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城堡里很安静,余生独自坐在庭院里,微风拂过,带着丝丝的凉意。
抬头,一入眼便是亮着灯的那个房间,窗户边站着一个男人。
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一声轻叹在静寂的夜里,显得尤为的伤感与无奈,余生黛眉微蹙,十分的纠结,这件事到底要不要给崇聿打个电话?
手机握在手心,犹豫再三,她决定还是问一问秦崇聿吧。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
“又是无法接通,他到底在干什么!”余生一下子就火了,“秦崇聿,我想跟你商量的,是你不给我机会!所以你要是敢生气,我要你好看!”
抬眸朝那个窗户看了看,她咬了咬牙站起身,于一个将死之人,她这么做也算是积德了。
“真的决定要那样做了吗?”刚走了两步,身后响起余平安的声音,余生转过身,“安安。”
余平安眼神纠结,“你真的打算要那样做了吗?”
余生笑笑,故作轻松,既然已经决定了当然就只能这样了,“我原本打算是要给秦先生打电话的,可是他不接电话,所以也就当他同意了。”
余平安想了想,“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合适吗?”
“要不,你跟我一起?”余生一脸期待,这样也免得尴尬,虽说肯定不会发生什么,但是正如安安说的,一男一女共处一室,就算是她自己心里清楚不会有什么,可难免别人会说,悠悠众口,唾沫星子能淹死人。
可余平安却摇了摇头,“我不去,这件事你自己决定,我不管你。”
自己决定,自己的决定就是满足一个将死之人的愿望,况且这个愿望又不是她做不到的,只是去他房间陪他睡觉,他睡沙发她睡*,再说又不是没有在一个房间睡过,她心里坦荡,所以不怕。
聂霆炀已经洗了澡,穿着整齐的居家服站在门口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似乎是在等她。
余生轻叹一声,“可能我的清白都被今晚给毁了,要是秦崇聿不相信我--”
司灏宇笑笑,上前长臂一伸搂住她的肩膀,“要是他不相信你,跟你离婚的话,我要你。”
余生推开他,“我宁可孤独终身也不会嫁给你!”
“你可真残忍,我的心好疼……”司灏宇捂着胸口,一脸的难受。
“最好疼死,这样兴许明天我还会为你掉几滴眼泪!”
在J州的时候,跟司灏宇同住一间病房余生也没觉得有多么的不妥,可是今天晚上,尤其的别扭,躺在那张无比宽大的*上,她睨了眼沙发上的男人,“看什么看,闭上你的眼睛,睡觉!”
司灏宇摇摇头,“不,今晚我不睡觉,就看你。”
余生拉过空调毯盖着,翻身背对着他,墙壁上她的照片也不知道是他什么时候拍的,她没印象自己什么时候穿过那身衣服了。
“司灏宇。”良久,她叫了一声。
“嗯?怎么了?是不是渴了?我去给你倒水。”
“不渴,墙上的照片你什么时候拍的,我怎么不知道。”
司灏宇抬头看了一眼,“我也忘了,有一段时间了。”
“你把我照片挂在你卧室,你经过我同意了吗?你侵犯了我的肖像权你知道吗?”
“虽然没有经过你的同意,但是我是付了费的,你都不知道我弄了这么大一张花了多少钱。”
这么大的照片,应该不会便宜,余生翻过身,“多钱?”
司灏宇伸出一个巴掌。
“五百?”
“NO!”
“五千?”
“NO!”
“别告诉我是五万?这也太贵了吧,而且我看这相纸的质量也不怎么样,太贵了!”
司灏宇笑了起来,“你可真是个傻女人,跟你说实话吧,我花了五百万。”
“五--”余生瞪着澄澈的眸子,她没听错吧?是百万?五百万?就这么一张照片五百万,比支付她肖像权的费用都贵,她也才只是打算要五十万而已,这都五百万!黄金做的相纸?
“五百万?司灏宇,你脑袋被门挤了?还是被驴踢了?五百万你就弄了这么一张照片,这样吧,我买一送一,五百万给你两张如何?”
司灏宇轻轻摇了摇头“说你傻你还真傻到家了,这是出自名家之手的一幅画,不是照片。”
“画?”余生掀开毯子,起身来到墙边,伸手摸了摸,“你确定这是画不是照片?”
“我骗你干什么,真的是画的。”
余生这才注意到下方的角落里有什么画家的签名,英文的,龙飞凤舞,她也没认出来,不过走近了仔细看了看,还真是一幅画,可就算是一幅画,五百万也太贵了吧,五十万足够了。
“你说你花了五百万就弄了这么幅画,图什么?降妖除魔?”
司灏宇也起身站在她身后,手没动挺老实,下巴却不老实,头一低落在了她的头顶,“我以前总是失眠,成宿成宿的睡不着觉,可自从你这画像挂在这里,你还别说,失眠没了,这不就相当于--”
“你给我滚!”余生推开她,踮起脚尖就要把画从墙上扯下来,被他连忙拉住,瞪着眼睛,放佛她要是敢弄坏了他的画,他就要跟她拼命似的,“你要做什么?”
“我要把这幅画撕了!”
“这是我的东西,我不许你碰!”
“司灏宇!”
“小生!”司灏宇跺了下脚,“就一幅画而已,我得不到你的人,得不到你的心,我连你的一幅画我都不能拥有吗?你可以不爱我,但是你没有办法阻止我爱你!”
顿了顿,他接着说:“小生,你知道吗?从小到大我从来都没有输过,从来都不知道挫败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可爱上你之后我知道了,你就是我的魔,入了我心的魔,戒不掉!
每一次我试图去戒,最后却让我越来越无法自拔,你无法体会我的心情,因为你爱的人他也同样爱着你,你们幸福的在一起,结婚生子,可我呢?
我遇到的那些女人,她们爱的只是我的权势,我的地位,我的钱,没有人是爱我这个人,而我爱的你,对我又是那么的不屑一顾,嗤之以鼻,厌恶恶心,我有时候都觉得,自己活着就是一种悲哀。
你有过自杀的念头吗?我有,我觉得生活对我来说一片黑暗,那是一种光明无法抵达的黑暗,令人恐惧不安,我就像是生活在地狱里行尸走肉一般,纵然是我拥有再多的财富,再高的权位,又能怎样?我还是一个人,哪怕有一个我不爱可她却爱我的人在身边都没有。
你知道我有多嫉妒秦崇聿吗?我甚至嫉妒秦成,端木离,陈家品,所有你给过他们微笑的男人我都嫉妒!因为你从来都没有真正的对我笑过,你每次不是冷笑,就是嘲弄的笑,最好的也只是感激的笑,我想要你给我一个真心的笑都是奢望。”
有泪,顺着男人刚毅的脸落下,他不曾察觉,“如果不是我明天就要死了,我就是跪在你面前求你,今晚你也不会来我房间里对不对?”
自嘲地笑了笑,“其实我觉得老天爷对我也挺好,能在死之前遇到你,让我觉得此生自己没有白活一场。”
余生挠了挠头,去桌边抽了几张纸巾递给他,然后回到*上,靠在*边,“其实我也没什么好的,长得不漂亮,身材也不好,脾气也差,关键是我已经结婚了,你说你看上哪个女人不好你偏偏要看上我这个有夫之妇的孩子妈呢?”
脸上有些痒痒的,司灏宇抬起手摸了一下,指尖凉凉的,他哭了?连忙擦去眼泪,他蜷着腿坐在*边,“如你所说的,脑袋被驴踢了,被门挤了。”
“是吗?那你可真可怜,哦对了,你爸说你的病早些年犯病还有规律,这段时间不规律了,怎么回事?你这犯病跟什么有关?情绪?饮食?还是其他什么病引起的?”
司灏宇想了想,也没想出个起因,“我也不清楚,有一段时间没犯了,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犯了。”
“好好的突然就犯病了?你有饮食什么之类的跟以前不一样的吗?”
“没有吧,我吃东西一向也没什么忌讳的,每天都是那些,而且今天还是跟你和安安一起吃的,要说情绪的话,我今天心情很好呢,情绪也稳定,不会是情绪稳定就犯病吧?”
“那你有没有接触到什么不该接触的东西?”
“不该接触的?”司灏宇拧着眉头使劲的想了想,“没有。”
“一问三不知,行了,你去睡吧,我也困了。”余生躺下拉起毯子盖着,看他愣着没动,她抬脚将他踢了下去,然后弯腰去拿桌上的手机,一眼看到桌上余平安给古李西蒙准备的香包,她生气地抓起来,“司灏宇,果真是你偷了安安的香包!”
司灏宇一怔,也不顾上装疼叫喊了,连忙爬起来夺走了她手里的香包,“这是你亲手做的,我也喜欢,你能不能送给我?”
“这是安安送给阁下的礼物!”
“你就再做一个嘛,我就是喜欢这个。”司灏宇将香包捧在手心里拿到鼻子前深吸了一口气,“真香!”
“司灏宇!”余生十分的生气,上前就去抢夺,司灏宇哪里舍得让她给抢走,连忙将香包揣进怀里,转身就要跑,心口却蓦地一疼,他整个人站着不敢再动。
余生不明所以,追上他,看了看他的手里没有,就问:“东西还给我!”
“小生……疼……”
余生一怔,就见他瞬间满头大汗,“是不是又犯病了?怎么回事?刚才明明还好好的?你是不是装的?”
司灏宇痛苦地按着心口,“小生……我可能真的要死了……”
“你胡说什么!”余生瞪他一眼,快速跑到门口,冲着外面大声喊,“来人!快点来人叫医生!司灏宇又犯病了!”
“小生……”司灏宇十分痛苦的跪在地上,余生慌忙跑过去,“我扶你到*上躺着。”
离*的距离只有十多步远,可司灏宇都走不动,因为每走一步,就像是万箭穿心的那般痛不欲生,他极其虚弱地摇了摇头,“走不动……”
余生弯下腰,“我背你!”
“让我躺地上……”
余生连忙将毯子拿过来铺在地上,扶着他躺下,然后又拿过来枕头垫在他的头下,“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司灏宇微微摇了下头,这种排山倒海般的疼痛比之前的还要痛上数倍,看来自己真的活不过明天了,他努力的挤出一个微笑,颤抖的伸出手,“手……”
余生连忙伸出手,跪在他身边的地上,“你会没事的,你一定要坚持住。”扭头看着门口,“医生怎么还不来?”
“小生……”
“嗯。”
“让我……抱抱你……好吗?”简单的几个字,他却放佛用了身体全部的力量,说完后整个人就像是虚脱了一般,脸色白入纸,眼睛瞪着,张着嘴急促的呼吸着,放佛随时都有可能要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