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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沉沉,窗外昏暗,只有零星几点灯光。

明天就是中秋节了。

坐落于凤凰城东郊落月湖畔的公寓,大片繁茂的绿色植被掩映中,洛可可风格的白色建筑分外纤雅,刘逸宸家在五楼,两室两厅一卫的单身贵族宅邸,站在客厅落地窗前,可以看到烟波浩淼的落月湖。

此刻,客厅只开着窗边的一盏落地灯,调到最低,光线极暗,让人感到温柔和舒适,刘逸宸一身日常装束,浅灰色衬衣,卡其色休闲裤,深棕色格子布拖鞋,踩着柔软的长毛地毯,倚着宽大落地窗的窗框,剔透利口杯中有多半杯红酒,绽出如梦似幻的瑰丽光彩,他看着楼下只有几盏路灯的小区院子和不远处黑暗中的落月湖,沉静而不可捉摸的眸子很是幽邃。

这样过了良久,突然,刘逸宸悠悠地说:“你还要在我后面站多久?”

一声清脆的娇笑,一个小女孩蹦跳着到了窗前,和刘逸宸并排站着,侧过脸看他:“你怎么知道有人在你后面?”

刘逸宸微微一笑,将利口杯递到她眼前,杯面如镜,清晰映出了身后的一切,她不由撇撇嘴:“好吧——你一点儿都不好玩!”

刘逸宸悠然晃了晃酒杯里的血红色饮料,透过它,瞅着外面璀璨的星空,不说话。

残墨也看着窗外漆黑夜幕下的繁星,笑言:“星星好亮!”

刘逸宸扬了扬嘴角:“是啊!”

残墨嫣然一笑:“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吗?”

“嗯,那天天上半个星星也看不见——喝点儿什么吧,红酒吗?”

残墨摇了摇头:“我不要酒,难喝,我想喝——酸奶!”

“好,什么味儿的?”

“草莓的。”

刘逸宸从饭厅拿了盒草莓大果粒递给她。

残墨谢了,接过来就撕开,咬着勺子将包装袋递给刘逸宸,他替她扔了。

残墨边喝酸奶边说:“你冰箱里怎么会有酸奶?”

“我二叔喜欢喝,他没事过来和我玩游戏,我就准备了点——坐吧!”刘逸宸示意。

两人盘膝坐在地毯上,残墨挖了一大勺放嘴里,朝红酒努努嘴:“为什么不喝?”

“酒一定要用来喝吗?”

残墨不解。

刘逸宸笑答:“我喜欢这种颜色。”

残墨点点头,嫣然一笑:“你们小区好暗呀,我喜欢,幽静,舒服——难道是为了方便你们这些阔少私会情人?”

残墨今天将乌发全部束在头顶,扎了个马尾辫,露出光洁的额头,乌溜溜水汪汪的大眼睛,脸部线条很是美好;一件大圆领的米色宽松t恤;黑色蓬蓬裙在毛衣下露出半尺;黑色长袜子和黑色翻毛皮鞋。

此刻,她随意地坐在那里,领口有些松,但是除了两根精致的锁骨,什么都看不到,少女玲珑的曲线隐约可见,一手拿勺子一手拿酸奶,像个刚放学的学生妹。

幽香从她的衣领中一阵阵透出来,若有似无。

两人闲聊着,残墨语笑嫣然,一派天真烂漫,说着内容小清新的有趣事情,很是健谈,刘逸宸话不多,只是注视着她,认真听着,偶尔问一两句。

残墨又往嘴里塞了一口酸奶,白色液体从嘴角溢出来,她自己没有察觉到。

刘逸宸实在看不下去了,伸过手替她抹,说:“真有这么好吃?”

残墨嘿嘿一笑,刘逸宸还没收回手,突然,她一口含住了他沾着酸奶的手指。

刘逸宸大吃一惊,只觉指尖一片柔软濡湿,残墨低声笑道:“我关灯了!”她啪嗒一声关了地灯。

昏暗中,残墨欺近了刘逸宸,抓住他的手,灵活地吻噬挑逗,漂亮的大眼睛微微眯着,黑漆漆眸光迷离而诱惑,像红酒的色泽;她凑得更近了,略微不稳的呼吸几乎擦到他脸上,堵住的嘴中溢出细微的若断若续的shen、吟,她又抓住他另一只手,按在自己大腿上。

突然,啪嗒一声,灯亮了,光线调到最大。

突然的刺目,让残墨有些羞明,然后,她震惊地发现,刘逸宸手按在地灯的开关上,轻轻推开了她。

让残墨愕然的是,刘逸宸居然一脸镇定,不过她很快回过神来,脸带红晕,羞涩地嫣然一笑,轻声说:“为什么要开灯?”

刘逸宸望着残墨,一言不发。

他遭遇过女人或明或暗的勾引,可是从来不越轨,倒不是不近女色,而是不想惹麻烦,更不愿为了一时痛快坏了大事,他绝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现在,他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美丽脸庞,那样精雕细琢的五官和*蚀骨的风情,触手可得,任何男人都会为此会欣喜若狂,可他的心里却是一阵难受,这个美丽的姑娘,没有人教导她是非观念,她得到的是什么?践踏,rou、躏,摧残,甚至于——丧失羞耻心,为了所谓的主人,却不知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残墨看着刘逸宸,表面极尽娇柔妩媚,可是心却定住了,以往见过的男子在此刻,眼中唯有肮脏的qing、yu,可他没有,他的眼神,在她脑海中唤起了一幅场景,那是在两百年前,她和天青去欧洲办事,法国的夏天,她穿着维多利亚风格的带着撑托的大裙子,站在高高矗立的教堂前面,广场上一群白鸽合着金色的阳光和动人的赞美诗,向湛蓝的天空飞去,她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感到圣洁,此刻,她心中又腾起了那种体验,但还夹杂着另一种陌生的情绪,一种从未有过的——羞耻感,这是她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以致于对自己的思维定势有了一丝犹疑——她此刻还不明白,这样的眼神,叫做悲悯。

刘逸宸站起来,说:“酸奶也喝了,夜也深了,你要是不走,我去定间房子,晚上你睡这儿,我睡酒店;你要是走,我开车送你回去。”

残墨心里升起熨帖的感觉,非关风月,细细浅浅的轻快,可是,她又很快恼羞成怒了,生平第一次感到脸发烫,她横眉立目地说:“你装什么装,你都有反应了……我刚才感觉到了……你……你这个流氓!”

还有比这更冤的吗?刘逸宸很尴尬,他看了几眼窗外,调整了一下,说:“你回去吗?”

“哼!”残墨气鼓鼓地扭过身,开门走了,刘逸宸跟了上去。

虽然残墨的小脸一直绷着,还是坐上了刘逸宸的车。

其实,她并不生气。

坐在车上,两人都不怎么说话,残墨看着窗外,黑蓝色的天幕缀满星星,仿佛人们的眼睛,泛着冷光,或嘲讽,或狠毒,或贪婪,或阴险,或冷酷,或漠然……她感到害怕,不禁看向刘逸宸,这个面如青玉的男子,他是那样坚忍和镇定,她就这么瞧着他,竟有些痴了。

刘逸宸将她送到荒郊野外,送她下车,临分别时,叫住了她。

她看着他,不知他要说什么。

“残墨。”他说,“以后别再这样了,男人们都是看不起女人这样的。”

残墨的脸刷得白了,如同一把利刃穿透灵魂,她感到痛,脑壳被硬生生劈开——自从跟了李邺,因为本身是妖,所以没有人类女孩的贞洁观,她用美色替主人办了不少事,也从来不觉得不好,今天,刘逸宸这番话,真的从未有人对她讲过,她鼻子发酸,忙扭过身,倏然不见了。

残墨回到李府,见过李邺,将今天刘逸宸的表现告诉了主人,当然,自己的触动是不会说的。

李邺听后心里苦笑:“刘逸宸,我是该说你心机深呢,还是该说你定力好?”

他面沉如水,说:“辛苦了——你以前见过刘逸宸?”

疑问的语气,肯定的意思,残墨闻言微微一笑,说:“回主人,属下去年秋天第一次见刘公子,第二次见,就是春节前在府里了。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