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山脚下,距明日初一还剩下一个时辰。
夜色昏暗,无多星辰,只余朦胧月轮,淡薄的月光照在一望无垠的雪地里,印射在林间,倒也能模糊看见林间褐色的小路。
其中也包括那道黑色的影子,若不是她低飞在雪地之上,黑白相间,算是颜色分明,还真瞧不出她的身影。
哪有这个点还在往回赶路的?诚然,岐山某柚就是这样的人。
温星柚脚踩微弱光芒的飞行阵,全身缩在一起,斗大的帽子将脑袋紧紧裹住,鼻涕不停的吸溜,从长安到岐山,其间六百里,她飞得甚是辛苦。
连个挡风板都没有。
“呜呜,以后再也不跑那么远的地方玩了。”她哀声忏悔。
如果没有限时赶回来的话,糯米团子倒觉得她还会玩到温公子亲自去抓她回来。
“我都要冻成冰棍了。”她嗷嗷叫道,脚下缓缓落在岐山脚下,青石砖铺就的道上,往前看依稀燃烧的火把。
再走上几步,就是上山通关第一道关口了。
温星柚熟练的从怀里单手掏出白玉令,抬起早早冻僵的脚朝前关口走去。
她右半边怀里抱着灯,临走时还细心的找镖局小哥要个粗布口袋,将灯包裹起来,防止路上下雪给淋着了。
守山修士远远就看到一抹短小的身影走过来,其中一人道:“快看,那个矮矮的,是不是不夜殿的小祖宗?”
数十名守卫闻言,齐齐抬头朝山下望去,寂静无声的看,悄无声息的看,一看一个不说话。
直到看清来人黑色大氅,行走间内里透出火红的衣裙,才彻底长吸一口气。
“乖乖,这祖宗终于知道回来了。”一人道。
“这位出去了多久?”为首道。
“昨天晚间摸黑下的山。”一修士嗡声道。
“今夜快过完了,回来的。”另一修士凉凉道。
“玩了一天两夜”昨日值班的领头修士微笑道,“巧了,咱们也是不吃不喝守了一天两夜。”
按照惯例,昨夜他值班,今夜除夕就该轮他下值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的。
“头儿,您?”一修士抬头趁着火把的光亮,望着上司的脸,他一直在微笑,让人看得后背发凉。
那为首修士没理会,自顾说道:“我还特地好酒好肉送去,为的跟人换班,可巧了赶上小祖宗下山了。”
他脑海中想起他的隶属上司的训斥,再转头问道小弟,“你说,白玉令的,咱敢拦吗?”
一众小弟没敢吭声,那修士领头的哼一声,面色强忍委屈,“他都不敢拦,还说我?说我?”
“还训斥我没脑子,说我眼睛不会看啊,哪家小孩子拿白玉令下山的?”
“我倒要反问他,哪家小孩子能驾着法阵嗖嗖嗖的?”
“他敢拦?他比我跪的还快!”
“头儿,小祖宗来了。”
“噤声。”头儿道。
雪地很厚直直掩住她膝盖下方全部,温星柚一手拖着裙摆和大氅,艰难的趟过去,一路气喘吁吁的来到守山修士面前,将手中令牌亮给他们看。
“我可以进去了吗?”清脆的童音响起,打破山间的寂静。
无人回应,他们齐齐的分别站在两排,中间大道异常宽敞。
温星柚狐疑的望了望,“我进去了?”
没人应声,她不确定的又瞅了瞅,才提着腿跑进去。
直到小小的身影隐藏在林间,再也看不见了。那守关口的修士才出声道:“头儿,人进去了。咱们是不是得放烟花告知温元白少使?”
“这不废话,赶紧放放,多放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