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您好,请问一下您是米花町这边这边的警察对吗?”
面色酡红的少女看起来极为不安,好不容易趁着两位警官中午用餐的功夫过来搭讪,不远处的小姐妹们个个激动不已,希望她能搭讪成功。
“是的。”
松田阵平长腿交缠,极为不羁,他身上有种寻常警察没有的松弛与惬意,大概是本性使然。毕竟某人当初在警校时的愿望就是打败警视监呢。
看着这群少女怀春的孩子,松田阵平极其克制地表达了礼貌,但眉眼间很不耐烦,彰显着他对这件事的不赞同。
怎么会赞同呢?这群孩子才15、6岁,松田不想犯法。
谁知他的冷脸没有驱散这群小女孩,反而因为完全契合了当下流行文学中的霸道总裁形象而惹人觊觎。
帝丹不是靠成绩撑起来的品牌,相反,它首先由资本构成,然后再谈质量。大把大把的钱投进去,帝丹当然优秀,但同时也鱼龙混杂,里边如赤坂这样爱玩的富二代比比皆是。
也正因如此,这些见多识广的少爷小姐不可能乖乖听话,也不会被松田阵平的眼神轻易吓退,比起寻常学生,这群人对公权力的尊重显然不够。
“还有别的事情吗?我们需要用餐了。”
女孩刚刚还在盯着松田发呆,耳畔便传来温柔近乎如春水的嗓音,可那春水明明包裹着冬末悄然融化的尖冰,初时触摸是一片柔软,可紧接着便是冻结骨血的冷漠。
面容精致的警察微微侧头,整齐的发型因为搜证有些凌乱,反而增加了他的不可触碰。
浅粉色明明是那样可爱温柔的颜色,在他的眼里却空茫如同飘落的樱花,纵然人怎么费力去捡拾,也终究截留不住那一片美好。
“我、我,我想……”
眼泪快被逼出来了,女孩又尴尬羞涩,又感到无比的恐惧和为难。
显然,她是背后那学生群体推出来做代表的,那群娇小姐自持矜持,不愿在试探清楚他们的意思之前贸然行动从而损害自己的形象。
“这个给你。”
男人叹了口气,从里头的白衬衫口袋用纤长的双指夹出一张名片。
女孩惊讶地瞪圆了眼睛,下意识接过。
“去吧,把这个交给她们,不会再为难你的。”
女孩下意识点头,青年离她太近,个子很高,被阳光照射形成的阴影完全笼住了自己。可她不觉得晦暗,反而温暖明亮。
她张了张口,没来得及道谢,对方便跟着黑发警察去窗口取餐了。
女孩近乎如捧着贡品般捧着那张卡片回到了“姐妹堆”中,望着那一张张如狼似虎扑过来的脸庞,女孩不知为何多了些往日不常有的逆反的心情。
我得远离她们了。女孩这样告诉自己,再被欺负下去可不行。
她们没有人尊重我,我只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仆人而已。
那群话语权更大的女孩们完全没在意她的想法,一个个争抢着将名片拿过来,却见上面印着东京警视厅的求助电话,还有一些宣传话语。
更重要的是,背面有一行手写的字,因为手指的擦拭而边缘模糊,大致意思是希望各位熟读青少年保护法。
“啊,真无趣。”
“果然派美子去是错误的呀,她长得那么普通,难怪人家不肯给私人联系方式了。”
“他让我们读青少年保护法是几个意思?”
“呃,大概就是希望我们保护好自己吧。”
**
“你对她们太纵容了。”松田阵平举着餐盘,一手给自己夹了个鸡腿,顺便在餐盆里挑挑拣拣,选了个个头适中但格外好看的鸡腿给源见春。
“不然松田警官有什么见解呢?”
松田阵平轻嗤一声,当时要是那个女生继续纠缠,他大概会直接冷脸说正在执行公务,请不要妨碍调查吧。
“松田哥也太不绅士了。”工藤新一从源见春背后探出一个脑袋来吐槽,小少年英俊秀气,神采飞扬的,“还是源哥思虑妥当,那个女孩只是被逼过来的而已,要是松田哥你这个态度,她肯定被吓哭了。”
松田阵平默然。从小相信靠拳头说话的他并不太常关注到班里、学校里的霸凌,更何况有萩原研二这个万人迷在身边,松田阵平从不烦忧与人打交道的事情。
但被工藤新一提醒,松田阵平必须承认自己疏忽了这一点。
小学时大家普遍都比较钝感,即便互相取羞辱的昵称或肢体冲突,大多数在若干年后也会忘怀,甚至有人被欺负了也不知道。
然而一旦迈入中学阶段,事情便会不一样。自我意识的觉醒让人们分化为两种类别,一种为守护自尊心而选择主动出击,另一种同样为了守护自尊心则默默忍受。
前者里边会有霸凌者,后者里边会有被霸凌者。
男孩霸凌人的方式十分直白,这个年纪的他们开始明白武力的重要性,比起伤害情感,他们更愿伤害肉体。女孩们则相反,大多数时间她们会直接击溃对方的心理防线。
不少人明明在承受着伤害,却想着也许只是玩玩、过一阵子就好了、我不可能反抗得了,因而纵容着他人的施虐。
——就像是桥本亚纪子。
源见春眼眸微动。仅就从排练厅到吃饭这会儿功夫,一路上他观察的并不少,帝丹国中的小团体不算多,但也不少,说明这是一种普遍生态。
可从桥本亚纪子死后,除了戏剧社的人并没有其他好友被提及,也就是说,在戏剧社之外,桥本亚纪子在帝丹国中便是形单影只。
这不符合常理。桥本的美貌足以让她时刻待在话题中心,怎么可能身边一个说的上话的人都没有?除非她被孤立,又或者她抗拒所有外界的试探。
但是,在知道桥本与戏剧社几个领头富二代关系好的情况下,有谁会孤立她呢。
也许问题来自内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