的衬衣被油染了一大片。
左君迟的眉微不可查地皱了下,抽出两张纸巾递给她。
“不用!”余生是故意将自己的吃相弄得这么的惨不忍睹。
可她这点小伎俩岂会能逃得过左君迟这只老狐狸的眼睛呢?怎么说也比她大了十岁,单单吃的盐都比她要多很多。
“余生,你没有必要刻意将自己的丑化,这并不能改变什么。”
余生微顿了一下,佯装没听到,继续大吃。
左君迟此时靠在椅子上,一副欣赏的姿态,“余生这个样子,真是可爱,果真是二十多岁的年纪,跟个孩子似的。”
余生终于忍无可忍,抬起头,张开嘴还没来得及说话,脸色已经僵住,她怔怔地盯着不知何时出现的Mica,一时间乱了方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