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易延舟杵在那里一动不动,而许秘书却弯下了腰伸手扶她。
吴珂原本期待的表情瞬间垮了下去。
僵硬抿着唇角。
借着力站了起来。
她低低说了声“谢谢”。
然后撇开了许秘书的手。
强忍下这份难堪,向前走了几步,说道:
“易律师,我就是喝多了感觉有些不适,所以出来透透气。”
“抱歉,差点撞到了你。”
吴珂胸前的衣衫还凌乱耷拉着。
边说边抬手扶了下额。
似是有些站不稳,眼看着又往前倒去。
许秘书虎躯一震,又眼疾手快上前扶住了她。
易律师这人有些洁癖。
他不敢让她真蹭上去,不然饭碗怕是要砸在手里了。
不过就算他没上前扶住,以易延舟的个性,也不会让她沾到分毫。
这不,在她倒过去的瞬间,易延舟就彻底没了耐性。
他直接侧身抬脚离开,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那逐渐远去的颀长身影,在昏柔的灯光下,还隐隐可见几分寒意。
吴珂也看得很清楚,他刚刚避开她的时候
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团肮脏污秽的垃圾。
盛满了厌恶和轻蔑。
她先是怔了一下。
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羞愤、难堪、不甘。
她紧咬着牙,指尖也僵硬收紧。
这感觉就像是将自己的衣服扒光了主动爬上男人的床,被对方扇了一巴掌还原封不动踢了出去。
对于从小深受异性欢迎、走到哪里都很有人气的她来说,无疑是一种极大的侮辱。
像是发泄一般,她一把推开了许秘书。
许是站不稳,又跌坐在了地上。
愣愣垂首。
许秘书也没理她,跟着易延舟的方向大步离开了。
没过多久,一个身影缓步而来。
迈着清脆的步伐声。
渐渐将吴珂笼罩。
在距离她半米之处,那双黑滑锃亮的男士皮鞋才止住了步伐。
她视线顺着男人的衣裤往上,看见一张年轻男人的脸。
他五官轮廓分明,英俊帅气。
垂眸打量了她片刻,嘴角微微扬起。
嘲弄笑道:
“演技实在拙劣,易延舟要是能看上你,那才是见了鬼。”
“你是谁?”
吴珂有种心事被戳破的羞愤。
涨红了脸。
勉强撑着墙壁站了起来。
眼前的男人看着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哪里见过。
又觉得他说话太过刻薄,骂了句“多管闲事”,便想离开。
男人也不恼。
只是伸手撑在墙壁上,拦住了她的去路。
在她耳边低语道:
“我说我能让易延舟多看你几眼,你信吗?”
吴珂闻言抬眸看他。
有些怀疑。
“不信?”
男人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笑着反问。
接着便掏出手机,点开了相册里的图片:
“他是我的好兄弟,没人比我更了解他的喜好。”
图片里是两个男人,其中一个是他,另一个正是易延舟。
面容比现在青涩,看着关系不错。
吴珂看了几眼,还是有些防备:
“你为什么帮我?有什么条件?”
男人收回了手,微微抬了抬下巴,笑道:
“吴律师是个爽快人。我帮你,自然是有条件的。”
他也不急着说。
只是绕着她身体缓缓走了半圈。
顿了半晌,才悠悠俯身,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吴珂很诧异:
“洛晚宁?”
男人眼睛微眯着,单侧唇角翘起一个浅笑。
不置可否。
吴珂轻笑出声:
“你跟她什么关系?”
定定看了他几眼,又好奇道:
“你喜欢她?”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你只要按我说的做,我也会让你如愿。”
男人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递到她面前,低低说道。
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吴珂没有犹豫,很自然地接过。
看着他,然后脸上的阴郁一扫而空,换上了心领神会的笑容:
“那就合作愉快。”
对方所谓的条件,对她来说,算不得是条件,反而是助力。
既能让洛晚宁离职,又能获得易延舟的青睐,是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
易延舟很快坐回了会场主位,身体倾斜往后靠着。
他的手肘曲起,修长指节捂撑在人中处。
神情专注而严肃,举手投足间透着清雅贵气。
拍卖会还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主持人在台上激情介绍和展示嘉宾捐赠的收藏品或者奢侈品,引导众人报价投拍。
场内举牌的动作此起彼伏。
“接下来展示的是本场第20号拍品—— 一对12克拉的水滴形钻石耳环,起拍价是100万。这对耳环由沈氏集团千金沈欣然小姐捐赠。沈小姐远在巴黎,今天没能来到现场。但是早早托人将拍品送了过来,这份致力于慈善、致力于公益的爱心让人感动。‘钻石恒永久,一颗永流传’,这是……”
主持人舌灿莲花,举着话筒滔滔不绝。
易延舟依旧专注看着台前,脸色看不出又什么变化。
只是听到那个名字,瞳眸还是微不可见地轻颤了一下。
垂下眼睫之时,眼里色彩就晦暗了下来。
场内灯光昏黄柔和,在半明半暗的光线下,一时间竟看不出他此刻的神情。
没有人察觉,在主持人的妙语连珠间,易延舟原本松弛的姿态慢慢收紧了起来。
掌心也染了一层薄汗。
钻石耳环奢华耀眼,典雅精致,吸引了许多人加价举牌。
随着主持人喊到“六百万第二次”的时候,易延舟举起了手中牌,开价一千万。
众人噤声,场内安静了几秒,又沸腾了起来,一度将拍卖会推到了高潮。
耳环毫无悬念成交。
没人想到,易延舟竟会花这么一千万拍下一对耳环,远远超出了耳环本身的价值。
所有的摄像镜头霎时聚焦在他身上。
他似是没有察觉一般,端起手边的一杯洋酒,一口饮下。
随后起身大步离去。
许秘书担心他的状态,也忙跟了上去。
刚落座没多久的沈沛然瞥了一眼易延舟的方向。
眼角眉梢中露出一个讥讽又得意的笑,像是看一场了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