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朝统一天下,是好处多还是坏处多了?
刘执嘉感受着身边的一切变化,心情和儿子刘邦一样复杂、迷茫,唯一的区别是,他知道秦朝是个短命王朝,所以他在努力发现秦朝灭亡的原因。
没收民间兵器这事,刘执嘉还是赞同的,“这下百姓想闹事反抗都难了,总不能只拿木棒吧?不过真收齐了,我这亭长当得也就省心多了,哈哈。”哪怕就是冲着儿子省心,自己还是真心支持,这天下一统,就不要再打打杀杀了,多好。
当然,天下太平了,让刘执嘉虽然挂念远在齐国求学的儿子刘交,但起码不用担心儿子的安全了。
当然,好事情还有不少,比如现在钱币、文字和度量衡全国统一了,虽然要有个适应过程,但刘执嘉和附带经商的二儿子刘仲少了许多烦恼,方便了许多,货物规格、买卖、记账等标准统一,再也不用麻烦的换算了。
刘邦现在当了亭长,不再像过去那样游侠了,但假如要到外地出公差,肯定同样也太平方便许多了。
而有些事情就让刘执嘉很不喜欢,想来百姓们心理都一样。例如儿子刘邦告诉他的全国统一执行的《秦律》里,如此苛刻可怕的刑罚,难道这样能长久吗?特别是还不许百姓乃至官吏们议论改进?管的住口,难道就管得住人心吗?
当然,还有些事情,刘执嘉感觉好坏兼有。
例如法律严格了,犯法的人也多了;这让儿子刘邦很是忙碌与烦恼;
随之被罚做苦役的,什么鬼薪(罚砍柴)、城旦(罚筑城墙),女犯罚舂米等的人多了。
总之,天下统一,可百姓却更加战战兢兢,不知何时何地就触犯了法律。
而小心度日的百姓要服的徭役也大大增多了。
“太公,今年秋收恐怕不能给您老帮忙了。”短工审成和赵功来向自己辞行,让刘执嘉很是措手不及。
“怎么?”
“我们被征发去修驰道呢。听说,要修的三条主要驰道,什么东方道、北上的临晋道、南下的滨海道的交叉口,就离丰县不远,我们县里的百姓可有的忙啦,唉!”审成说着,重重叹了一口气,但不敢继续抱怨了,是害怕那些管住嘴巴的法律律条吧?
“这些驰道要修多久啊?”刘执嘉心存侥幸。
“不知道。这驰道听说宽得很,有五十步(ps:相当于今天的69米,比双向共十个车道的高速公路还要宽,因为双向四车道才26米宽)呢!隔三丈(约今7米)栽一棵树,道两旁要用金属锥夯筑厚实——
听说是为了皇帝巡查天下方便,因为中间的主干道只有皇帝出巡才使用。当然旁边道路也方便交通了。”
啊?!这样的道路,丰县旁边要修三条?
起码就这一样,百姓们就得忙坏了,那农耕肯定受影响了。刘执嘉心情一下郁闷得不行了。
自己年纪也大了,而田地又增加了,再包括刘邦分到的官田,虽然赵功的新式耕种法减轻了负担,可也不是自己能单独忙得过来的,秋收怎么办?秋收过去了,明年的春耕又如何?
唉,秦始皇啊,你搞建设没错,可要如此着急、如此大规模劳伤民力吗?
“天下还有如此死板、糊涂之人,唉!”
这天,刘邦回到家,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放下箸,叹气骂起人来。
“怎么了,良人?”吕雉有些紧张地看着丈夫。自从曹氏事件暂告一段落,她和刘邦达成了微妙的平衡:彼此都不再提起,就当这个人和这件事不存在。而她也明确地知道,丈夫肯定还是会偷偷去看望自己儿子的,但只要不过分,自己也就当不知道了。
“附近一个亭,有兄弟二人因为分家不均打架了。牛只有一头,父母双亲要奉养,你说该怎么办?”刘邦看看妻子,然后又看看父亲和后母。
“那就一人负责奉养父母各一人,然后牛轮流到两家?”吕雉想了想,笑着说。
“可人家是夫妻,年纪又大了,应该不愿意分开啊。”刘执嘉也想了想,试探地道,“那就两家轮流奉养父母,牛也随着轮流到两家?“
“牛轮流养行吗?农忙时没轮到的一家岂不还是无牛可用?”刘邦笑了。
“要不干脆不管了,双亲一人负责一个,牛也杀了一人一半,那个亭长总不会这样处理吧?”刘执嘉一时没想到好办法,就开玩笑般反问道。
“嘿,您说对了,那个凭借军功当上的亭长,真的就要这样判案呢。”刘邦鼻孔重重哼了一声。
“这怎么行?!”刘执嘉和吕雉同声反对,这个时代,一头牛作为生产资料,重要性可想而知。
“两兄弟当然不肯答应了。可那亭长是个军人,见两兄弟不肯,就要硬判,还威胁说再闹就以不孝罪论罚。”刘邦带着嘲讽语气道。
“你在旁边,你得说话啊?凡事好商量嘛,慢慢来才行。”刘执嘉不满地看着儿子,“这秦律上有没有具体办法呢?”
“哪有如此具体的律条啊?不过按照公平原则,这亭长如此判没错。”
“公平倒是公平——可这也太不合理了吧?”刘执嘉直摇头。
“还好我与这亭长一起喝过几回酒,这人不坏,就是太直率、死板了”刘邦也摇摇头,“所以我拉他到一边,先让他不要生气着急。然后我找这两兄弟商量,我有个更合理的办法。”
“哦?是吗?”刘执嘉知道儿子从小就点子多,但这样棘手的事情,他掺和进去,能有什么办法?
“我的办法是,谁奉养双亲,牛就归谁。”刘邦简介地说出了自己的办法。
“这行吗?”吕雉恍然大悟似地看向丈夫,钦佩但又不无怀疑。
“又不愿尽孝,又想要好处,天下哪有这个道理?难道人还不如牛么?再说,得到牛也不吃亏”刘邦得意地看着父亲,“两人你看我,我看你,也不吵了,弟弟家孩子少负担轻些,就答应了。”
“良人你真聪明!起码这牛不会一分两半,兄弟俩都捞不着好了。”吕雉真心为丈夫点赞。刘执嘉也赞许地看看儿子,点点头。
“可那亭长却不高兴,甩手就走了。一是觉得这样还是不太公平,更重要的其实可能觉得我多事,抢了他的风头吧。”刘邦语气里有着鄙视与不屑。
“看来,你这个小亭长,麻烦事还真不少啊。”刘执嘉有点心疼这看似风光的儿子了。
“是啊,就怕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麻烦事呢。”刘邦撇撇嘴,“咱这小吏每天不都是和麻烦打交道,拿人俸禄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