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榆小心挪到吴氏族长的身后。
眼睛盯着面色狐疑的吴伯良,心神却是放在闫氏和族长身上。
奈何闫氏声音实在太低,柳榆仔细听也只是听到一些人语声,具体说的甚,却是分辨不出来。
好在吴氏族长也是个耳背的,在闫氏说完直起腰背的时候。
也扯着嗓子冲闫氏不满喊道:“我这耳朵这两年就不大中用了,你也大点声!”
柳榆心里松一口气,只见闫氏懊恼看一眼耳眼昏花的族长,无奈之下,只得再次倾身。
柳榆紧紧盯着这俩人,闫氏这次声音确实大了一些,嘴巴开开合合间,说出的小话也一字不落的飘到柳榆耳里!
“我不活了!吴平这畜生搞\/大了寡妇的肚子,到头来却要休我!”
突地,原本平静的柳梅香爆出一声哭嚎。
柳榆心里已经怒极,看也不看一脸惊愕的吴伯良,一把捉住闫氏的衣襟。
声声逼问:“什么时候的事,孩子几个月了,你们吴家做下见不得人的事,到头来拿我大姐做筏子说事,真是好样的!”
想到方才听到的那几句话,柳榆就觉得恶心,大姐昨儿说姜氏的丈夫十月去的,从人死到现在满打满算两个月。
这俩人能把娃儿都弄出来,显见得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闫氏竟还有脸说姜氏腹中的是个男胎,吴氏子孙不能是个不能见光的私生子,让族长同意休妻另娶云云。
“啪!啪!啪!”
闫氏被打的嘴脸溢出鲜血,柳榆惊愕看着一脸怒气蒸腾的吴伯良,见闫氏被打的鬓发散乱,猛的一松手,把人给丢了出去。
“你这蠢妇,作甚往自家身上泼脏水,平子恁老实一个人,平日连村里的妇人夫郎们迎面都不招呼,怎会有啥不能见光的私生子!”
吴伯良警告看一眼瘫在地上,脸颊红肿,嘴角破出血的闫氏。
对围观的村民们拱手道:“平子娘日夜为平子无后操心,有些魔障了,大家伙莫信她胡说八道,没有孩子,哪来的孩子。”
柳榆冷哼一声,上前一步,眼神凌厉看着吴伯良:“话都让你们说完了,我们还说啥,说吴平搞大寡妇肚子饿是你婆娘,说没孩子的是你。”
说罢,看也不看张口欲言的吴伯良,从身上带着的钱袋里抓了一小把铜钱,看着围观的众人道:“烦请哪位好心人去上章镇的竹园村通知我阿爷阿奶,还有大伯和伯娘。”
柳榆眼睛看到矗立一旁的吴家村村长,又添一句:“把我们村长也请来,这件事吴家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说罢一把夺过吴伯良手里的休书,细细折起。
围观的村人面面相觑,看柳榆手里足有二十个大钱,都有些眼热。
奈何吴伯良正不错眼盯着,乡里乡亲的,虽都有些蠢蠢欲动,但也不想为这二十个铜板得罪同村人。
柳榆见无人吱声,也不啰嗦,又从怀里摸出十个铜板,一起放到手心。
“我,我去!”
只见人群外一个衣着破旧,头发脏污的汉子跳出来,扒开人群就要往里挤。
“我知道竹园不能在哪儿,保证快去快回!”邋遢汉子挤到柳榆面前,盯着柳榆手里的铜板,讨好笑道。
“成,把这封休书交给我们村长,烦请转告他,我柳家姑娘并无过错,这封休书我们不接受。”
“你……!”见闹成这么样都甩不开柳梅香,闫氏气急之下就要跳起骂人,刚要开口就被吴伯良给瞪了回去。
村长想居中调和,但见吴家一副不把柳梅香扫地出门不罢休的模样,也就止了口。
“这里是吴平家吗!”
正沉默间,只听门外有人找来。
柳榆一听是长生的声音,忙就迎上去,又从屋里找了两个板凳,把长生和柳梅香安置好。
见长生面色担忧,便轻声把方才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
长生原本担忧的神色也换做惊怒,压低声音道:“该把吴平叫回来,有可能的话,最好也把寡妇给带过来,有没有怀孩子,请个大夫,一探便知。”
长生声音并不小,离的近的村长和吴伯良听的一清二楚,村长不欲管这些破烂事,只看着吴伯良,让他拿主意。
正踌躇不定间,只听门外传来一道急切男声。
“怎么都我家院里,可是家里发生啥事儿了!”
好嘛,也不用想着找不找人了,人吴平自个回来的。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村人们包括村长细细打量这个吴家最憨实孝顺的男人。
柳榆三人也看过去,老实说,柳榆见到吴平的次数不多,也就逢年过节打个照面,他是个哥儿,对于身为姐夫的汉子也不能多言。
人来家里看望爷奶,只叫人不失礼便是。
吴平生的高大,五官端正,眉粗,眼睛很大却无神采,嘴唇略厚,一眼看上去很踏实忠厚。
柳榆看着看着便轻嗤一声,这便是人不可貌相吧!
“梅香,你回来了!”
吴平那双被柳榆定为没有神采的眼里,在看到柳梅香的时候满是惊喜。
“呀!你脸怎么了!”仿佛才看到柳梅香脸上的伤痕,忙忙走上前去,对于村里人看着自己异样的眼神,也暂且抛开。
“咳……咳……!”
“小麻雀尾巴长,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老娘在地上起不来身,却只顾着媳妇,怪不得人说有了横抱的,忘了竖抱的!”
“大娘恁会唱念做打,想是年轻那会儿没少被横着抱,去折腾那竖着抱的吧!”
左右自己已经成了婚,这些未婚哥儿不能开口的话,如今的他说来却是并无妨碍!
见闫氏如吞了苍蝇的恶心模样,这一刻,柳榆体会到了村口伯娘婶子们贫嘴的快乐。
地上,闫氏听着村人们的吃吃轻笑,恨恨看着柳榆哭天抢地。
吴平脚下一顿,尴尬望一眼柳梅香,脚步一转,忙去扶哭嚎的老娘。
闫氏被扶起来,见吴平还想腆着脸去讨好柳梅香,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伸手狠狠拧了吴平一把,骂道:“扶稳点,老娘被摔的腰腿都是疼的!”
吴平后知后觉看着闫氏,惊呼:“娘,你脸上怎么也带伤了,谁打的!”
闫氏瞪一眼柳榆,当着人的面却是不敢明目张胆的栽赃,只哼哼嚷疼,把个吴平死死拉住!
吴平无法,只看着柳梅香,不知想到何事,笑道:“梅香,你不是一直想领养个娃儿吗,咱们快有孩子了!”
他还记得柳梅香这次长住娘家不归,就是因为不想过继二房的男娃。
“大姐夫,敢问这领养的娃儿是你寡妇表姐的吗!”
柳榆盯着吴平,一字一句问道。
“这个不能说,总之再过不几个月,我和你大姐就又有小娃儿了!”吴平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