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陡然整个丹青山皇家别院内,所有的人都紧张,害怕着慌乱成一团。
顾瑾汐双眸圆瞪,不过很快就冷静下来,“阿睿,不,阿睿,阿睿……”她一边朝着主殿跑去,一边不断的惊呼着,途中遇到的那些宫娥太监全都神色慌乱,朝着丹青山别院的主殿不断地跑过去,“阿睿,阿睿,你等我!”
“咚,咚咚——”
紧接着又是几声沉闷的声响,炸弹炸起的飞沙走石,旁边坚实的宫墙都已经承受不住,轰然倒塌,就在顾瑾汐的不远处。她只觉得自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双眸盈满热泪,可是却不敢流出来。她双手捂着头,拼命地朝着前面跑去。
秦睿说过让她在那里等着他的,如果他回来的,一定会回去那个地方。是她,她怎么忘记了,阿睿那么在乎自己,又怎么会独自留下自己的。她应该再回去看看的。
“阿睿,阿睿——”
主殿中,因为那骤然而来的巨响和宫殿合着大地的颤抖,原本歌舞升平,一片祥和之态的人此刻却早已经是成了一团乱麻。可到底是肱股之臣,帝皇在场,他们的反应到底是要比那些宫娥、太监好上许多,只是面色却都苍白着,紧张兮兮地看着坐在上方的秦栾和夏云枫。
宫娥太监,全都身子哆嗦着,相互搀扶或扶着近处的凭栏木柱,以维持身子的平衡。
“这到底怎么回事?”夏云枫转头双眸半眯盯着秦栾,连整个大地都在不断的颤抖着,他狠狠地抓着旁边的柱子才稳住身形,“难道这就是楚皇所谓的诚意?”
秦栾也是心里苦闷,他是有打算将夏云枫手中的三枚钥匙残片弄过来,可是却没有想过要赔上自己的小命,他还没有活够呢,“夏国主,这,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皇上,这宫殿就要塌了,咱们还是快走吧。”杜长海看着那不断颤抖的地底,还有上面那往日看起来浩大巍峨,此刻却随时都有可能致命的雕梁画栋,艰难地吞了口唾沫;心始终在嗓子眼儿紧紧的悬着。
“国主,不管有什么话咱们离开再说。”夜歌双眸半眯,眸色沉凝,语气透着几分冰冷,只是那脸上却仍旧一如既往的没有半分表情,好似现在发生的事情对他来说根本没有半点影响般。
夏云枫沉重地点了点头,“好!”话音落地还恶狠狠地瞪了秦栾一眼,语气透着几分狠戾色,“楚皇,这件事情,我夏云枫记下了,哼!”
“夏国主,我……”秦栾顿时只觉得自己就算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楚了,不过现在那宫殿的各个墙壁、支撑的圆柱都在摇晃着,甚至有那些大臣早已经领着各自的家眷去到了外面。杜长海面色难看,“皇上,咱们也快走吧!”在这宫殿里面多呆上一刻那就多一刻的危险,毕竟上面的那些东西如果真的塌下来,那可是要人命的,能活着,谁都不想死了。
顿时间,整个主殿所有的人早已经没有了半分礼节,什么形象,什么礼仪,什么尊卑全都给抛诸脑后,只有活下来才有资格去谈那些东西。
“砰——砰砰——”
又是几声震耳欲聋的沉闷声响,大地不断的颤抖着,整个主殿的支架已经摇摇欲坠,不断的有碎裂的木块掉下来。“啊——快跑啊,这宫殿要塌了!”不知道是谁惊呼了一声,原本有些人还忌惮着两国的帝王,可现在,所有的人都摇晃踉跄着,谁还顾得上那些。人都要死了,谁还管你是平民还是帝王,所有的人都只有一个念头,跑!甚至有些人已经因为那摇晃的大地跌倒在地,可是却来不及爬起来,后面的人就已经踩了上来,最后被活活给踩死的。
“国主,快走!”夜歌搀扶着夏云枫,嗓音清厉。
“不,顾淮,顾丫头!”夏云枫双眸圆瞪,站在宫殿门口看着里面那无数的宫娥、太监,其中不乏身着锦衣华服的贵女、贵妇们,没有丝毫形象地往外涌出。可是他却没有办法离开,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孙女,他不能。
夜歌闻言,垂下眼睑,低下头,“国主您先走,我回去找他们。”
“不,我不能让你冒险!”;夏云枫紧紧地抓着夜歌的手,转头看着已经被人群挤出好远的茜月公主,他闭上眼深吸口气,“如果我不能活着回来,照顾好茜月,照顾好夏凉!”
夜歌甚至还来不及说话,眼看着夏云枫就要运起内劲就要朝着那眼看着就要彻底坍塌了的宫殿内去。
“阿睿,阿睿!”陡然耳边出来一声急切的惊呼,清朗中透着无尽的担忧和焦急,夜歌回头顿时眼睛亮了亮一把抓住夏云枫顾得手臂,“国主你看顾小姐在那儿!”
看到顾瑾汐,夏云枫悬在嗓子眼儿上的心总算是稍微放下了些,不过很快他就反映了过来,“顾淮,顾淮呢?”他一把抓着夜歌的手。
“阿睿,阿睿,你在哪儿啊?”看着那不断的从主殿中涌出来的人,却没有看到秦睿的身影。顾瑾汐的心都快从嗓子眼儿里面跳出来了。
“顾小姐!”夜歌薄唇微微抿着,朝顾瑾汐招了招手,可是人群拥挤,众人都在惊呼着,逃命着,合着耳边是不是传来的那震耳欲聋的声音,连带着大地的颤抖,谁能够听到他的声音。
倒是站在旁边,瞧着虽然仍旧焦急不过比起其他人却好很多的梅姑看到顾瑾汐之后赶紧迎上去,“顾小姐!您赶紧离开吧,这宫殿快塌了。”
“梅姑,对梅姑,睿王,你有没有看到睿王?”顾瑾汐艰难地吞了口唾沫,双眸眼神灼灼,带着近乎绝望的问道,泪水再也压抑不住顺着眼角落了下来。
梅姑薄唇微微抿着,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转头看着那宫殿处,“睿王,可能还没有出来!”
“不,不会的,不会的。”顾瑾汐双眸圆瞪,顾不上梅姑的劝说,也顾不得自己因为刚才跌倒而被擦伤的手,推开人群拼命地朝着宫殿里面,“阿睿,阿睿……”
凝着顾瑾汐的身影,梅姑薄唇微微抿着,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究竟是对还是错,但各为其主。她低下头在自己的心里默默的道了一声,顾小姐,抱歉。
“咚——”
随着最后一声沉闷的声响响起,顾瑾汐整个人跌倒在花坛里面,满身都是泥土,好险没有被人群给挤踩,可是却眼睁睁的看着那宫殿骤然坍塌。
“啊——”“救命啊!”
不知道诺大的主殿内还有多少人没有出来,整个宫殿的大门早已经是被人给堵死了,此刻里面所有的人包括刚刚才从大门口挤进去的顾瑾汐,全都被那骤然坍塌的宫殿掩埋。宫殿坍塌的巨大声响,那些宫墙落地嫌弃的漫天尘土。
“不,不!”夏云枫双眸圆瞪,脸上带着浓浓的不敢置信,眼睁睁的看着顾瑾汐的背影被那坍塌的宫殿掩埋,可是他却没有丝毫的办法,“顾丫头!”
夜歌的心也始终紧紧的悬着,不知道为什么对顾瑾汐他总有一种特别的感觉,只可惜他还没有弄懂那种感觉是什么,顾瑾汐就已经……“国主,此处不宜久留,你身负夏凉国重担,切不可以身犯险才是!”
“那是我们夏氏皇族的丫头,是阿淮的女儿!”夏云枫恶狠狠地瞪着夜歌,不断地挣扎着;夜歌终于忍不住手起刀落,直接将夏云枫给敲晕了,拦着夏云枫足尖轻点飞快地朝着皇家别院的院中最空旷宽敞的地方而去。
周遭那些宫娥的惊呼声,有人被挤进了人工湖的呼救声,刚才还歌舞生平,现在就成为了人间地狱。御林军护着秦栾和夏云枫等皇家成员,整个御花园中人山人海,好不容易逃出来的人此刻全都或蹲、或坐在地上,感受着大地的不断颤抖,感受着那不断飞溅起来的飞沙走石。
当主殿整个坍塌下来的时候,顾瑾汐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快被挤成一片了,眼前巨大的黑影,紧接着是剧烈的疼痛,眼前一黑,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地都在颤抖的那种感觉已经没有了。顾瑾汐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动弹不得,眼前是光滑的石壁,耳边隐约还能听到泉水叮咚那空旷的滴水声,嗓子干哑,胸口阵阵撕扯般的疼痛,右臂和左腿根本动弹不得,她就这么躺在地上,望着天花板,不知道到底是庆幸还是悲哀。自己好不容易决定牵手此生的人,就这样又成为了泡影吗?老天爷,你既然让我重活一次,为什么,为什么却一次又一次的夺走她所在乎的,泪水顺着眼角,缓缓的落下。
“你醒了?”耳边传来一声淡淡的嗓音,透着几分凝重,又似乎带着点点关切;那声音同样清朗透着沉稳,她就算化成灰烬也无法忘记的,她甚至连眼皮都没有睁开,心渐渐的下沉,下沉,带着一声轻笑和绝望,“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楚凌阳!”
刚经历那样的生死劫难,楚凌阳虽然堪堪全身而退,可是却也狼狈不堪。素来注意形象的他此刻却仅着雪白的中衣,上面已经有好几处都被撕裂了,隐隐还泛着血色。脸上甚至也被什么给划出了一道血痕,他低下头轻笑一声,“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我了,瑾儿。”
“……”顾瑾汐却只是沉默着并不说话。
看着这样的顾瑾汐,楚凌阳只觉得自己的胸口都抽疼着,拿着自己刚才用竹筒打来的水,将顾瑾汐的上半身搂在怀中,“找不到热水,你将就着喝点儿吧。”
“……”顾瑾汐却仍旧是沉默,秦睿没了,她的心也一点一点的死了。或许是老天爷的惩罚,她垂眸看着那双虽然带着不少血痕和泥土的纤纤素手,她虽然从来没有杀过人,但手上的人命却已经太多,太多了。所以老天爷要惩罚她,惩罚她失去自己最爱的人。
“你是自己喝还是我喂你?”看着顾瑾汐那样的表情,楚凌阳的语气不自觉地染上了三分清厉,双眸半眯凝着顾瑾汐,“瑾儿你从来都知道,我的耐性,是有限的!”
事实上,也就只有在顾瑾汐面前,楚凌阳能耐着性子由着她几分;若是换了旁人,怕是早就已经被捏死了。楚凌阳,狠绝,果敢,但所有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从来都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
顾瑾汐自然也明白,胸口阵阵撕扯般的疼痛,张口嘴角就有猩红的血液流了出来,楚凌阳见状,眸色不由得暗了暗,从自己的衣角撕下一块白布,给顾瑾汐擦了擦嘴,只是眉头却越皱越紧,“瑾儿,你别逼我!”
“……”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楚凌阳始终维持着喂水的姿势,额头上青筋直冒,捏着竹筒的手背上都能看到条条凸起,他的耐性已然块耗尽了。
“其他人呢?”就着楚凌阳的手饮了一下口,先前被楚凌阳用内力温热的水此刻又已经变得冰凉,可顾瑾汐却好似丝毫没有感受到一般,再凉也没有她的心凉。
楚凌阳见状,不着痕迹地运起内劲,凉透的水又温热了些;顾瑾汐自然也感觉到了,喝水的动作顿时僵了下,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常,只当是不知。她和楚凌阳可以是朋友,淡泊如水的君子之交;但却永远不可能成为爱人,前世,纵然她已经尽力忘记,可是有些东西,深入骨髓,是永远都忘不掉的。
“死了,都死了!”楚凌阳看不得顾瑾汐这般模样,顿时没好气的道。
“呵呵。”顾瑾汐低下头,其实她是明白的,连主殿都彻底坍塌了,如果不是楚凌阳怕是她也得葬身于那里,她还再奢望什么,“死了吗?也好!”
话音未落,泪先垂。
楚凌阳看着这样的顾瑾汐,轻轻地揽着她的腰,眉宇颦蹙,眸色凝重,“我还有要事必须出去,瑾儿你现在这里等我,然后我们一起回夏凉。”
“……”顾瑾汐低下头,语气透着凉薄,“我有选择的权利吗?”怕是早就在之前,他就早已经打算好了的吧,轻轻地闭上双眼,想到那本不应该提前爆炸的炸药,薄唇微微抿了抿,“这场爆炸,跟你……到底有没有关系?”
三哥和谢逸的安排虽然周详缜密,但正所谓天下无不透风的墙,楚家又素来以消息灵通著称,如果楚凌阳事先收到消息,然后安排这场爆炸也不是不可能。不然,要怎么解释,他怎么会在宫殿坍塌的那一瞬间将自己给救出来的。
闻言,楚凌阳垂下眼睑,薄唇微抿,凝着顾瑾汐,“瑾儿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顾瑾汐沉沉地叹了口气,脸上的笑意都透着无力,吃力地转头看向楚凌阳,眼神清澈,视线灼灼,“我只是好奇。夏凉楚家可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想要再宫殿坍塌的一瞬间救人出来,稍微不注意那赔上的可是自己的性命,不是吗?”
楚凌阳闻言,闭上眼深吸口气,心越来越凉,越来越冷;强压下心头的心疼和无奈,最后凝着顾瑾汐,“你要这么想也可以。”他蹲下身,居高临下怔怔地凝着顾瑾汐那苍白的容颜,冷笑一声,“反正你以后就是我楚凌阳的远方表妹了!”
那么多人眼睁睁的看着顾瑾汐被坍塌的宫殿掩埋,在外面的眼中是必死无疑的。这样一个已经死亡的人,他想要带走就太容易了。这场爆炸他的确早就收到了消息,顾子骞在丹青山皇家别院大肆埋藏炸药的消息,虽然隐蔽,也总是暗中进行,但想要躲过楚家的眼线却并不容易。但他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妨碍他们的计划,至于为什么会提前发生爆炸,他也非常的好奇。
如果不是刚收到国内的八百里加急他也不会明知道丹青山会有这样的大劫却偏偏还要跑来。在跟夏云枫说完事情之后,原本是准备离开的,毕竟时辰不多了,只是却没有想到刚离开就听到耳边那震耳欲聋的声响,其中还夹杂着某个让他再也挪不动脚步的声音。
那么的焦急,那么的绝望,声声呼唤的却都是别人的名字。
垂眸看着顾瑾汐的胸口处,手不自觉地扶了上去,楚凌阳只觉得自己的心在不断的抽疼着,前世住进这里的人秦襄,他耗费了多少时间和精力都没能将他赶走,所以他退缩了,他选择了不辞而别。那是他前世今生最后悔的一件事情。如果当时的自己强势一点,直接将她带走,那是不是,是不是后面所有的悲剧都不会发生了。
“瑾儿,我不管现在你这里住进去的人到底是谁,总有一天会是我!”楚凌阳的眸底带着志在必得的神色,他双眸圆瞪,飞快地划过一抹晦暗,视线落在顾瑾汐的小腹上,不是说女人都会对自己的第一个男人特别的留恋么,只要有了孩子,到时候他不信瑾儿还能念着旁人。
“楚凌阳,如果你对我还有半点的愧疚,就放了我!”就算,就算秦睿已经不在了,她也再没有办法接受旁人,更遑论是楚凌阳。
“你现在接受不了没关系,我会给你时间。”楚凌阳的语气冰冷,就这么怔怔地看着顾瑾汐,“但放了你这样的话,就别再说了。瑾儿,他们能给你的,我楚凌阳能一样不少的都给你。”
名分,地位,荣华富贵。
顾瑾汐闻言,心渐渐的凉了,死了。她要的,她要的,其实从来都没有任何人能给得起。她想要的不过是自己所在乎的人平安康泰,她想要的,不过是生在平常百姓家,每日里材米油盐而不用这样勾心斗角,永远活在阴谋算计之中!
“你先好好的休息,我很快就回来。”说着,楚凌阳将自己的外衫给顾瑾汐盖好,轻轻地在顾瑾汐的额头上落下一吻,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顾瑾汐想要挪动自己的身子,可是却发现竟然连丁点儿都动弹不得,心里似乎有些了悟。楚凌阳是什么人,他既然会这样放心的放在这里,就不会任由自己离开,就算自己断手断脚,他也封了自己的穴位以防万一;嘴角不由得勾起几分苦涩。
……
夜,越来越深,时间过得飞快。
“……”当秦睿终于醒过来,抬手轻轻地揉了揉自己的后脖颈,瞧着跪在自己软榻前的杨帆,面色凝重,似乎维持那样的姿势已经很久了,凝着杨帆,语气有些不善,“为什么要这么做?”
杨帆薄唇微微抿了抿,可是却始终低着头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怎么,连本王的话都听不到了,是不是?”秦睿双眸圆瞪,说话间已经手脚麻利地取了旁边衣架上的衣衫穿好,虽然后脖颈仍旧有些疼痛,可是他却担心自己的小丫头。这么久都没看到自己,她定然是会担心的。更何况,两人才刚坦诚心迹,现在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便是多分开一刻都觉得异常的难熬,想着顾瑾汐,秦睿的眸色不由得变得柔和了几分。
只是想到杨帆所做的事情,周身又不由得扑哧扑哧地散发着寒气,“既然不说,那你就在这里跪到你愿意说为止吧,本王先上山了!”这个地方秦睿当然熟悉,正是他们在丹青山脚底的据点;看似品尝农舍的内里布置得却非常的雅致。
话音刚落,跪在地上原本始终面无表情的杨帆心里总算有了点点波动,转头看了看天色,子时已过。更何况刚才那震耳欲聋的声响,漫天彻底的摇动,飞沙走石,宫殿坍塌,那样大的阵仗就算是在丹青山脚底,他也不会没有半点感觉。想到这里,他低下头,脸上的僵硬也终于脱落,薄唇微微嚅了嚅,“丹青山皇家别院,已经没了!”
“什么?”秦睿非常欢快地想着待会儿就要见到自己的小丫头,虽然只能看不能吃,但佳人在怀的感觉的确是极好的,冷不丁听到杨帆的话竟然愣怔了下,随即回过神来,转头瞪着杨帆,“你什么意思?”丹青山皇家别院没有了?好端端的一座别院为什么会没有了的。
杨帆低下头,闭上眼深吸口气,“顾家三少爷在丹青山皇家别院周围埋下了数千公斤的炸药,如今……如今整个丹青山皇家别院怕是已经,已经……”
“你说什么?”秦睿闻言,顿时双手死死地抓着杨帆的肩膀,双眸圆瞪,“那汐儿呢?汐儿呢?”其他的人都没有关系,可是丫头,那时他决定要牵手此生的人,他的心都已经悬到了嗓子眼儿。
“顾小姐应该已经带着顾大人去了丹青山山顶。”杨帆低下头薄唇微微抿着,语气透着几分不确定。
“应该?”秦睿恶狠狠地瞪了杨帆一眼。
“属下听到顾家三少爷嘱咐顾小姐,记得在子时之前带着顾大人循地道前往丹青山顶的。”杨帆薄唇微微嚅了嚅,脸上的表情严肃,“爷您不用担心,顾小姐没事的。”
秦睿闻言,眉宇微微颦蹙着,心总算是稍微放下了些,不过在没有看到真人之前,这心始终没有办法放下来,遂恶狠狠地瞪了杨帆一眼,“最好是这样,哼!立刻收拾下,去丹青山顶!”
丹青山的山脉虽然绵延千里,但对他们凉都来说,所谓的丹青山顶,便只有当初顾瑾汐被柳曼婷推下悬崖的那处,无回崖畔,不行,他必须尽快找到顾瑾汐。
丹青山顶。
好不容易才在地道彻底坍塌之前跑出来的顾淮一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听到不远处传来的那震耳欲聋的声音,还有脚底下的山都在颤抖着,他们的心始终有些不敢置信。
“小姐不是说,要等咱们的信号的吗?”半夏手中始终紧紧地捏着那支信号弹,好不容易才喘了口气看到那东西,眼底带着浓浓的疑惑,透着月光,盯着不远处那漫天彻底的浓烟灰尘,“那怎么会……”后面的话没有说完,可是她却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上。
秦念闻言,心里也不禁带着疑惑,看着不远处躺在地上的顾淮,拉着半夏,轻声安抚着,“瑾汐做事素来极有主意的,你也不要太担心的。”虽然她也非常的疑惑,如果不是半路遇到前来接他们的莫雨,以他们三个女子带着顾淮还抱着孩子,真的很难在这么短短的时间内到达丹青山顶,一旦爆炸发生,地道坍塌他们很有可能被埋在山体中。
“嗯。”半夏勉强地扯了扯嘴角,只是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自己身子的平衡,心却始终紧紧地悬着,凝着那下山的方向,薄唇微微嚅了嚅。
天越来越暗,夜越来越深。
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只知道那半山腰皇家别院处的轰隆声,爆炸声响了好久好久,才终于停了下来。顾子骞和谢逸赶到丹青山顶的时候,看到半夏等人顿时大松了口气。
“他妈的到底怎么回事?”顾子骞忍不住开口骂娘,明明都已经安排好了,这炸药怎么会提前爆炸了的,如果不是他们发现事情不对,跑得快怕是连他们都得被一并活埋了去。
谢逸低下头,眉宇颦蹙着,“不管怎么样,只要结果是我们想要的就好。”
“只可惜还是让秦栾给跑了!”顾子骞狠狠地咬牙切齿,转头看着半夏,视线逡巡一圈儿却没有看到顾瑾汐的身影,眉宇微微颦蹙着,“半夏你家小姐呢?”
原本心里就忐忑不安的半夏闻言,顿时心都快从嗓子眼儿里面跳出来了,转头看着顾子骞,眼底带着浓浓的不敢置信,“小姐,小姐不是说去找您们了吗?”
“什么?”顾子骞顿时双眸圆瞪,“到底怎么回事?”
秦念和云韵此刻也按捺不住,围了过来,“顾小姐不是说你们还有事情需要安排,她会跟你们一起撤离的吗?”不知道为什么,越想越是觉得奇怪,以顾家三兄弟尤其是顾子骞对顾瑾汐的疼爱,绝对不可能让顾瑾汐陷入那样的危险的。想着,猛然想到之前在韶华殿的时候,顾瑾汐和秦睿相互依偎的画面,猛然她反手狠狠地一拍脑门儿,“糟糕!”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顾子骞闻言,顿时忍不住双手死死地抓着秦念的肩膀,“汐儿人呢,她到底去了哪里?”
到底是常年习武的男子,此刻又因为心里激动而没有控制力道,那哪里是秦念能够承受得了的。秦念被顾子骞牵制着不断地前后晃悠着,只觉得头晕得难受,“疼——”
“顾三少爷你冷静点儿。”云韵有些看不下去了,抱着孩子走过来,语气凉凉的,“你弄疼念念了。”
“抱歉!”顾子骞闻言,松开秦念,薄唇微微抿着,“我去找汐儿!”
“站住!”谢逸薄唇轻抿,深吸口气,凝着顾子骞,“你去找,你怎么去找?现在整个皇家别院早已经化为了废墟,你知道汐儿在哪儿?”说着,看到顾子骞那瞬间变得苍白的面色,低下头。却听到谢逸那凉薄的声音再次响起,“刚才看秦念郡主似乎想起了什么,你是不是知道汐儿的去处?”
秦念低下头,声音有些小,不过却非常的清晰,“我也不是太确定。不过我瞧着瑾汐跟我九皇叔的关系,瑾汐她会不会是为了……”
“该死的!”顾子骞恨得咬牙切齿,瞪着丹青山别院的方向。
“睿王,那我们先去找睿王。只要找到睿王,应该就能够找到汐儿了。”谢逸低下头,顾子骞点了点头,秦念和云韵也想跟去,却被阻止了。毕竟是妇道人家,体力比不上就不说,还带着个孩子。
“她们不去,我去!”半夏瞪着顾子骞,眼瞧着都快落下泪来了,“小姐,小姐怎么要那么傻,如果小姐,如果小姐有个什么,那我,那我也不活了!”
看着这样的半夏,顾子骞只觉得有些头疼,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我爹现在还昏迷着需要人照顾,你就不要去了。照顾好我爹!”末了,看着半夏那仍旧不依不挠的表情,“我保证将妹妹完整不缺的带回来行不行?”
“……”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顾子骞,半夏被惊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
“他妈的到底怎么会这样?”顾子骞始终不解,自己派人埋下的炸药怎么会突然爆炸了的,他的人他自然有信心。
谢逸低下头薄唇微微抿着,“会不会是有人泄露了咱们的计划被人给利用了?”原本的他们不就是打算利用秦栾想要谋划夏云枫手中的宝藏钥匙残片的吗?他们可以查到的东西,旁人自然也有能够查到的。
“应该不会。”蘅芜商会的那些人跟着他走南闯北多年,可都是生里来死里去,过命的交情,他们不可能会背叛自己。至于谢逸那边,流枫为了谢逸,多少次险些丢了性命,也不可能。那到底为什么会这样,顾子骞却始终怎么都想不明白。
谢逸低下头,“咱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去寻找汐儿。”说着,他闭上眼深吸口气,“咱们要尽快趁着事情还没有暴露之前行动。”说着他低下头,“我到底是谢家的人,就算那个人对谢家忌惮,可明面儿上还是要给我几分面子的,这件事情由我去最合适。”
“你去,你有什么借口?”顾子骞没好气地瞪了谢逸一眼,“还是我去吧。毕竟一个是我爹,一个是我妹妹,我娘身子不好晕倒了,我来找我妹妹总没人说什么的。”
“你不用和我争了。”谢逸没好气地瞪了顾子骞一眼。
“我没争。”顾子骞看着谢逸,前所未有的认真,“我去,因为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咱们的计划被搁置了,秦栾必定没有死,咱们已经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了。”
谢逸闻言,深吸口气点了点头。
“你安排一下人手,这次无务必将秦栾留在丹青山!”顾子骞的语气透着狠戾。
“我明白。”谢逸点了点头,看着顾子骞,眸底带着沉沉的忧色,“那你自己也要小心,千万不能引起人的怀疑,惹火烧身。”
“我有分寸!”
只是此刻心烦意乱的顾子骞一行却没有想到,他们的谈话早已经落入了旁人的耳中。原本想去丹青山顶寻找顾瑾汐的秦睿和杨帆,在看到顾子骞和谢逸的时候,两人几乎是本能地隐没暗处,却没有想到听到这样的对话。
秦睿只觉得自己的心被人狠狠地揪着,闷闷的痛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那个傻丫头竟然,竟然为了自己。刚才路过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如今整个丹青山皇家别院都成为一片废墟了,那自己的丫头……
“爷您别担心,顾小姐福大命大,一定会没事的。”杨帆顿时只觉得自己的肠子都快悔青了,不过转念又想着,顾瑾汐不一定会有事,她那么聪慧,肯定不会有事的。
“你最好祈祷汐儿没事,不然,哼!”秦睿说着恶狠狠地瞪了杨帆一眼,抬手将自己外面的锦衣华袍脱下来,只扬手间华袍就化作灰烬,从宽袖中摸出自己已经许久没有动用过的玉色面具带上。
杨帆见状,顿时眉宇微微颦蹙着,“爷,您这是……”
“哼!”秦睿伪装好之后只轻轻地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然后瞪了杨帆一眼,足尖轻点飞快地朝着丹青山皇家别院的方向掠去。
虽然皇家别院的主殿已经彻底的坍塌,但到底是皇家别院,就算是废墟也比那些民居质量要好,也更是坚挺。残垣断壁,秦栾和夏云枫一行死里逃生的人此刻全都聚在花园的开阔处,周遭,杜长海安排掏出来的宫娥太监从周围找了些烛火点上。所有的人此刻的心都非常的凝重,沉重。
放眼望去,诺大的皇家别院,大片大片的全是坍塌的宫殿,全是废墟。
……
入秋了,夜凉如水。山里的夜显得格外的冷。
躺在石板上,虽然身上盖着楚凌阳的外衫,可顾瑾汐仍旧觉得冷,那浸透到骨子里的凉意,让她只觉得整个人都快失去了知觉般,只有冷和疼,在不断的交错着,提醒着她,她还活着的事实。
“咚,咚咚——”
陡然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顾瑾汐甚至都懒得睁眼,楚凌阳的性格太过偏执,太过执拗,又过于狠绝。拒绝的话,如果对他有用,那他就不是楚凌阳了。如今自己这是砧板上的鱼肉,根本没有任何逃脱的可能,只能走一步算一步。逃走,根本就不可能;尤其是自己的右臂和左腿,在没有彻底好起来之前,简直不用想了。
陡然,脚步声临近,数位身影鱼贯而入,手执火把的人整齐地立在两侧,耳边是女子娇俏的轻笑声,“咯,咯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