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夜里，一截同色衣袍刮过墙角，店里打瞌睡的店员一下子下巴错位，疼的眼泪哗哗还是要打哈欠。
“咔哒”他轻易便扭了回来。
瞥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已经九点了。他百无聊赖地继续撑着下巴看外边，虽然不知道这家老板有什么大病，这种打印店还非要开到晚上十点，但看在有加班费拿的份上他就没什么意见了。
嗯，人也很少了。
临近冬日，街上走动的人便更少了，上班一族离开办公室的温暖空调就恨不得立马跑回家，只有那种家庭生活不如意的中年男人才会想在外边喝个烂醉。
嗯？店员微微闭着左眼低了低头，看向对面天台上高悬的月亮。
——他刚刚，是不是眼花了？怎么好像一个黑影从那里咻一下就过去了呢？
“小野先生！我要下班啊啊啊啊——为什么老要让人在这个点加班嘛！”
“你这臭小子，不是给你加班费了吗？”
“我知道嘛，但是我加班加的脑子都不对劲了，我看见有人在对面楼顶飞过去了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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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哥！”
伏特加慌慌张张打开车门，抢先一步坐进了主驾驶。这样的动作当然失礼至极，好在自己和大哥也是那么多年的情谊了，应当不会被骂吧……
被骂也好过大哥最近那个开车风格——那不是在开车，那简直是拿命在玩，他还年轻，可不如大哥人生阅历丰富到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
换句话说，他，伏特加，不能接受坐大哥开的车——他还想多活几年。
高大的银发男人在左侧窗外站了好一会，久到伏特加几乎昏厥。整个安静的车厢里只有他的心跳声！
大哥的压迫感可不是开玩笑的……
很久之后，那轮被遮住的月亮终于从背后透了出来，伏特加听到衣料摩擦与离开的声音，连忙趁着机会大口喘气。
下一秒，右侧车门被打开。
男人的动作多少带点发泄怒气的味道，直直地将黑色狙击枪扔到座位后。伏特加不敢再耽搁，立刻一脚油门下去冲了出去。回基地的路能有多快他就得开多快。
“有消息了吗？”
路上的车流仍然奔忙着，路灯将夜点缀得一片璀璨，比白日更加繁华，也更加让人烦心。
香烟的味道火速在车中弥散开来，让人难以置信那指甲盖都不到的火光，是如何烧出这样刺鼻的味道。
烟头伸出窗外，寒风裹挟着灰烬向奔流的江河而去。
“有、有，是有的，今天我们在医院的探子有传消息回来！”伏特加听到大哥问话，好不容易稳住心神，试图理清话里头的逻辑。
“那个，他们说君度还在重症监护室……不知道为什么体征稳定不下来……”
伏特加说完立刻挤眉弄眼，尤其是右侧半张脸，几乎狰狞着挤到一块——但更恐怖的是，今天右侧的男人毫无动静。
他害怕极了，连余光都不敢投过去。
“一群废物。”
咬牙切齿的怒骂传来，伏特加反而松了口气。
“让皮斯科待命。”琴酒抖了抖烟灰，苍白的指节搭在黑色保时捷的窗口，如同一截渗入溪流的月光。
“明天情况再不好，直接让人劫出来！”
“不不不、不行啊大哥！”伏特加苦不堪言，他也不想说话，但是……好歹君度也是他看着长大的，现在君度出事，大哥要再不理智地做了错误决定可就麻烦了。
身侧一片死寂。
伏特加咬了咬牙，还是鼓励着自己将剩下的话说完。
“君度现在埋伏在警方，尤其是、尤其是那个叫松田的警察吧，简直整日整夜地守在他身边，我们没办法偷偷转移走的。”
赤红色的光又是一抖：“听不懂吗？我说劫走。”
劫走也不行啊！伏特加心里狂吼。
“可是，真的有很多警察在那里看着，我们去的话，会损失很多人的。”
“而且……君度大概不希望大哥你……”伏特加说不下去了，组织里众所周知，君度最不愿意麻烦的人就是琴酒。
他似乎不赞同琴酒的行为，所以更讨厌琴酒为了自己的事情出手——仿佛那样就是将琴酒推入更深的深渊……
琴酒对此嗤之以鼻，但君度仍旧坚持。
刚刚那次炸弹事件的出警，是君度鲜少求助于琴酒的情况。虽然现在大家都没搞懂君度救人的目的，但总归有他的道理。
至少一切得等他醒来后亲自解释。
伏特加表情难受，他本来也为大哥高兴的。虽然琴酒没说什么，但伏特加很清楚就在那夜君度的电话打来后，大哥的心情明显好了八个度。
只是……没想到君度好不容易的一次求助，让自己陷入了长久的昏迷。
而大哥好不容易帮一次忙，却间接造成了弟弟的昏迷。
伏特加更殇了，他完全没法想象这对大哥打击有多大，所以哪怕大哥两天来心情差到前所未有的极致，伏特加也不放心他一人出来。
至少——至少得帮君度看着点啊……
“你们不去？那我去。”
终于还是到了最糟糕的一步，伏特加瞬间头晕眼花。
说实话，他并不觉得米花医院救不醒的人组织就能救醒，而且君度的昏迷实在奇怪。伏特加早就拿到了他在医院的报告，明明只是背部有中度灼伤，以及从高处落水有轻微脑震荡而已，没人明白他为什么昏睡了两天还不醒。
更糟糕的是，心率、血压等等指标总是在波动，可是医生却无法解释原因。
伏特加还把资料偷偷通过电子邮件发给远在美国的雪莉看了，为了不让小姑娘担心，一个着急从美国赶回来，他还特意撒了谎说这是自家老家的叔叔的身体情况，想请雪莉看一看。
雪莉研究了半天，也觉得十分奇怪，这个人的指标虽然波动，但情况不严重，为什么会昏迷不醒？
谁也不知道原因。
但伏特加半夜总要烧香给祖宗祈祷，请君度早日醒来。
他再不醒，自己就要长眠地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