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是我记忆之中的世界？”
被一片纯白与数千星辰包裹的世界之中，夏岚仰头看着那所谓的天空，以迟滞的思维思考着自我的存在。
在一瞬间还是几天之前，他恢复了思维的能力，虽然一切相对于外界都非常地慢，但他的确是“活了过来”，并且这种精神上的活跃在不断强化，恐怕再过不久他思维的能力就能恢复得和原来一样了。
墨堇的法术并未检测到他的状态，而时不时观察一下的塞壬也没有察觉他灵动起来的目光。
在外界之人的眼中，他依旧是目光无神，没有任何灵智与记忆，那望向风笛的动作也只是本能的反应罢了。
这种能力……就像是身在不同的次元一般，他自己的感觉与外界人的视角近乎完全不同。
仿若别人看到灵魂的仅仅是所谓的躯壳，而他的意识早已超脱这躯壳，在这空间之中随意漫步。
如梦似幻，但又的确存在。
“这是梦吗？”他出声问道。
仿若是回应他一般，那数千的星辰闪烁起来，有的下沉，有的上浮，有的靠近他，又有的远离他，以任何生命的视角都无法得到任何的答案。
但，夏岚看见了，这一刻的他仿若得到了全知的能力，从中得出对应的解读
——那些都是他曾经做过的梦，是他前世看过的故事，它们在此因那少女的法术而得以独立显现。
“但又不是梦。”他如此自答道，那个答案他却无法说出口。
就在这时，一个庞大的，熟悉又陌生的意识降临在此处，降临在这白色的空间之外，望着这里的变化，紧接着又是另一个渺小如普通人一般的意识也加入了进来
疑惑的情绪在祂和她身上浮现。
夏岚看见了，那是一种冥冥之中的感觉，在祂的视角之下的自己未曾动过，刚刚他的动作都未曾存在，只有那数千星辰的变动映入了祂的眼睛。
“现在的我，是遗世独立的吧？”他如是问道。
仿若是有另一个不存在的神明解答了他的问题，夏岚笑了笑就站起身，肆意地在这里走动起来，循着方才那种感觉，那种意识超脱的感觉。
在蓦然回首之时，他望见了，那个自己仍然坐在原地，眼中无光地望着所谓的天空。
而世界之外的巨大意识在关注了一会儿便离开了，只留下浓浓的困惑。
“这就是我的能力吗，精神与思维独立在世界之外，倘若愿意的话万物也无法对我造成影响……”
“还有一种自问自答……”
他依旧是从自己这里得到了答案，总算是明白为何自己在之前被墨堇施术的时候有那种奇妙的感觉了，那种似乎知道未来会如何发展的感觉。
塞壬的想法与这法术的功效……他在墨堇复苏的那一刻就理解了，所以才会对如此向斯卡蒂告别，所以才会没有丝毫恐惧。
也正是因为这天赋，他才得以用原本完全不知道的方式使用年的火焰，召唤出那不在他认知之中，但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雷霆。
只是那时候他尚未意识到自己超前的认知，没有一点为此感到奇怪，仿佛早就知道了一般，顺着心意就做下来了。
“那么，这又是什么呢？”
他的目光望向自己灵魂内部沉淀的那些金色的能量，遵循着模糊的直感发动了自己的天赋，得到的却是一个模糊的解释
——那是穿越世界之时遗留的残渣。
“看来是我缺少一定的基础认知，所以无法得出对应的解释啊，我还以为真的是绝对的全知呢。”
念叨着，他突然感到了丝丝缕缕的疲惫，当疑惑升起之时，他便得到了自己的回答
——这种直接获得所谓“答案”的天赋用得有些多了，所以他才为此感到疲惫，不过那遗世独立的精神能近乎永久使用。
“真就全自动回答机器吗？还真是犯规的能力啊，”夏岚笑了笑了，放下了心底所剩不多的疑惑。
他把目光投向周围的星辰，目光所及之处便得得到对应的结论，不过这些结论并非是他的天赋给予的，而是他对应的记忆被它们唤醒了。
答案本就存在于他的心底。
“所以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呢，就在这里发呆吗？”他自语着又一次把目光投向这漫天的星辰。
讲真的，他很想要到那里去，已经知道墨堇的法术功效以及塞壬目的的他明白，只要想，那就能去。
“可是……这里的仅仅是没有意义的梦啊。”
他有些遗憾地喃喃着，意识不受阻拦地透过这法术的封锁，透过塞壬灵魂的镇压，透过那如今不属于他的躯体，望向外边那一片真实的天地。
世界正以超过他反应的速度发展着，与之对应的是他慢于现实的意识。
“这才是真实啊……”
他看着却是微微一愣，因为这是第一次，他的意识触摸到了这片世界那奇异的能量。
源能。
不再如往常一般，完全地依靠身体的天赋以及灵魂上塞壬的造物，这一次是他真正意义上的以精神触摸源能。
不过想要真正的操作的话，还得以自己的灵魂作为根基，现在纯意识的状态除了思考与观测便什么也做不了。
夏岚在欣喜地望了一番便收回了自己的意识，重新回到了这一片纯白色的空间，考虑着接下来的事情。
“罢了，先睡觉吧，时间还有的是，等待我的精神状态恢复到和外界一般再考虑。”
——只要保持着现状，拥有无尽岁月的祂是不会杀死我的，即使是那所谓穿越遗留的能量消散殆尽了也一样。
……
外界。
塞壬已经完成了旅途的一半，这时候已经是祂入境之后的第二天了，正当祂想要休息的时候却注意到了灵魂之底异常的波动。
“夏岚？！”
祂赶忙把注意力投入那里，紧紧地盯着那看上去依旧没有动静的夏岚。
他身边的众多星辰在盘旋环绕着，在片刻之后才缓缓地停歇了下来，可是整体上依旧无法看出任何信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带着浓浓的疑惑之情，塞壬把墨堇也拉入了这个空间，但她同样地在检查之后得出了“什么也没发生”的结论。
他们完全无法见到的是，有一个超脱现实的意识正自那纯白的空间之中望着外界，不做任何举动，也不试图反抗。
就那么自信地，仿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塞壬在观察了一段时间之后便又一次离开了，但祂的心头已经多了丝丝缕缕的好奇，而不是担忧。
即使是现在，祂也不认为夏岚能反扑。
当然，事实也的确如此，现在的夏岚唯一的办法就是引爆灵魂之内的那股能量，和塞壬一起天地同寿。
可未来究竟会如何？无人知晓。
或许是某天出现了某位大佬，一巴掌把塞壬打的魂飞魄散，而夏岚因此得救也说不定。
“墨堇。”正开着车的祂突然开口说道。
一边昏昏欲睡的少女打了个激灵，嘴巴先于意识地应道：“前辈，怎么了？”
塞壬望着前方，目光飘忽了一会儿又重新凝聚起来，他回神道：“我需要你多研究一下你自己的天赋法术，之前夏岚那种异状你也知道，这其中需要你出力。”
“具体的素材就到下一个城镇取吧，这么长时间，我的存货已经失去了活性。”
她听着便瞳孔一缩，忍不住抱住自己浑身颤抖起来，仿若坠入了恐惧一般，好久才渐渐地平复下来。
“可是……”她张了张嘴，终于还是道：“好吧，我会的。”
塞壬自然是知道少女恐惧的是何物，那是她曾经在祂的指示之下把一个村庄的数百人都拖入了法术的梦境，最后导致那些人都发疯了的一次事故。
大概就是……塞壬介入了那个梦境，结果导致那些人类受不了祂的气息，灵魂发生了病变，最后就都把自己当成了海怪，疯狂的攻击其他人类。
从这一点上也能看出夏岚的独特之处，他能完全地免疫塞壬自带的那种气息，那种气息在人类耳中便是疯狂而破碎的耳语，极其恶劣。
如果是普通的人的话，连在精神上与塞壬交流都不配。
结束了简短的对话，塞壬便继续开车，一边用法术操纵着手机，看着最近地区的新闻。
他们现在所在的主干道是完全覆盖网络的，贯通了维多利亚的首都【伦蒂尼姆】与之前入境的巨型要塞。
因为现在仍然在相对边境的位置，所以现在他们见到的人并不太多，所以一路上到现在也就见过一次数辆军用装甲车的队伍，他们多半是运送什么东西前往要塞。
塞壬虽然对此有些感兴趣，但是看队伍里有数名精神力不差的术师，还有众多的源石器械，也就没有选择去探索一下究竟。
虽然多了一些人类的情感，但是这些长远的判断祂还是有的，至于刚才说的那去找人类做素材的事情，祂完全没有把这个放在心上。
即使是现在以人身行事，祂的心态也依旧凌驾于人类之上，视其为素材、食粮等等。
祂看着手机，突然就收到了一条短信，点开来看时却是让祂意外至极，这居然是维多利亚术师协会发来的邀请，大致的内容是期望祂能在那里挂个名，而直接加入的话就更好了。
后面还附加了各种优惠条款，还有一些希望如果有其他的组织来邀请他时，尽量选择他们这个组织的请求。
这可让祂感到几分意外，这才想起来人类世界还有“抢人”一说，对于向他这种名不见经传的“野生术师”，各种组织都是非常渴求的。
“看来……要塞那边的信息是和这个什么术师协会互通的吗，那似乎还可以？”
“去网上查查看吧，看看这个组织厉不厉害。”一边注意到现状的墨堇提议道，她眼中满是期待之色。
虽然天赋法术极其强大，但她对其他的法术也有着非常强烈的向往，特别是身边还有这样一位大佬的状况下。
在她沉睡前的那个时代，术师可没有像是现在这么普及，而是一个非常高端神秘的职业，萨卡兹的术师在那时候非常强大……
不过事到如今，从墨堇从塞壬那里得到的这片大地的状况来看，萨卡兹最根源的血脉法术已经趋于没落，否则哪能让别的势力如此欺凌。
一人，毁灭一座城池的所有人类，这是真的做得出来的，她印象里就有对应的法术。
不过她不会，也没有对应的血脉……即使是有也在塞壬的同化之中丢失了。
“查到了。”塞壬出声道。
祂几乎是一秒钟就能看完一页，花了十来秒钟就看完了全部，接着就把手机递给了一边啥也没看清的墨堇，自顾自思索起来。
墨堇自然是没有祂这般变态，只得一点一点看下去，但即使是如此也看得津津有味。
一边看着，她一边有些意外道：“这协会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厉害，居然实际的水平在那个皇家术师学院之下，只是人脉覆盖广而已。”
塞壬也是认同地了点了点头道：“的确，维多利亚的政策和别的国度不太一样，他们的精华都凝聚在大学之中，不管是近卫学校、军事学校都是这样。”
“那也是就是说，我们得去他们的大学吗？”墨堇一本正经道，心中感觉很是奇怪，没想到她还有要上学的一天。
她不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即使是在百年之梦中都没有体验过。
但塞壬却是摇了摇头，说出了让她无比震惊的话：“我打算去他们大学做教师，顺带进行法术研究。”
“你？！”她下意识地叫了一声，反应过来才缩了缩脖子道：“我，我是说……当教师那么麻烦，您不该这么劳烦……”
塞壬也不想多说话，直接就给她打包了一份对应的概念，塞进了她的身体里。
墨堇对于祂的突然进入倒是没有感到太难受，在闭目消化了一会儿才重新睁开眼睛，认同道：“好像还真是这样，做教师能获得最广泛的资源。”
但她还是带着犹豫道：“您不会……我是说前辈您打算怎么教学，应该不会像是对待我这样吧。”
祂看了满是忧虑的她一眼，突然笑着应道：“我灵魂之内的那些存货之中，就有当教师的，其中最近的一份是来自二十年前的龙门……我能直接拿来装载就行了。”
“所以说啊，【海怪】的能力……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可别纯粹地以为那是仅仅局限于生物体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