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喝了酒吧,林涓喜谈性很浓,将她和李邺的事情——包括他送她魑离扳指,被他召去伺候十几天等都一五一十告诉了倾泓,倾泓沉默着,听得很认真,食指下意识轻轻摩擦血红色的玛瑙扳指。
林涓喜断断续续说完了,抿了口酒,淡淡一笑说:“也许是我自作多情吧!”
倾泓一双好看的眼睛隐在阴影中,却能看到眸子的淡淡暗光,他缓缓说:“林小姐,你太不了解男人了。”
林涓喜动作一滞,莹莹眼睛定定看着倾泓。
倾泓继续说:“小女孩都是满脑子浪漫念头,可是,你想没想过,除了你自以为的原因,还有其他理由,让一个男人没由来地对你好?说实话,你这幅模样,清纯美少女,陌上秦罗敷,几乎没有男人可以抗拒。”
林涓喜怔住了,倾泓的意思是——她怎么就没想过,这种有钱男人碰到美女常做的勾当呢?
倾泓喝了口酒,说:“不过,也有可能是,主人特别看重你,惜才!”
林涓喜笑了:“我有什么才好让他惜的?”她的笑容淡下去,消退了,长睫毛忽闪几下,最后低垂着,说:“那我该怎么办?”
倾泓眼神清冷地说:“你不会动心吧?”
林涓喜一笑。
倾泓追问:“嗯?”
林涓喜理了理鬓发,抬头正视倾泓,说:“怎么会?!女人都喜欢能给自己带来安全感的男人,而他,总把我好不容易建起来的、少得可怜的安全感击得粉碎!试问谁会喜欢一个魔鬼?我就算爱上女人,也不会对他有一丁点儿好感!”
倾泓感受着掌心中隐藏的人脸,一头冷汗,咳了声,说:“好了,咱们不讨论这个话题了。你还能喝吗,再要点儿酒?”
林涓喜摇了摇头:“前段时间酒喝太多了,胃不太好,算了——欸,倾泓,李公子对我特别留意,好像还有别的原因吧?你知道吗?”
她的目光十分锐利,他微微一笑:“喝酒!”
她当下十分失望,看来倾泓真的是不会告诉她的,那个一直悬在她心头的谜团。
这次和倾泓喝了酒之后,李邺再没派人送过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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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榴花红胜火。
凤凰酒店今天热闹非凡。
林涓喜的大舅刘轩程大发孝心,庆祝岳母、纪家当家纪老太太八十大寿,因为老人最近在凤凰城待着,所以就在这里摆筵席,纪家大公子纪无臣在场,邀请来了许多大中华地区的重量级人物,当然刘家人都得出席。
偌大的豪华大厅摆了上百桌,林涓喜往家眷席的方向走。
刘家一席,林涓喜的母亲也在座,还抱着自己三岁的儿子安小卓,林涓喜给母亲客气地打了招呼;风度翩翩的刘逸宸身边是一脸不高兴的刘花程,刘老太太见到外孙女,招了招手,林涓喜坐在外婆和舅舅之间。
刘逸宸对林涓喜微微一笑,后者报以极其僵硬的假笑。
刘花程附在外甥女耳边说:“你不是不来吗?”
林涓喜低声说:“你以为我想?大舅对外婆都没这么孝顺!”
“你还说呢,给纪老太太大宴宾客庆生这主意是逸宸提得,我都不想理他。”
刘花程看不惯刘逸宸对纪家远胜过对刘家的好,在刘花程心里,这完全就是没良心和势利眼的体现。
“你那大侄儿真是出息了,听大舅舅说,这儿好几个有头有脸的公子哥都是你大侄儿的朋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结婚呢!”林涓喜嘲讽地说,她对表哥态度的转变,个中缘由并非刘花程了解的那样,刘花程只当外甥女和自己想法一样,嗤地笑了。
刘逸宸见二叔懒懒的,表妹淡淡的,自己也尴尬,此刻见二叔笑,便想借此缓和一下僵冷的氛围,就凑趣道:“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刘花程翻了他一眼,不理他,对林涓喜说:“瞧他人模狗样的!”
林涓喜忍俊不禁,刘逸宸讪讪的,刘花程心又不忍了,剥了个朱古力球递到他嘴边,刘逸宸紧闭着嘴。
“又不是给你吃屎——”刘花程命令,“张嘴!”
刘逸宸只得噙了,却在二叔的指尖狠狠咬了口,刘花程迅速抽手,座中一个姑奶奶笑嘻嘻看着他俩,刘花程做出长辈的歉然样子,摸了摸侄儿头,对那姑奶奶说:“让您见笑了!我家逸宸啊,出门忘了打针,狂犬病又犯了!”
满桌人都笑了,刘逸宸恨恨然,刘花程指了指安小卓,说:“谁让你给小卓说我是大鲨鱼,他都不让我抱!”
刘逸宸莞尔,向小卓伸出手,露出慈父般的笑容,小卓欢喜地投入他怀里,刘花程伸出了手,孩子立刻露出恐惧的样子,抱紧刘逸宸,将头埋在他脖颈处。
席上人都笑喷了,刘老太太笑道:“来,外婆抱我们家小卓!”
刘老太太抱起孩子,指着刘花程说:“这是舅舅,怎么就成大鲨鱼了——别听你那坏哥哥胡说!”
一时有人叫刘逸宸,他过去了。
刘老太太本来还怵然不乐,经孩子们一闹,烦恼烟消云散,正含饴弄孙。
林涓喜一边逗弟弟玩儿,一边和母亲交谈,这时,一个穿着燕尾服的五六岁小帅哥蹦跶着过来,奶声奶气地说:“哪个是林涓喜小姐?”
林涓喜笑看着孩子:“我就是,怎么了?”
“一个哥哥让你去休息室,他在那儿等你呢!”
母亲看过来探寻的目光,林涓喜脸上一讪,给孩子抓了把糖塞口袋:“知道了,谢谢你!”
孩子蹦跶着走了,林涓喜也马上离开了席位。
一路上猜测着,走进低调奢华的走廊,脚步声被柔软的地毯尽数吸去,到了休息室,她推开门。
她立刻驻了足,来者居然是倾泓,他将乌发束在脑后,穿一身黑丝绒西装,黑色衬衫,此刻解了扣子和领带,闲散地坐在沙发上,好看的眼睛望过来。
“倾泓,你……你怎么来了?!”她震惊不已,也很惊喜。
“我也是来宾。”倾泓指了指胸前属于宾客的一小撮浅色花束。
“你?!”林涓喜愕然,“这可是纪老夫人的寿宴,纪无臣也在!他们认识你吗?”
倾泓点头:“认识。”
林涓喜皱眉:“天哪,如果纪无臣知道今天的客人里有你,非气疯不可——你就不怕有人认出来?”
“其实好多人,当然包括纪老夫人和纪无臣公子都看见我了,但是他们强迫自己视若无睹,因为今天的场合,实在不适合和我起冲突。”
林涓喜摇头:“你是故意来气人家的吧?”
倾泓神色肃了肃,说:“我是奉了主人的命令,来气他们的。你怎么看着不高兴?走,带你吃顿好的,我请客——想吃什么说吧!”
林涓喜欣然说:“既然今天有人请,那我就要拣个贵的了——咱们从侧门走吧?”
两人出了酒店门,到了停车场,倾泓开着辆黑色劳斯莱斯。
林涓喜未上车前,笑吟吟打量一番,说:“今天怎么不骑机车了?”
倾泓替她开了车门,说:“我觉得今天这身衣服,还是劳斯劳斯合适。”
林涓喜这才主意到,倾泓西装外套了件黑色长风衣,衬着他五官浓秀风神淡雅的脸,修长的身姿,还真有味道,便微微一笑说:“孺子可教也!”
两人坐上车,倾泓正要发动,林涓喜掏出手机说:“我想得给我哥打个招呼,毕竟这是他承办的。”
“应该的!”
林涓喜将手机递给倾泓:“你打,我不想和他说话。”
倾泓看她一眼,说:“他会以为我把你绑架了。”
林涓喜只得拨通电话,简短而明了地说了几句。
挂了电话,林涓喜叹道:“他挺不高兴的,李公子气人是不是算无遗策,且天赋异禀?”
倾泓不语,开动汽车。
劳斯劳斯飞驰起来,倾泓说:“想吃什么?”
林涓喜想了想,侧脸说:“辣的。”
“好!”
“下次能不能开机车?”
“好!”
林涓喜收回看窗外景致的目光,转而看着倾泓,说:“回去劝劝李公子,让他别再这么肆无忌惮地激怒纪无臣了,纪家势力太大,不说社会影响力,就是请来的高级阴阳师,也不是好惹的。”
倾泓目光淡淡:“主人做事,从来都是很有分寸的,而且从来不会无的放矢。”
林涓喜便不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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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涓喜学校迎来了考试周。
这天,她刚把头发洗了,正用毛巾擦干,手机便响了,居然是霜铖。
林涓喜接了电话。
“喂,林大美女,我在你们学校门口,有事,快点儿出来!”
“嗯。”
“挂了!”
林涓喜披着滴水的头发匆忙赶到了学校门口,果然,校门东侧停了辆火红的法拉利,非常惹眼。
霜铖在车上抽烟,见她上了车,捻灭了烟,说:“主人找你有事。”
林涓喜点点头,一边用手捋着湿漉漉的头发,神色淡淡,瞧不出喜乐。
霜铖开车又快又不稳,一路呼啸,到了郊野,到了林边,开始往丛林里挤,林涓喜都替他心疼这辆香车——突然,他一个刹车,停住了。
“怎么了?”
霜铖一脸愠色:“cao!我们又被人跟踪了。”
林涓喜回头看,身后除了稀稀疏疏的鲜绿的野生植物,什么都没有。
“有十来号人,身手都不错,是纪无臣的人,其中几个我认识。”霜铖叹了口气,“林小姐,你是不是又被监视了?”
“监视?”听到这个词,林涓喜立刻想到前几天的窃听手表,她眉心一跳,心头火起,“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掉头回市里吧,如果回去撞上主人又免不了一场杀戮。”
“你还挺善良的。”
霜铖笑笑:“他们死了就死了,和我没关系,只是啊,这女人是越多越好,仇人可不是这样。”
霜铖说着艰难地调转车头,原路返回。
“林小姐,你这个八竿子打得上的亲戚真是锲而不舍。”
“他就是个疯子!”
说话间车已经开到了三环以内,霜铖停了车,点了根烟,一手持烟,一手骨节在方向盘上敲着:
“甩不掉啊,林小姐,这可怎么办?”
林涓喜看了眼外面麻麻黑的天空,恼火地说:“真希望我现在有把冲锋枪。”
“我估计这伙人监视你好长时间了,守株待兔,想得到主人的消息,今天终于撞上了我,高兴坏了,都一个个卯足了劲儿等着立功呢!”
林涓喜心中的火蹭蹭蹭往上窜,她恨恨然说:“好歹是法治社、会呢,我简直受够了!”
“是啊,法治社、会,他们这是在钻法律的空子。”
林涓喜哼了声,推开车门:“我找纪无臣理论去,他凭什么整天盯着我?!”
霜铖弹了弹烟灰:“你是该找他讲讲理了,好歹还算亲戚呢,这么过分!”
林涓喜下了法拉利,拦了辆出租就奔往纪无臣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