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萧主吏说有个泗水亭长职位出缺,他看好我可以。您说我要不要去试试?”
泗水亭长?
刘执嘉前世的记忆里似乎有一道闪电照亮了夜空:对,就是这个!自己被父亲之死和逃难金刘寨连串的事情所困,忘记了转机就在这里。刘邦啊,从此你的人生将会不同了。
“去!有机会当然要抓住,这也可告慰祖父、也是立业成家之起点啊。还有别忘记了,你可是当父亲的人了——”刘执嘉没有接下去再说,儿子是个聪明人,他懂自己的意思的。
“萧主吏说,这是个武职,但除了考察武艺外,还要通过秦律考核——什么《盗律》《贼律》《捕律》《囚律》,还有啥《杂律》《具律》--------我光记住这几个头就大了。父亲,你知道我最怕记问之学了”刘邦第一次在父亲面前露出了跃跃欲试却又信心不足的表情,“还有,听说泗水亭时有盗案发生,治安可忧呢。”
“这不正可以让你独当一面、增长才干吗?光有大志和见识,只是坐而论道罢了,立而践行才是成功根本哦。再说,如果能有机会出任,心空怀天下,不如从造福一亭百姓开始。”
刘执嘉实在太兴奋了,不知不觉说了许多。儿子刘邦——就按照这个名字叫吧,从此他不再只是属于我个人的儿子,这个名字一定将响彻天下!
而刘邦也一反以往与父亲有来有往、顶嘴辩论的常态,因为他被父亲如此激动的反应弄得有点懵了。
不就考个乡镇公务员而已,犯得着如此激动吗?
作为被迫穿越当农民的刘执嘉来说,现在可是深深体会到了生活不易、安定的生活更不易。
有多少年轻人拼命读书,只为了逃离家乡、远离农村,回乡创业的能有几个?
看看刘邦吧,到三十出头了,没结婚、没工作,回乡也总觉得怀才不遇、愧于见人,能打开心结,考个公务员不行吗?
听儿子刘邦的介绍,这亭长职位相当于前世记忆里的乡村公安派出所长兼邮政所长,大小也是个带长的官,如果能考上的话,手下还有几个什么亭佐、亭侯、求盗、亭父、亭卒等人——前世刚考的公务员,有这么大的官吗?哼。
还有,“亭长”虽然不像县令由中央朝廷直接任免,但不仅在朝廷有备案,还有官印,而且也有朝廷俸禄(虽然仅有600至900钱),听儿子说还有官田配给,只不过要自己或雇工耕作,但收获可是自己的。
“这次要谢谢萧主吏,如果不是他推荐,我连资格都没有,他还向我推荐了沛县最好的学室去学习秦律,三个月后进行考核。”刘邦脸上满是庆幸和感激的神色。
“好啊,那去吧,用心学,你从小就聪明,这秦律也不像你以前读的书,这可是实用律令,所以千万不要再说啥怕记问之学了。你真要用心,你一定行的。”刘执嘉突然觉得自己都有点啰嗦了,年纪大了?刘执嘉尽力让自己闭上嘴,只是笑看着儿子刘邦,以示鼓励。
“父亲说得是,儿子就试试,看自己能不能当上这个亭长。”今天谈话的气氛格外融洽,儿子刘邦认真点头答应道。
“当上了,就一定要认真干好。”
“那是自然,萧主吏说我的文才可能差点,但论武艺、论言语交际、论在家乡的地位影响,我是最合适的人选呢。”刘邦又露出了刘执嘉熟悉的自信神情。
太好了,人有自信就好。
邻居看儿子,三十出头还没结婚成家、还没正经工作,现在看我这个太公被儿子啃老受气,原先的尊重好像都减少了几分。唉!无论古今,世人都如此势利吗?前世的男人,三十好几才结婚——那不是忙于事业,那不是很正常吗?
此刻,刘执嘉倒庆幸自己有前世的记忆,对眼前这个儿子有了更多的理解和宽容了。
三个月后。
“父亲!”刘执嘉先听到叫声,然后刘邦一头闯了进来,这风风火火的动作、特别是刘邦的特殊装扮,让刘执嘉吃惊不小。
只见刘邦一身宽袍大袖的黑色吏服,加上刚蓄的八字须,让刘邦这本来就额头宽、鼻梁高挺的帅小伙显得精神许多,尤其刘邦头上戴的冠更是刘执嘉从来没见过。本来刘邦就身高七尺八寸(约180cm)高于一般人,再加上这个高高的竹皮冠,更显得高大威风。
“父亲,我当上泗水亭长啦!已经报到上任了。”见父亲看着自己发呆,刘邦笑着整理了一下衣服,扶了扶头上的冠,对父亲道。
“是吗?!太好了。这吏服真好看,但这冠?”刘执嘉读过书,见识也不少,自然发出了疑问。
“您看这冠如何?”刘邦没有急着回答父亲的疑问,而是拿过铜镜,一边自我欣赏,一边反问身旁的父母。
“好看,这才像个为官吏的样子。”后母李媪赞道,相比丈夫,她没有发现其中的特别,只是凭着为母亲的感情和感觉脱口而出,而这真心的话语让刘邦才更是高兴。
“这可是我亲自设计的,大丈夫既为官吏,岂能无冠?我让手下的求盗到邻近的薛地,按照我的设计做的,高七寸,宽三寸,竹皮为里,漆丝为面——我手下都说我戴上这冠,远远地就知道是他们老大来了,哈哈!”刘邦得意地大笑。
(ps:想象警察的大盖帽,最醒目最威风的地方是哪里?去掉帽子顶和帽檐,帽边改成细绳子系住。这么说吧,就留下正面高高竖起的那块板,还是竹或者木头的,只不过外面包上比较好看的布或者锦,好看吗?)
“好好,戴上这冠,时刻提醒你自己,可是有地位有身份的官吏,以后行为可要收敛一些才好。”刘执嘉觉得自己对着这全新的儿子,说话好像温和客气多了。
“那是自然,儿会尽力干好的。还有,如今我也有俸禄了,还有马上分给我的官田,就先麻烦父亲耕种,也可以多些收获,家中今后日子会宽裕多了。”刘邦口气里显得满满的自信和对未来的憧憬。
对这点,刘执嘉倒不报太大的希望,俸禄不多是一方面,关键以儿子豪爽的性格,这俸禄够他花吗?至于官田,自己年纪也大了,短工毕竟是短工,农忙时田地多了,自己只会更辛苦了。
“父亲,如今我已入仕为官吏,您也说我是个做父亲的人了,那现在曹氏——”刘邦试探着问。
“你觉得曹氏是你命定之妻吗?我还是当初的态度,孙子刘肥我认,但曹氏最多只能为妾。你和她去商量吧。”刘执嘉语气坚定地拒绝了儿子后面没说出口的请求。
“哼!——”
“季儿不可,静下来好好与父亲说。”刘邦气得转身就想走,但被后母李媪见势不妙给拼命拦住了。她让刘邦也反省到此时和父亲生气不合时宜,于是刘邦放缓了语气:
“我这就去见她,和她好好商量的,但也请父亲三思。”
刘邦还是没有肯留在家里吃饭,这让刘执嘉和妻子四目相对,冷清中倍感无奈和委屈,只能静待事情的发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