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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城山,福禄庭。

“桃花,你尝尝这个,果大、圆润,定是极甜的。”赵玉真又摘下一颗桃子递到了李寒衣的手中。

见他这一副孩子心性,李寒衣无奈地笑了笑,在她的边上,已经有三个桃核了,她起身摸了摸他的脑袋,推脱道:“玉真,我还要练剑,你就先自己吃吧。”

赵玉真也看到了她脚边的三个桃核,顿时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听说你练的止水剑法有三重意境,我想瞧瞧。”

“好。”说起剑,李寒衣的眼睛便亮了。

只听“唰”的一声,铁马冰河出鞘,寒风阵阵,不过却被一股春风吹散。

“桃花,我们换个地方如何?”赵玉真指了指桃树。

李寒衣欣然点头,这些时日,她也算看出来了,赵玉真最宝贝的就是这一棵桃树了。

两人飞身而起,落在后山。

四位天师闻声而至,甚至还带来了一些有天分的弟子,毕竟是两位剑仙出手,观摩一下,对未来无量剑法的修习也是有不少好处的。

李寒衣手持铁马冰河,寒风凛冽;赵玉真此时所持却非青霄,而是一柄桃木剑,剑身散着微弱红光,看上去也是不凡。

六十年前,有位昆仑剑仙,也就是当时的李长生,他手持双剑,一剑天下至寒,铁马冰河,一剑天下至暖,九九玄阳,当年他胜于名剑山庄魏长树,折了其中一柄。

十数年前,名剑山庄将其重铸,仙宫来客,却坠九天凌云,取名火神。

当年的试剑会上,吕素真门下大弟子王一行一手道门御剑术,一手无量剑法,将此剑纳入囊中,后带回青城山赠予当时年幼的赵玉真。

结果,他当场折了火神,以玄阳剑胚融入了自己的木剑,后来取名唤作桃花。

或许是命运使然,那另一柄天下之寒,自然是被李寒衣自昆仑所得,如今这两柄剑,也算是再度重逢,若是说出去,也算是一段佳话。

李寒衣抬剑而起,日暖风和,人间至寒之剑,却出人间至暖之剑法。

赵玉真相视而笑,桃花剑起,脚下蔓延出层层冰霜。

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两人分别斩出一剑,全无剑气、剑势,唯有本心。

冷暖交织,冰树花开。

阳光从天穹洒落,透过冰晶,辉映出绚烂的光彩,可称人间至美。

李寒衣与赵玉真于此盛景中相拥,抬眼相望,眼中满是对方的音容笑貌,两人相视而笑,宛如桃花开。

四位天师中年纪最长的殷长松轻咳了一声,“剑法看完了,都回去练剑去。”

其他三位天师也是轻声笑了笑,他们又如何不希望赵玉真能拥有自己的幸福,以往不让他下山,是因为吕素真的临终遗言,但人家堂堂剑仙,雪月城二城主都放下脸面上山了,他们总不好出面阻止,也没有那个道理。

听着几位天师的窃窃私语,李寒衣面色有些发红。

倒是赵玉真没多大反应,只是紧紧拥抱着自己思念了十数年的小仙女,眼中的暖意更甚天边暖阳。

“止水,凭心而动,原来如此。”李寒衣低声呢喃,脸上笑意更甚,抱着赵玉真的双臂也紧了紧。

至暖至寒两柄长剑落在地上,剑柄相互倚靠。

这一瞬间,他们只感觉自己的神思仿佛飘向了云端,俯瞰着万里河山,他们相互对望一眼,却无半点惊喜之色,只有浓浓的爱意。

昆仑之上。

闭目养神的苏白衣猛然苏醒,望向南方,“人间至情?竟比当年那人还要更甚几分。”

苏月明走出房门,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腰,望向了自己老爹,“爹,怎么了?”

“只是有人入了你们口中的神游玄境罢了。”苏白衣轻笑道,旋即神色怪异地望了眼她身后的房间:“他怎么不出来?”

“爹。”君玉躲在苏月明的身后,小声唤道。

毕竟做完这种事出来被人家亲爹看到,哪怕潇洒如君玉,脸皮还是有些挂不住的。

苏白衣笑着摇了摇头,“我这女儿,这一生都太过孤单了,有你相伴,我也能放心一些,我想你们在这里待得也不是很舒服,下山去吧。”

“爹。”苏月明来到他身边坐下,挽起他的手臂,“我想在这儿陪着你。”

“去吧,我一个人住在这昆仑,已经习惯了,倒是你,看遍了世间繁华,当真便能不去理会你这一路上认识的那些人?”苏白衣摸了摸她的脑袋,从她的脸上,他依稀还能看到妻子的影子,仿佛她还在。

苏月明不舍地抱了抱苏白衣,旋即缓缓起身,一步三回头地向外走去。

见她消失在山道,君玉才缓步来到苏白衣的面前。

“这是我和她娘当年的佩剑,如今便交给你们了,此剑君念,本来该是君语的,与你的名字倒是相衬,可惜当年修为孱弱,受它们影响,一着不慎折了剑,这柄本是老祖宗传于我的,当时也没取名字,为了给师姐一个交代,便取了君念为名。”

苏白衣抬手招出了两柄长剑,品相皆是极品。

他看着这两柄剑,不由得回忆起当年一同经历的一切,眼中闪烁着点点泪光。

直到话音落下,君玉“扑通”一声跪在了苏白衣面前,目光凝重地望着苏白衣:“我一定会照顾好月明!”

“我相信你。”苏白衣温和地笑了笑,将手中长剑都交到了君玉手中。

“君子剑君念,痴情剑良人,你可记住了这两柄剑所代表的含义?”

“君玉谨记。”说着,君玉双臂拖在地面,一叩首。

目送着他走出小院,消失在山道,苏白衣舒畅地笑出了声,旋即向着屋后走去,看着那个土包。

“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丫头有了自己的人生,我也该从过去走出来了,想必你也不愿见到我如今这副模样吧。”苏白衣苦笑一声,伸手一抓,将角落的那块石碑吸入掌中,然后落在土包前,与那块木牌并列。

随着他手指在石碑上留下一道道痕迹,一列碑文终于出现。

爱妻南宫夕儿之墓——苏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