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间。
江城从不知名的边陲小镇变成凶名远扬的魔渊。
传闻,几大公会有不少人在这里尽数丧命。
传闻,特事处闻名已久的高手破风叛出特事处,毅然决然的加入了天国。
传闻,司雷一人震杀七位15级之上的高级玩家。
传闻,那天特事处多了一名新人名叫赤练,同样的那天的特事处也有一人消失不见……
“已经一个月了。”
披头散发的少女神情憔悴,手中的碳素笔重重在日历上留下了痕迹,这个简单无比的动作似乎用尽了她全部力气。
身躯无力的瘫软下来,顺着墙一路滑落下来。
少女双目无神,就这么定定的看向远方。
她的目光似乎能够穿越时空,落向了不知名的某一处。
那里有她心心念念的人。
“是啊,时间过得可真是快啊。”
云璃将手中的大衣盖在小师妹的身上,眉宇间止不住的心疼。
窗外繁花点点,落了一大片白。
已经入冬了。
“师姐,他还会回来吗?”
宋伊人握住云璃的手,无神的眼眸在这一刻焕发光彩。
少女渴求的目光让人不忍欺骗。
云璃沉默片刻,看向窗外,“冬天已经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春天……”
宋伊人脸上泛起苦笑,“若到江南赶上春,千万和春住。”
“我后悔了,师姐。”
云璃道,“我也后悔了。”
“……”
沉默。
许久。
少女收回目光,看向桌子上的沙漏。
【时之沙漏(传说):用来标榜时间流逝的杀戮,落下的每一粒沙尘都是岁月留走的痕迹。
‘看,美妙的生命,都会随着时间化作尘埃。’】
“他的生命从来都没有消散,我是时候该做些什么了。”
云璃一怔,瞪大眼睛,双手紧紧的扯着衣袖,“你要进入魔渊?!”
“你知道的,那里的生物虽然看起来和人类很像,可他们绝对是不一样的,他们冲动,疯狂,杀戮成性,每个人都有不俗的身手,这种差距绝对不是什么祝福能够摆平的!”
“不行,这太危险了,我不同意!”
“没有啊。”
宋伊人摇了摇头,“我要闭关修行了,我有自知之明,不回去魔渊的,师姐放心好了。”
最起码也要等到15级之后,到时候信仰进一步跃升,伟大的神明一定会庇佑我……
宋伊人默默在心中补充道。
“对,提升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云璃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伸手将宋伊人身上的大衣紧了紧,“去吧,我帮你收拾收拾,乱的厉害,要是被人看见了,笑话你。”
“我不在乎。”
宋伊人淡淡道,“无所谓了。”
“不过,还是要谢谢你了师姐,我要去闭关修行了,希望老师不会介意。”
“嗯,去吧。”
云璃柔声细语,目送着宋伊人走出房间。
“陈苏……你到底有什么魔力?”
云璃轻轻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头疼的厉害。
人们只知道,
爱神,时光之神,幸运之神的祝福失效了。
他们却不知道,
这件事情的发生距离陈苏的消失不过只有短短的一刻钟。
如果抛弃诡异的时光流速来看,这点时间的差距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也就是说,
三位伟大的至高神在陈苏消失的瞬间就已经切断了与信徒之间的联系。
“是巧合吗?”
云璃轻声喃喃,似在疑问。
白雪压青松。
寂静无声。
……
江城。
此时的魔渊。
原本的特事处一迁再迁,直到落到江城的边界上才安顿下来。
江城并没有变成一座死城,也并没有什么无恶不作的魔物杀戮,肆虐。
相反,它格外的和谐与宁静。
“人”们安居乐业,其乐融融,俨然一副世外桃源的样子。
可只有知晓内情的人才明白,这里的江城早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了。
人,或者说是罪民。
它们极度排外,它们拥有不俗的身手,它们猎杀人类,将他们放当做猎物。
不过是外形相近的野兽罢了。
是褪去了道德与法律约束的人类。
恶,被无限放大。
“这里,最初只有一个罪民……”
特事处中。
会议室再也没了往常空落落的模样,座无缺席。
整整几百人。
这就是江城特事处如今的全部成员了。
除了几个等级低的,无一不是10级之上的高级玩家。
他们的职责很简单,监管罪民。
不要让他们越界。
“是那股黑烟。”
“具有强烈的腐蚀性,他似乎能够改造人的身体。”
“被黑烟侵蚀的人类样貌上没有什么特殊的变化,但是他的骨子里已经变了,变得野蛮,暴虐,嗜血。”
“换言之,被侵蚀的人类已经成了罪民,不再是我们记忆中的模样了。”
“我希望你们,不要手下留情,杀一人,救百人,我想,诸位都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天狗的声音清晰的落入会议室每一个角落。
沉默。
落针可闻。
加入江城特事处的人几乎都有一个共性。
亲朋好友。
天狗的这番话,几乎将他们的希望生生扼杀。
这是极为残忍的事情。
希望似乎触手可及,谁又想轻而易举得放弃?
“如果,有人没有变成罪民那?”
清脆的声音若珠落玉盘。
天狗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会议室瞬间兴奋起来。
“是啊,你怎么知道他就一定变成了罪民?”
“应该能变回来吧,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肯定能的,肯定能变回来。”
“我可做不到,无论杀的是谁,这太残忍了,我居然要对付曾经……不,居然要将刀尖对准我的兄弟?我做不到。”
“老大,一定有办法的对吧?”
哎。
天狗头疼的厉害,只能将目光看向一旁的老头。
早已苍老的不成样子的卷刃,好似风中残烛。
“此事之后再议,今天就到这里吧。”
卷刃说完,转身就离开了会议室。
又是一个难缠的主儿……
天狗越发头疼了,尤其是面对那一双双渴求中夹杂着怨恨的目光……
我怎么不想救他们那?
可是上头的死命令就像是一根针,名为规则的东西深深束缚着他。
会议室空落落的,人有空了。
天狗靠在座椅上,表情复杂,晦涩难明,似乎一瞬间苍老了几十岁。
神啊,能不能告诉我应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