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新的一天,艳阳高照,所有的阴霾都烟消云散,正如夫妇之道,所谓床头打架床尾和,这再大的矛盾都过不了夜!
清晨醒来,想起昨夜的狂野,九儿脸上有些羞臊难当,不是不好意思那么开放,而是担心这一世的大家闺秀没有在闺房内就没有这么豪放的,怕被奕欣取笑。谁知奕欣一觉醒来,两人赤条条相见,顿时抱了个满怀,两人嘻哈打闹了一会儿,才终于起身了。
“昨儿夜里我是不是太……那个什么了?”九儿忍不住羞羞答答地问奕欣,眼睛盯着地面,找宝贝似的。
奕欣一听这个问题,下巴都掉了,目瞪口呆地看着九儿,随后便是一通狂笑,笑得身体都发起抖了。九儿恼了,气咻咻地跺着脚,哼的一声转过去,不理睬奕欣。
奕欣好容易笑完了,才促狭地说道,“看来九儿精通经济大事,整个大清的情形都看在眼里,眼线四通八达,消息快捷灵通,却偏偏是个灯下黑!对京城豪门大户的内宅之事却是毫不知晓!”
他这么一说,九儿倒顾不上生气了,诧异地转过身,问道,“这话怎么说?难不成那些豪门大户的床帏之事反倒是最开放的?”
奕欣嘻嘻笑着,摆手道,“倒也不全是这样,要是普通的显贵之家,一般正妻的这个角色都是最中规中矩的女子,规矩到以致全无情趣,就是再有厉害手段的,对于床帏之事一般也放不下身段。可是,在宫里就不一样了,你想想看,皇上的后宫那么大,可是有身份地位的。一般就两种。”
说到这里,奕欣卖了个关子,停下要吃口茶。他常年在宫廷里面行走厮混,额娘又是在后宫打拼的人,对这一套听的也多,看得也多了,自然对其中诀窍心知肚明。
九儿瞪了他一眼,给他倒了一杯茶奉上,奕欣笑着一饮而尽,这才继续说道。
“这后宫受宠的妃子。一般说起来就是两类人:这第一类,就是门楣显赫、皇上需要倚重其家世的;这另一类嘛,靠着自身乖巧和本事的。这床第之间的手段确实很重要的!否则要从几十几百的美貌秀女之中脱颖而出何其难也!”
奕欣说得摇头晃脑,要说婚后与九儿的夫妇之乐是他最最惬意之事,便这样在夫妻之间说点床帏秘辛便像是更增暧昧,他自然乐在其中。
突然觉得九儿怎么安静下来了,转眼看过去。却见九儿笑嘻嘻地看着自己,欲说还休,明显有些戏谑的成分。奕欣一愣,突然省得,刚才一番评论竟把自己额娘也绕进去了,不由得一口茶没包住。全喷了出来。
顾不得擦干净了,赶紧摆手起身,慌慌张张道。“时辰快误了,我进宫了!”再也顾不得说话,仓皇便逃了。
九儿摇头笑着,了两间屋子守着的杏红一件奕欣出门,便马上过来了。
还先左右打量着没人才进屋。反手关了门,这才凑到九儿跟前。小声说道,“昨儿你和王爷前脚出宫,静太妃跟前儿的暖秋嬷嬷后脚就跟了出来,不过是往东平侯府里去了,是亲自去见的东平侯福晋。”
“哦?”九儿倒不诧异静太妃对自己的排斥,只是一上来就又要启用东平侯福晋,上一次的事情不就是借这位福晋之手做的吗?可见静太妃要对自己痛下杀手了!竟然连一对亲孙儿孙女的薄面都不给!
九儿气结,问道,“咱们不是老早就在东平侯府里放下钉子了吗?有什么消息?”
杏红赶紧回道,“第一波消息昨儿夜里就来了!说是暖秋离开之后,东平侯福晋一个人闷在屋子里好半晌,后来叫了他们府里的内宅管家辛婆子进去,嘀咕了好久。然后拿辛婆子的男人又出去转了一圈儿,走了好几处地方,咱们的人都一一跟着呢。”
“还有第二波消息?”九儿听着杏红的话,诧异问道。这才上午,这么快就又送来消息了?
杏红笑了,“今儿早上天蒙蒙亮就有动作了,何真做例行巡查的时候就发现了,咱们堂堂亲王府外面的几处巷道路口儿,一下子多了好几个生面孔,陆陆续续来的,有扮作乞丐的,有扮作小贩的。看情形,竟是把咱们监视起来了,要查咱们的一举一动呢。回头才又收到了东平侯府里的线报。”
“哼!有一阵子没跟她打交道了!”九儿冷笑道,“正好上回的事儿我还没回敬呢,这次就顺带着加倍奉还吧!”
杏红一听九儿这话就兴奋起来,眼睛瞪圆了,急声问道,“你已经有办法了?要不要我马上叫路安过来听着。这个东平侯福晋还真是个心狠手辣的,动不动就下狠手!他男人东平侯更坏,干脆把你辛苦创办起来的黎明慈善社也给霸占了!这两口子是该好好给他们点教训。”
九儿却苦笑道,“那些事情是他们两口子就能做主的吗?他们不过是别人手里的刀子罢了!”
杏红一愣,这才猛然联系起来,后头那人其实是静太妃,恭亲王的嫡亲额娘,吐了吐舌头,不敢搭话儿了。
九儿手指在桌案上轻轻敲打着,脑子里思路飞转,片刻之后,说道,“东平侯这边暂且不要动他们,先看看他们动静再说,静观其变吧。毕竟是静太妃的人,咱们也不便太得罪了。能躲得过去且先躲着吧,实在欺侮上门儿了再还击,而且要一击就打得他再不能还手!他们不给王爷留面子,咱们却不能不给!”
杏红一听九儿前面几句话,正嘟着嘴替九儿叫屈。再听到后面,倒也觉得是这个理儿,毕竟得给王爷留个面子不是。
“咱们改个男装装扮,今儿去一趟驿路快马的总站瞧瞧。”九儿吩咐着,杏红马上忙碌起来。
不多时,恭亲王府侧门车马走路的通道开门了,一辆半旧不新的青黑油布遮蓬马车出来了,赶车的是个中年车夫,须发夹杂着大片白发,满脸不高兴。看门儿的见他那副衰样儿,笑着高声打趣道,“怎么田头儿,谁惹你了?看你那驴样儿,脸拉这么长?”
“厨下缺点儿东西,去买点儿回来。快点儿让开道儿,再啰嗦,看我不抽你一鞭子!”那个田头儿气咻咻地搭着话儿,作势举鞭子要抽。看门儿的叫了一声“娘啊”,赶紧嘻嘻哈哈地躲开了道儿。
老远的巷子口那边儿,一个卖梨的小贩,貌似不经意地打量了一下大车,便转开脸去,不搭理了。
马车不紧不慢地奔出巷子,车后箱的门帘儿稍稍被揭开了一条缝儿,里面的人仔细打量了四周许久,确定没有人跟踪,这才掀开门帘儿,“噌的”跳出个人来。马车根本没停顿,这人动作也轻巧,只见他紧跑几步,又到马车夫旁边的空位上,手一搭,人就坐了上去。这人原来是路安。
只见路安嘻嘻笑着打量着车夫,笑道,“我说何真,你这胡须和白头发是谁给你一根根粘上去的?怎的看着这么别扭?怎么着?照镜子照花眼了吧?”
原来那被叫做“田头”的竟是何真,不屑地“切!”了一声,给了路安一个大白眼儿,说道,“说你没见识!咱们如今的改装行头早就升级过了,这假发和胡须都是一整套的,只要戴上对好位置就行。还一根根地粘,摆豁就你有媳妇儿伺候是吧?”
路安一愣,顾不得回嘴,先伸手去扯何真的头发胡须。何真赶紧伸手去拦住,怒道,“去去去!别给扯乱了,露馅儿了!”回头又往车里叫唤,“杏红,你管管你家男人哎!”
车里杏红“噗嗤”一笑,假作恶声恶气道,“路安,人家何真是在抱怨呢,要媳妇儿了呢!怨气这么大,你还不赶紧离他远些儿,别稀里糊涂当了出气筒!”
哈哈哈,这下车里车外笑成一片,何真气得吹胡子瞪眼的,说又说不过,使劲挥了一个响鞭,气咻咻地兀自嘴里嘟囔了半天,也不知骂什么。
九儿的声音从车里传了出来,正儿八经地说道,“何真大哥,给你相亲也说了不止十家儿八家儿了,你怎的就没有相中的呢?你的年纪也大了,总该找个知疼知热的照顾你的生活,你说是不是?”
一听九儿居然也开口说起这事儿,路安和杏红又在边上起哄,何真老脸一红,隔着假胡子都掩盖不住,只得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小姐,不是咱看不中,咱一年到头东奔西走的,实在是怕拖累人家!”
九儿一愣,倒觉得是自己拖累了何真,一时也不知说什么。杏红和路安更是脸红,他们要再起哄,分明成了得了便宜又卖乖了,便都不说话了。
想了想,九儿说道,“何真大哥,往后只怕东奔西走的机会也不是太多了,即便走也是难得一回了,说不定也能向杏红与路安一样成双结对儿地有个伴儿。你就别再有顾虑了,早点儿把婚事操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