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再倒一杯,红酒瓶忽然被人截走了。禹文肆不知何时出现的,他眉目清冷,穿着白衬衫和黑色西裤,袖口随意地挽起,是一种令人舒适的简约风格,只不过周身散发着一股肃杀的低气压,让人无法轻易靠近。
“这个不适合你。”他难以察觉地皱了皱眉头。
被抓包的窘迫感瞬时涌上心头。
页灵蓝无辜地睁大了眼睛,“如果我说我没喝肆爷信吗?”
禹文肆谋深似海地凝睇着她,有种“我就静静地看着你装b“的既视感,“我眼睛不瞎,谢谢。”
页灵蓝更囧了。所以他刚才就看到了?他到底来了多久了?
碎发跑到额前刺得肌肤痒痒的,页灵蓝随意地撩了撩,“那刚才肆爷怎么没阻止我?”
禹文肆将瓶塞子塞好,然后将红酒放进了柜子里,“以为你只是尝一口,没想到这么生猛。”
页灵蓝看着他的动作,努了努嘴,藏那么好跟防贼似的。
小气吧啦的。
见禹文肆没有离开的意思,页灵蓝有点尴尬,想要找点事情来做。
“肆爷?”她试探性地唤了他一声。
“嗯?”禹文肆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辨不出喜怒。
“我来煮酒给大家喝吧?”刚才喝的那一杯红酒现在还在胃里肆虐地抢夺她的体温,这种天气喝酒简直冷彻心扉。
似乎对她的点子来了兴趣,禹文肆默许了。
“需要些什么?”
“我需要一瓶最便宜的红酒。”
然后页灵蓝就看到禹文肆从酒柜里拿来了一瓶奔富葛兰许。
页灵蓝:“……”
确定不是在凡尔赛吗?
这么贵的酒拿来煮她的良心会痛的。
禹文肆很干脆地打开了,还问她够不够。
页灵蓝忙说:“够了够了。”
她将需要的食材全都找了出来,一一摆放在料理台上。
“需要帮忙吗?”禹文肆淡淡的问道,似是很随意地一问。
页灵蓝本想说不用了,你去外面歇着就好。但话到嘴边突然改了口,“切橙子会吗?把皮切下来,然后切块。”
禹文肆直接以行动代替了回答。他洗净了手,拿了水果刀,很认真地削橙皮。
页灵蓝不由得瞄了他几眼。
没想到啊,让人肃然起敬的肆爷还有这么接地气的时候。
而她也发现,禹文肆做这种日常琐事的时候,整个人身上的气场自动收敛了几分,还多出了几味平和。不知道是因为厨房里光线的原因,还是因为有茫茫的雪景做背景,她感觉他五官的线条也柔和了几分。
“是这样切吗?”禹文肆向她确认,手上的动作没停。
页灵蓝意识到自己走了神,敷衍地“嗯嗯”应了声,赶忙抓起一个苹果,动作娴熟地削皮,她能一整个苹果切下来果皮都是连着的。
都切好后,便可以下锅煮了。
禹文肆就倚在一旁看着她有条不紊地往锅里添了柠檬片、冰糖,少许肉桂、丁香、桂皮和八角,盖上锅盖,开了火。
越发觉得页灵蓝是个迷。
一个在乡下长大的小丫头会懂调酒?
一个备受父母冷落的小姑娘会熟谙这种国外的小资情调?
更不要说她在创业时的胆识、魄力和眼光,都非常人所能及。
还有,这是他的家,他的地盘吧?
看她在这厨房里忙活的劲儿,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她才是主人呢!
“肆爷,要不你出去等,好了我叫你?”页灵蓝没有太多跟大佬单独相处的经验,而且禹文肆的存在感实在太强了,让她没有办法静下来好好思考,她只能把他请走。
禹文肆:“……”这是给他下“逐客令”,小姑娘可真能耐,把他安排得明明白白。
他刚走出厨房,就听黎天驰欠欠地揶揄,“哟,这是被赶出来了?活久见,堂堂肆爷竟也有不受待见的时候。要换做别的小姑娘,恐怕早就把你困在厨房,拆吞入腹吃了。”
禹文肆扫了一眼他贱兮兮的表情,“你很闲?温妮给你脸了?”
一说起温妮,黎天驰的气焰就蔫了,“哪壶不开提哪壶。咱哥俩同是天涯沦落人。”
他抬手搭上禹文肆的肩膀,“走,一起喝两杯去。”
禹文肆嫌弃地挪开了他的爪子,“谁跟你同是天涯沦落人。”
黎天驰扯了扯僵硬的嘴巴,跟上了他,然后二人在餐厅的吧台坐下,“你说她变化怎么那么大,以前明明那么死心塌地的一个人……”说话时,他的目光落在沙发的某一处,那人正左拥右抱,不管在男人堆还是在女人堆里,都很吃得开。带颜色的段子张口就来,明明以前,是看他一眼都脸红的小姑娘。
想起从前种种,心里隐隐作痛。
禹文肆没吭声,因为知道他心里有答案。
三个女人在落地窗前嬉笑怒骂了一阵,才想起来还少了个人。
“咦,我蓝爷呢?“
然后便闻到一种浓郁的难以言喻的香气。
三人寻着香味摸进了厨房。
“哇,灵蓝宝贝,你捣鼓什么好吃的呢?”温妮盯着大火上的锅很是期待地问道。
“热红酒。差不多了,应该可以了。”页灵蓝掐着时间掀开了锅,白色的雾气和缤纷的香气奔涌而来。
“哇!原来是这个,难怪我觉得是很熟悉的味道。之前在国外,一到冬天街头就会卖这个。有时候走得久了,手都冻僵了,我就会买一杯来喝。那时候就会觉得:哇,灵魂被拯救了。我真的很爱喝这玩意儿!”温妮很热闹地说着,将氛围感拉满,因而大家都忽略了她话里轻描淡写的悲伤。
只有黎天驰,心脏像中枪一样,疼得窒息。
在国外的那几个冬天,她应该觉得很难捱吧。她是那么怕冷的人呐!
页灵蓝取了杯子给每人都倒了一杯。
“妈呀,好喝得我要飙英文了,Unbelievable!”卫莱尝了一口说道。
秦桦惊艳了许久,似乎才找到表达的方式,“蓝爷,如果你是男的,我砸锅卖铁都要嫁给你!”
“哈哈哈……”一屋子的人忍俊不禁。
页灵蓝故作吓了一跳,“少年,你的思想很危险。”
于是又是一阵欢笑。
很多年后,他们都还记得在这个大雪纷飞的冬日,在这栋漂亮的洋房里,他们的欢笑声一波接着一波。
页灵蓝做的热红酒,带来新鲜口感的同时,也将他们不同的人生煨到了一起,从此有了很深的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