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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耿家这些年可没少出卖谢家,换取利益吧?”轻飘飘的话,淡淡的语气,就那么面无表情,眸光冷凝地盯着耿家人,虽是问句可语气却非常的肯定。

耿祁山闻言身子明显怔了下,面色唰的变得苍白如纸,面色难看到了极致,“谢小少爷,你……”

“我什么?”尾音微扬,透着十足的冰冷,那声音好似从千年寒潭中透出来的般。

远远的瞧着,那清秀俊美,肤色白净的公子身着一袭优雅的月牙色长袍,就那么静静端坐着。嘴角含笑,透着恬淡可又好似带着浓浓的让人看不透的嘲讽。分明是静若处子,点尘不惊的谪仙人,又好似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淡笑之间樯橹飞灰湮灭。

“谢小少爷,有些话可不能这么说。”耿祁山似乎也有些恼了,眉宇微微颦蹙着;眼底先前的愧疚和悔恨好似突然消失无踪了般,“当初谢家为什么会跟我们耿家联姻?你们最好别忘了,当初可是我们耿家冒险为你们谢家提供庇护,掩人耳目的,怎么现在苏怡找回来了,想翻脸不认人没那么容易,哼!”

“嗤——”

一声刺耳的嘲讽轻笑在堂屋里非常不合时宜地响起,耿祁山面色黑沉,刚想开口叫骂却看到原本拥着顾瑾汐的秦睿却是不急不缓,低下头,看着怀中的小人儿,脸上仍旧带着温润的笑意,语气淡淡,“汐儿,你说这天底下什么人最不要脸?”

“……”顾瑾汐闻言,不由得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下,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某个姓秦的禽兽最不要脸!”不知道多少次趁着夜黑风高偷偷摸入自己的闺房,不是不要脸那又是什么。

那样明显带着指向性的话,堂屋众人谁不是倒抽一口凉气。甚至谢安和早就已经被吓呆了的陆氏此刻都面带担忧,视线灼灼在顾瑾汐和秦睿身上不断的来回扫视着,一副随时准备救人的模样。而耿家的人自然都是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

唯有谢琦,从最开始秦睿搂着顾瑾汐出现的时候就已经嫉妒得咬牙切齿,此刻听着两人之间明显*的话,不管是眼底还是心底,熊熊怒火不断的燃烧着;“顾瑾汐,你还要不要脸?”

“……”顾瑾汐并未说话,只是眼尾轻挑,连正眼都没有给她,然后睨着此刻面色难看的耿亭匀,还有早就已经愣怔得说不出话来的耿青柏和张氏,“当然还有更不要脸的,明明处处欺辱,时时算计,却偏偏还以为自己给了别人多大的恩惠似的。”

“哼,没教养的东西。我们长辈说话哪有你小辈插嘴的余地?”耿祁山面色已经难看到了极致,只是眼神却是瞧着已经沉默了的谢安和谢玮。他现在也只能是赌,赌谢家的人碍于颜面不会真的将当年的事情说出来,毕竟……那件事情掀翻,对谁都没有好处。转头,视线刚好落在院子里已经被白布掩尸的云老,他眸色沉沉,“更何况,我们耿家的族老可是在你们谢家丧了命,这件事情如果真的要深究起来……”他冷笑一声。

谢逸闻言,仍旧面无表情只是眸底的凉意越发的浓了,与顾瑾汐四目相对,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浓浓的嘲讽,“那个姓云的是怎么死得,耿老不是应该心知肚明?”

“……我怎么心知肚明了?”耿祁山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刚才不是还说,那姓云的指使你们给我爹娘下毒,怎么现在就忘了?”谢逸低下头,薄唇微微抿着,“如果耿老忘了,我不介意帮耿老回忆回忆,毕竟年纪大了嘛,大家都明白的。有些事情,别以为咱们谢家不追究就没事了,耿世琴对我爹娘下毒这件事如果捅到了京兆尹是什么结果,想必你们也知道的。更何况,谁知道这毒到底是出自谁之手?”

“你……”耿祁山闻言,原本就难看的面色此刻更是苍白到了极致,他带着浓浓的后怕和担忧,还透着几分不敢置信看着谢逸,咬牙切齿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你,你们谢家这是要忘恩负义?”

“忘恩负义?”这次说话的却是顾瑾汐,她轻笑一声,侧着脑袋瞧着耿祁山,天真无邪的笑脸上带着点点疑惑,粉嫩的食指轻轻点在唇间,小脸儿上的表情,要多无辜有多无辜,她撅着嘴,疑惑地看着谢逸和秦睿,“小舅舅你说,是不是人越老,脸皮越厚,睁着眼睛说瞎话也不害臊!”

谢逸闻言,同样是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汐儿你不懂,这世上总有那么些自以为是,倚老卖老的人在。”

“原来是这样呀。”顾瑾汐嗓音清脆透着俏皮,“可是这种人真的好讨厌呢,小舅舅,你说咱们要怎么对付这种人呢?”

谢逸有些不赞同地瞪着顾瑾汐,“小孩子家家的别动不动就对付对付的,咱们可是有家教的孩子,不能跟那些没家教,没教养的人比;对这种不要脸还倚老卖老的人,咱们当然是要指出他的错误让他改正了。”

“嗯嗯,这样就最好了呢。”顾瑾汐连连点头。

听着甥舅两人一唱一和,耿家的人早已经是面色难看到了极点。可偏偏有些事情却是被说得哑口无言,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算了,别再说了!”谢玮沉沉的嗓音,透着淡淡的沙哑;他表情沉痛,抬眸,视线扫过耿亭匀以及始终被他护在身后的耿氏,还有站在他旁边的谢煜和谢琦,回想起来,自己还真是笨的可笑。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现在说得再多也无济于事。”谢安也闭上眼深吸口气眸色沉沉,凝着坐在下方的耿祁山,“但耿家对我谢家所做的一切,绝对不容饶恕。”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儿子察觉到他们的动作端倪,如果不是因为顾丫头医术超凡,如果不是……怕是现在他早已经到了阎王殿了。他已经年过半百死不足惜,但在那样毫无知觉的情况下,他们谢家坚守了千年的职责和秘密怕是就要断去了传承,还有……说着看向旁边的谢玮,深凝了谢煜和谢琦一眼,“将旁人的孽种栽到我们谢家的头上,当真以为我们谢家无人了不成?”

“……”饶是耿祁山此刻也不由得身子僵直着,再也无话。

顾瑾汐瞧着从头到尾都低着头身子哆嗦着的耿氏,还有面色难看的耿亭匀;嘴角微勾,脸上笑意清浅透着从容,“怎么都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还想要掩饰?还是说……”说到这里她故意停顿了下,眉梢轻轻地扬了扬,视线故意在耿家众人身上扫视了一周,最后落在耿祁山上,“耿家发生这样的事情,连耿老你都觉得说不出口?既然如此,那本姑娘我就好心的……”

“顾小姐,你说够了吗?”耿亭匀瞧着那看似天真无邪,可实际上却腹黑聪明的顾瑾汐;闭上眼深吸口气,怕是从头到尾,他们都在人家的掌控之中吧。谢家两老的炸死,布置得近乎以假乱真的灵堂,他低下头,心中飞快地划过一抹淡笑又透着几分凉薄。

“够?当然不够。”顾瑾汐眼底冰凝,“你们耿家所做的事情你们自己明白。名义上帮着大舅舅掩饰行踪,实际上却对他步步阻挠。如果不是因为你们,生活在同一个城市,他怎么会找不到我娘?别急着反驳,本姑娘既然有本事开口,自然有足够的证据,他……你们知道他是谁吗?你们又真的知道了解他多少?”

耿家众人,不仅仅是耿亭匀连耿祁山都面色难看,盯着顾瑾汐眼神灼灼

“说谢家忘恩负义,你们先想想你们对谢家究竟有多少恩,多少义吧!”顾瑾汐嘴角斜勾着,带着浓浓嘲讽和轻蔑,看向耿祁山,“将耿家兄妹相奸生下的孽种记在谢家的头上,把我大舅舅当成掩盖你们耿家丑闻的遮羞布,者难道就是你们耿家所谓的恩义,所谓的庇护?”

“……”耿祁山原本还想再说点什么,可是满腔怒火都被顾瑾汐的话给赌了回去;薄唇微微嚅了嚅,却始终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顾瑾汐却是冷冷地看着耿祁山,“如果这就是你们耿家所谓的恩义,那本姑娘不介意替你们耿家宣扬宣扬,凉都城的百姓不多,不过想必也不介意多一点茶余饭后的谈资。”

“所以谢煜和谢琦,是你的骨血?”谢玮双眸园瞪,死死地盯着耿亭匀,嗓音嘶哑。

“我……”耿亭匀死死地咬着下唇。

“哈,哈哈。”谢玮猛然低低沉沉地笑了出声,那样的笑声带着浓浓的嘲讽,透着连他自己都感受不到的悲哀;他抬眸瞪着耿氏,沉沉地摇了摇头,人心都是肉长的,纵然对她没有感情,但却自认给了她足够的尊重和尊荣,可是现在呢,笑话,他谢玮就是这全天下最大的笑话。

瞧着谢玮起身,哈哈大笑着,跌跌撞撞地朝着大门口走去,顾瑾汐有些担心想要追上去可是却被秦睿阻止了,“让他静一静吧。”

“可是我担心……”顾瑾汐薄唇微微抿着,这样的事情对于一个男人而言的确难堪;可他是无辜的没有必要用耿氏所犯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秦睿仍旧轻轻第摇了摇头,“汐儿你不懂。”这种时候男人需要的不是亲人的安慰,只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静静的舔舐伤口,“耿家的人,到了现在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沉默。

夜越来越沉,暮色凉,风起。

谢逸垂眸瞧着搭在自己腿间的毛绒软毯,眼底笑意敛尽,“你们不会以为这件事情,我们谢家会就此作罢,会就这么算了吧?”

“……”耿家的人自然不会如此的天真。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耿祁山挫败地瘫坐在椅子上,眸色沉沉地看着谢逸;现在唯一一个可以求情的人已经离开,他们看着谢逸,心越来越沉。

顾瑾汐闻言却是沉默了,抬眸看着谢逸,是啊!他们想要怎么样呢?抵命吗?就算耿家那些作恶的人都死了,所有的事情就都可以重来了吗?可是……就这样放过他们,别说是谢逸,谢玮,就连她都觉得不甘心。

“……”张氏看着眸色越来越冷的谢逸,在谢玮离开之后就面带恼色却沉默着的谢安和陆氏,再看着自己已经被断了舌头,此刻害怕得恨不能将自己的身子团成一团的耿氏,“是,这件事情是我们耿家对不起你们,但琴儿她已经得到报应了,你们还想要怎么样?”

“怎么样?哼!”顾瑾汐本就觉得心里憋屈得厉害,此刻张氏自己站出来,她自然乐得接招;眉眼间划过一点狠戾,“待字闺中不自检点,身为人妇不守妇道,难道不应该受到惩罚?”她冷冷地盯着张氏,“怎么,如果不是这件事情阴差阳错的被我们知道,你们是不是还打算让谢煜继承谢家,彻彻底底光明正大的将谢家所有的东西都据为己有?”

张氏闻言面色苍白着,“我们没有。”

“哼,有没有都是你们自己说的。”顾瑾汐狠狠地瞪了耿氏一眼,“现在知道害怕了?当初骂我娘是为了谢家钱财的时候怎么不怕,当初处处冷嘲热讽刁难我娘的时候怎么不怕?”

耿氏闻言,原本就心中恐惧,此刻更是恨不能地里有条缝儿,钻进去再也不用出来。

“好了汐儿你就少说两句吧。”秦睿看着情绪越来越激动的顾瑾汐,轻轻地将她拢入怀中;谢琦双眸始终没有离开过秦睿,此刻更是眼睛死死地盯着秦睿环在顾瑾汐身上的手臂,恨不能将顾瑾汐给生吞活剥了般,又好似恨不能取而代之般。

谢逸瞧着顾瑾汐那俨然有些暴走的趋势,没好气地瞪了秦睿一眼,“时辰不早了,送汐儿回去吧。”原本是想让顾瑾汐在谢家留宿的,可想了想却始终不妥;如今的谢家、蘅芜苑顾家都处在风口浪尖,明里暗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看着他们;毕竟是没有出嫁的女儿,纵然顾瑾汐并不看重这些,但他们也应该为他多考虑考虑的。

“……”顾瑾汐闻言,双眸死死地瞪着谢逸,眸底泛着浓浓的怒火,用眼神表示自己的怒火,你这是想要过河拆桥?

当隔天耿家的人低调地从谢家离开,大吵大闹了许久终究拗不过也只能随之离开的谢煜和谢琦恨恨地瞪着站在谢安和陆氏旁边的顾瑾汐和苏怡。

顾瑾汐脸上带着得意的笑,活脱脱傲娇的大小姐模样,只是在耿家的人离开之后,转身她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去闲逸居。”

“妹妹,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顾子骞眉头紧锁,一双狐狸眼微微眯着。

顾瑾汐薄唇轻抿,只点了下头,眉宇颦蹙,凝着谢逸,眼底带着浓浓的疑惑又好似透着几分了悟,“本姑娘倒是从来不知你竟然会有这么好心,就这么轻易地放他们走了?”话音落地,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

“不管怎么样,到底看在曾经家人一场。”谢逸低下头眸间飞快地闪过一抹厉色。耿氏与谢玮始终夫妻一场,说是家人也不为过。

可只有顾瑾汐知道,以前怎么样或许不清楚,但自从谢逸开始怀疑、调查耿氏的时候就没有将她当成是自己的嫂嫂呢,更没有将她当成一家人过,这说法能够骗别人,却糊弄不到她顾瑾汐,“如果真的是家人一场,你又何必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割了舌头?”

“这么关心耿家的事情还不如关心关心你自己。”谢逸嘴角斜勾着,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望着远处天边悠闲的白云,“你想过吗,对秦睿你究竟了解多少?”

顾瑾汐闻言有着片刻的沉默,“那又如何?”

“……”谢逸却是沉默了,抬眸凝了顾子骞一眼;猛然想到那日面前这只千年老狐狸对自己所说的话,顾子骞的心里先是怔了下,随即转头朝着顾瑾汐道,“妹妹,耿家的事情你就别管了,他会处理好的。”

“处理好?”听到顾子骞的话,顾瑾汐却好似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般,她盯着谢逸眼神灼灼,好似从来没有看懂他一般,抬眸看着顾子骞,“如果让耿家的人去送死就是他所谓的处理好,那我也无话可说!”

“嗡——”

顾子骞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顿时嗡嗡作响,看向顾瑾汐,眼底带着浓浓的不敢置信,“妹妹你……”她怎么会知道的。

“我不傻!”顾瑾汐轻轻地推开顾子骞的手臂,冷笑着看向谢逸,“那天的情况如何,你我都是看在眼底的。你们觉得以那个人的性格会放过耿家?”

“耿家的人并不知道背后的人是他!”谢逸语气沉沉。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顾瑾汐冷冷地看着谢逸,“当年的药家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为了个可能中的可能,就生生灭了药家全族,现在多上一个耿家又算得了什么。

谢逸嘴角微微勾着,抬头看着顾瑾汐,眼底古井微澜,语气古井无波,“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刚才为什么不阻止?”

“我为什么要阻止?”顾瑾汐的话淡漠凉薄。

“既然如此,现在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说?”谢逸语气淡淡,不急不缓,“更何况那个人手握权柄,天下人生杀大权尽在掌间,他想要谁生,想要谁死,谁能够阻止得了?”

顾瑾汐闻言,薄唇紧抿,臻首低垂,眸底情绪敛尽,真的阻止不了么?她才不相信谢逸的话,如果真的阻止不了,那他们现在所做的事情又算得了什么;天下人生杀大权尽在掌间,如果说那些无权无势甚至庸庸碌碌的平常人或许是,但对于他们而言……呵呵!

“想明白了?”谢逸瞧着沉默的顾瑾汐,嘴角斜勾着,透着几分清雅的笑意。

顾子骞看着打哑谜的两个人,急得抓耳挠腮,可是这两个人很明显谁都没有要给他解释的意思,他只能恨恨地咬牙,心里恶狠狠地腹诽着自己这个妹妹,自己知道的最大的秘密都告诉了她,可她竟然这么对自己,当真是太过分了!过河拆桥,*裸的过河拆桥!

不管顾子骞是怎样的气愤,顾瑾汐和谢逸始终都没有开口的意思。

冷冷地抬眸瞧了谢逸一眼,顾瑾汐没好气地冷笑着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谢逸仍旧是万年不变的老话。

“难道咱们就不能主动出击?”顾瑾汐有些气急败坏的,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全都是屁话,掌握主动权,主动出击才是王道。

“主动出击?哼!”谢逸垂下眼睑,良久才抬起头看着义愤填膺的顾瑾汐,“怎么主动出击?凭你还是凭我?”对方是谁,那可是君临天下的皇上,主动出击,等着对方给他们安个谋朝篡位的罪名好一网打尽吗?冷冷地睨了一眼顾瑾汐,这丫头平日瞧着不是挺聪明的么,怎么关键的时候犯糊涂呢?

顾子骞不笨,眼珠子一转很快就想明白了他们再说什么;再联想到顾瑾汐刚才的话,眼珠子顿时瞪圆了,看着谢逸,又看了看旁边的顾瑾汐,“你,你们的意思是那个人?”

“哼!”顾瑾汐没好气地瞪了顾子骞一眼,冷静下来也想明白了些;昨天发生那样的事情,现在那个人定然会一直盯着他们,明里暗里,怕是等着揪他们的小辫子呢。左右是已经撕破脸了,如果真的行差踏错半步,等待他们两家的绝对就是万劫不复。

已经到了这个境地,谁敢奢望那个人会对他们手下留情?

院中三个谁都不是那笨人,自然很快就都想明白了。顾瑾汐沉沉地叹了口气,斜靠在院中的榕树上,瞧着谢逸,“那你说那个人会怎么做?”

“……”谢逸转头瞧着顾子骞,昨天那些事情既然没有瞒着他自然也就没有瞒着顾瑾汐的意思,都已经被牵扯进来,独善其身,可能吗?

他只能在心里沉沉地叹口气,“以他的性格,但凡有丁点可能都不会放过的。”更何况,现在他们在明,那个人在暗。他们知道的关于那个人知之甚少,甚至不少都停留在猜测的程度,可他们谁都不知道那个人,或者说秦氏皇族关于当年的元帝宝藏,究竟有多少传承了下来。

比起其他家族,皇族手握权柄有些东西自然能被更好的传承;当然如果王朝覆灭,那些东西或许也会被消灭得更快,但自从秦氏皇族建立至今数百年还从来没有覆灭过。不管说秦氏皇族的气数未尽为好,说他们运气好也罢;秦氏皇族的祖先的确是非常有先见之明的。

“自古帝王多疑,他也免不了俗套。”顾瑾汐淡淡的轻笑,闭上眼深吸口气,“所以咱们现在要做的是,如何不动声色的……”

“不!”顾瑾汐话未说完,原本面无表情的谢逸却猛然抬头,语气透着几分让人猜不透的悸动;他嘴角斜勾,“人都会这么想,可咱们就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你什么意思?”顾瑾汐薄唇微微抿着,瞧着谢逸;眼底带着浓浓的不解,反其道而行之?刚才他不是还教训自己来着;此时此刻的他们如果真的不不动声色的,难道还要大张旗鼓不成?他脑子坏掉了?

谢逸瞧着顾瑾汐,眼底带着几分明亮的色彩,“汐儿,你说那个人;不!或者应该说是秦氏皇族,这些年前前后后覆灭的家族几何?”

“……”顾瑾汐眼底划过一抹疑惑,嘴角却是恨恨地抽搐了下,“这我哪儿知道。”她又没有潜心研究过历史,更何况有些东西就算是史官也未必敢如实记载。

所谓历史,从来都是由胜利者抒写的,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千百年来不变的事实,如果历史都是真的,那当年元帝的那一页就不会彻彻底底的翻过去;有关元帝的事迹也不会只单单的流传了个名字下来。

谢逸却是轻笑一声,看着顾瑾汐,眼角挂着顾子骞,“简单的来说,秦氏皇族这些年不管是真对顾家还是谢家是为了什么?”

“元帝宝藏的钥匙!”顾瑾汐自然是知道的,甚至在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想到自己前世今生所做的挣扎突然都觉得自己好傻;怕是自己拼了命的挣扎奋斗,在那旁人的眼中自己不过是个可笑的小丑罢了,任她怎么努力终究不过是身在棋局中的棋子一枚罢了。

“对!”谢逸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明亮,不同与平常那只是勾唇的浅笑;那样的笑意是从内心散发出来的,“那你想想秦氏皇族这些年来为什么只能暗地里不动声色的针对这些家族?”如同当初的药家,通敌卖国;呵呵,知道情况的谁会相信药家通敌?区区医药世家,朝中最大的也不过是个太医,难道还能接触到什么国家机密不成?退一万步讲,说他想谋害皇嗣,可那么多年,由药家经手的后妃皇嗣,可从来没有出过意外的。

顾瑾汐薄唇微微抿着,眉宇颦蹙,眼睑低垂,状似思索。

“为了独占元帝宝藏!”站在旁边始终沉默的顾子骞开口,顾瑾汐恍然大悟,了然地看着谢逸,“人心不足蛇吞象,那秦氏皇族既然看中了元帝宝藏,自然不想让旁人来分一杯羹的。”人性的贪欲,或许很多人都是如此,顾瑾汐扪心自问,如果她站在秦氏皇族的立场或许也会如此,但假设的事情,谁又能真的知道呢。

她双眼半眯,深凝着谢逸,“所以你的意思是?”

“哼,咱们虽然不能主动出击,但却可以声东击西。”谢逸抬眸瞧着顾瑾汐,“汐儿你说,这元帝宝藏的吸引力如此之大,如果给秦氏皇族寻找一点儿对手那……”

“你疯了?”顾瑾汐看着谢逸,眼底带着浓浓的不敢置信,“如果这件事情一旦公诸于众,只会让那个人铤而走险。”结果无疑是加速他们谢家和蘅芜苑顾家灭亡罢了。

谢逸低下头,冷哼一声,“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更何况秦氏皇族在没有确认消息的来院之前,定然不敢轻举妄动。”这天底下,说起来是秦氏皇族的,但有些东西到底是他们掌控不了的,比如说人心,比如说江湖。

“所以你的意思是想要引发江湖人士的躁动和朝廷抗衡?”到底顾子骞对谢逸还是要了解一些,男人嘛;在外面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也懂得不少,很快就猜到了谢逸的想法。

“嗯。”谢逸点头,“曾经朝廷阻止过一次大型的对武林人士的围剿,可惜失败了;如果咱们真的要寻找能跟秦氏皇族抗衡的,江湖是个不错的选择。”

顾子骞闻言却是叹了口气,“可惜江湖人心不齐;一旦元帝宝藏的秘密暴露,到时候只会将谢家、蘅芜苑顾家推上风口浪尖。”毕竟想要打开元帝宝藏,首先需要钥匙;那些江湖人士可不是其他会跟你讲道理的;一旦被他们盯上了,便是再多的侍卫护院都无济于事,来无影去无终,不管是侍卫还是护院总有纰漏的时候。

“这的确是个问题。”谢逸缓缓颔首,“不过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那个人越是想要掩藏的东西,他们就偏要闹得天下人尽皆知,到时候那个人焦头烂额,哪里能有时间来顾及他们。“不过咱们却不能单枪匹马的行动,至少要寻找几个同盟。”

顾子骞会意地点了点头,“可是时隔久远,千年以前的事情,就算有传承怕是也如谢家一般,紧紧的掩藏着,咱们没有办法确定……”

“只要有了风声,自然就会有人找上门来的。”谢逸低下头,微微笑着,“以蘅芜商会的能力,不动声色的传播几条消息应该不成问题吧。”

顾瑾汐看着他们两个一唱一和,言语间竟是已经将这件事情给定了下来,不由得有些着急,“你们可要考虑清楚,开弓没有回头箭,如果那个人真的狗急跳墙,到时候……”

“汐儿放心,我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谢逸低下头,既然那个人想要宝藏,那就给他一个宝藏,哼,到时候他们全军覆没了最好,这样自己就能不费吹灰之力的将那个人拉下马;待秦睿上位之后,有些事情自然就迎刃而解了;当然后面的想法并没有告诉顾瑾汐。

顾瑾汐也没有想到他们居然能这么大胆,只是沉沉地叹了口气,“如果真的那样,语气让蘅芜商会的人冒险,不如……”

“不如什么?”顾子骞和谢逸同时转头看着顾瑾汐。

“难道你们忘了凉都可还有两位夏凉国的公主呢。”顾瑾汐低下头,笑意浅淡,透着从容,又带着一股不容违逆的端严,语气沉沉,突然没头没脑的吐出一句话来,“大哥的情况恶化了。”

顾子骞先还没有反应过来,听到这话顿时心头一急,“妹妹,你说什么?是不是大哥身上的毒性扩散了?”

“催命的毒不是已经被控制下来了吗,怎么会恶化的?”顾子骞顿时着急上火,眼瞧着就要飞奔出去找夏惜柔要解药,却被谢逸拦了下来,“你冷静点儿。”

“他妈那是我大哥,你让我怎么冷静?”顾子骞有些暴走,想强制挣开谢逸可是却不能,眉头颦蹙,猛然脑子里反应过来发现了一点儿反常,“不对,妹妹你骗我?”

如果顾子齐体内的毒性真的扩散了,那顾瑾汐怎么会有心情在这里跟他们说元帝宝藏的事情;天大地大,亲人最大;以顾瑾汐的性格怕是早就已经跑回蘅芜苑了,想明白这一层,转头看着谢逸和顾瑾汐,正凝着他,笑语盈盈。

“妹妹!”顾子骞压低嗓音轻喝一声。

“好了三哥不逗你了。”顾瑾汐低下头淡淡的笑着,“你只需要让人将大哥体内毒性扩散的消息散发出去,至于后面的事情,就要看那夏凉国的两位公主是不是足够的聪明了。”原本还有些疑惑,夏凉国力不输西楚却故意战败究竟是为了什么,还有当初那夏惜柔一心想要进入顾国公府是为了什么,现在想来,好像一切都明了了般。

顾子骞没好气地瞪了顾瑾汐一眼,“可是你别忘了,飞云阁可是有好几位太医坐镇。”

“就这么不相信我?”顾瑾汐眉梢轻轻地挑了挑。

“……好吧!”顾子骞没好气地耸了耸肩,“我会将这件事情给做好,不过那个人的心思难测,你们可要考虑清楚了。”就像顾瑾汐所说的开弓没有回头箭。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谢逸抬起头瞧着顾子骞,“以咱们谢、顾两家如今的状况,秦氏皇族想要拿下我们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纵然他们再反抗,可只要他们身在西楚,只要他们还是西楚的臣民,主动权就握在那个人的手上。俗话说得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们又如何是那个人的对手。

事情最终敲定,谢逸、顾子骞和顾瑾汐三人来到堂屋,原以为看到的应该是父女(母女)团聚和乐一堂的画面,可让他们有些好奇的是,谢安、陆氏、苏怡,三个人的面色都非常的难看,甚至带着几分隔着这么远都能感受到的悲哀。

“娘发生什么事情了?”顾瑾汐的心底飞快地划过几分不悦。

苏怡抬头看着顾瑾汐,低下头肩膀似乎微微耸动着;面色有些苍白。

“爹,娘?”谢逸也看着同样沮丧的谢安和陆氏,“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在堂屋扫视一周,却始终没有看到谢玮的身影,心猛的悬到了嗓子眼儿处,“大哥呢?大哥去哪儿了?”

谢安沉沉地吐出口浊气,抬起头看向谢逸的眸都透着几分悲哀,“走了。”

“什么?”谢逸不解。

“呜,你大哥说是他对不起当年的那个浣纱女也对不起耿氏。”陆氏眼眶通红,显然是狠狠地哭过了,“当年……当年他亲眼看到采薇一尸两命,却不想竟然是耿家人的阴谋,他想去丽城看看,看看采薇。”

顾瑾汐闻言,顿时有些怔怔地转头看向谢逸,“他什么时候走的?”

“应该是跟耿家前后脚。”陆氏瞧着那仍旧墨迹未干的留书,抿了抿唇,眼眶中的泪再也压抑不住。

顾瑾汐、顾子骞和谢逸三人面面相觑,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浓浓的震惊和担忧。

“我立刻派人去找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