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藩最开始被成为韩燕藩地,一韩王一燕国公,两人为生死兄弟,世上的人能共患难却无法共富贵,封爵就藩后,韩王和燕国公在韩燕封地争得很凶,生死相交的兄弟貌合神离,最终反目成仇。
在争夺韩燕封地控制权上,韩王的祖先明显技高一筹,将燕国公逼得退回京城。据说燕国公曾在离开封地前,指天发誓,江河干,海水枯,才同韩王修好。
韩王独霸藩地,可燕国公也带走了曾经名震天下的精锐燕云飞骑。后来韩王手中也有了骑兵,可同被传为神话的燕云飞骑没法比,在大唐复国战中,燕云飞骑灵活且擅攻,韩王铁幕稳如泰山,是燕云飞骑最好的掩护,如此才有两家联手,天下无敌之说。
这些往事在宁欣脑中一闪而过,她笑容越来越灿烂,调笑道:“海水枯了吗?江河干了?世仇的两家和好如初?这是大唐最大的奇闻。”
李冥锐效忠齐王这一点宁欣很清楚,她没有阻止李冥锐,根本原因是对曾经的师兄很看好,站在实力雄厚且志在天下的人身边,总能更接近胜利,也只有他才能用好李冥锐。
齐王很少见宁欣这么活泼,她笑意盈盈的脸庞比静思时好看,贪看了宁欣好一会,齐王道:“燕国公族谱上没有他们父子,严格说起来,他们不是燕国公府的人。而且燕国公...哼,一代不如一代,爵位虽是还在,但丹书铁卷被收回皇宫,如今的燕国公一旦有个好歹的话,燕国公府将不复存在。没有丹书铁卷可是要低减袭爵的。”
“而且我得到的消息,燕国公虽是妻妾成群,但生出来的都是小姐,过继一个儿子夭折一个,燕国公那些兄弟红着眼睛盯着继爵,好在燕国公还算有点脑子,到现在也没定下谁继承爵位,因此但凡燕国公李家的血脉都拼命的向燕国公身边凑。”
齐王斜睨了默默饮茶的宁欣一眼,笑呵呵的问道:“你欲如何?燕云飞骑的训练之法据说只有燕国公清楚。”
“当今陛下收丹书铁券却保留燕国公的爵位。想必另有忌惮。”
“你指得是燕云飞骑?”齐王此话出口,随后摇摇头:“虽有训练之法,但无人也没大用。”
宁欣嘴唇微有弯,茶杯盖落在茶杯上,当得一声。“无人?”
“京郊的神机营!”齐王拍了一下脑子,又落后于宁欣想到了神机营,明明是他最先查明白李冥锐的身世的。
宁欣说道:“没错,神机营最开始就是燕国公从韩燕藩地带回来的燕云飞骑,从先帝起不重视神机营,神机营逐渐的这衰落并淡出了京城贵人们的视线。可无论怎么衰落,神机营是存在的。根据当年燕国公和李姓皇族的协议,神机营永存并永属燕国公。”
齐王点头道:“曾经的燕国公也是野心勃勃的人,精明狡诈。明知道争不过韩王祖先,他回京也捞足了好处。原本意图保存实力再同世仇韩王对决,可惜子孙后代不争气。”
“我以为韩王后代也不怎样,为了争皇无视步步紧逼的鞑子,诛杀逼死护国将军。”
“宁欣。”
齐王同宁欣的目光相碰。似被宁欣眼里的寒意和恨意吓到,齐王别开了目光。“他不是已经付出了代价了?皇位垂手可得的时候被你毁个一干二净。”
“皇位垂手可得这本来就是错的,以三年前的状况来说,他争皇位只能是天下大乱,否则我爹也不会誓死劝解了。”
宁欣眸光幽幽,“你们谁也不用说谁,全都一代不如一代。”
齐王声音低沉:“我不同你争论这事,我告诉你李冥锐是燕国公的后代...最主要的原因是,宁欣,你认为鞑子的汗王是否死了?”
“你什么意思?草原上有消息了?”宁欣心中一紧。
“三年前密林一线匣设伏,号称歼灭鞑子三十万精锐铁骑,鞑子到底损失多少谁也说不好。”齐王食指微微颤抖,“你我另有机缘,焉知他没有?”
宁欣嘴唇动了动,反驳:“若是人人都有机缘,世上不就乱套了?”
齐王听出宁欣的紧张,也知她只是看起来很镇定理智,其实心底也存了怀疑的,洒然一笑:“好,即便他没有咱们的机缘,可你不要忘了他精心栽培和防范的弟弟,那人有着不弱于术赤的才干勇气,最重要得是他比术赤能忍,他既然在术赤的百般试探下活下来,你以为继承了术赤野心才干的他,会放弃进兵中原的企图?”
宁欣脸色变了变,想到那皮肤黝黑的男人,他那双眼睛野心勃勃又隐忍的眼睛,宁欣还记得,“他是不会放弃。”
“我得到消息,草原会派使臣去京城,鞑子臣服于大唐。”
“这是谎言!”宁欣下意识的说道,“不可能,他们绝对不会成为大唐的属藩。”
“你不信,我也不信,可当今陛下会相信,韩藩被撤,其余三王实力受损,这一切给了他太多的自信。若是鞑子图谋不轨,凭如今韩地...无双都护府的兵力和督抚将军能抵挡得了?一旦关隘被攻破,百余年前的灭国之事也不是不可能重现。”
齐王从袖口掏出一封书信,将书信放在桌上,食指点着书信向宁欣方向推去,“春秋战国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十年最终攻破吴国,成为一代霸主,如今随坐在汗王位置上的小孩是他的儿子对吧。”
宁欣拆开书信看了一眼,点头道:“是,云泽的儿子。”
“云泽?”
“嗯,很像中原名字对吧?这是他大唐的师傅给起的,不知是为了取信术赤还是怎样,他舍弃了曾经的名字改叫云泽。没想到他权掌草原依然叫云泽。”
齐王心里颇为不是滋味,试探的问道:“你不会同云泽也很熟悉吧。”
“是很熟悉,我还曾经帮过他偷情!”宁欣笑盈盈的说道。
齐王沉了沉烦闷的心情,“这是不是你小姨说过得玛丽苏?”
宁欣好笑道:“你也还记得?”
“是男人都逃不开你,不是玛丽苏是什么?”齐王握紧了拳头,“他是不是也喜欢你?”
“不知道。”宁欣缓缓的说道:“我也不想知道,那是上辈子的事了,宁家小妹死了,无双郡主也死了,韩王,术赤都死了。江山被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如今是云泽,齐王,大唐陛下争雄的年代。”
“你少说了一人。”齐王唇边多了一抹的苦涩,“李冥锐,有你在旁边看着的李冥锐也是一个重要角色,况且他本身资质就不差的。”
宁欣想了想说道:“他是燕国公嫡血的事还有谁知道?他父亲怎么会被逐出家族的?”
齐王道:“他父亲让大唐国库亏损了一千万两银子!因为找不出他贪墨的证据,先帝将他罢官,燕国公自然将他逐出宗族了,后来他们去了韩地。”
“难怪,难怪。”宁欣喃喃的说道,“难怪王家一开始百般看不上他却还留着他,以前我以为是因为婚约,如今看来不全是因为婚约,还有一人...”
“什么?”
“没事,许是我想多了。”
薛珍对李冥锐甚是奇怪,也许薛珍也知道了什么,如果推断成立的话,贤妃是不是也知道了?当今陛下不可能不知道李冥锐的身世...宁欣叹息:“麻烦。”
一千万两银子没了却只将李冥锐的父亲罢官赶出京城,这相当于明晃晃的告诉所有人,有猫腻!真猜不透先帝是怎么想的,李冥锐身上背着这么个包袱,想平安顺利的科举为官怕是难了。
“国库缺银子,大唐的税负每年才多少?这笔银子很重要。”
不想让宁欣过多烦心,齐王略微宽慰宁欣,“不过,李冥锐的父亲不是主谋,先帝将主谋等人炒家灭族,他父亲可能知道些细节。”
“越解释也糟糕!”宁欣斜了齐王一眼,“一千万两银子不会平白飞了的,你就不惦记着?”
李冥锐跟背个藏宝图没有区别,齐王想要谋得大业,缺不了银子。
齐王又从袖口掏出几张纸递给宁欣,“还给你!”
这几张纸是地契房契,是宁欣小姨在京城的产业,当年为了报仇,宁欣将外祖家的家业和小姨的商业网都搭进去了,无双郡主隐居后,朝中的大臣和宗室瓜分了本应该属于宁欣的产业。
以前的齐王好财色,脸皮也厚,分了最多的店铺房产。他成为齐王后,虽是眼馋这些东西,但还是将这些拿出来交还给宁欣。
齐王撑着脑袋笑道:“别说不要!这些店铺只有在你手里才能恢复曾经的繁荣,你也不想你外祖家什么都剩不下,不想你那位经商天才的小姨一生心血白费。她敢女扮男装走天下,你就不敢?”
“我怎么听着你另有所图?”宁欣探了探房契。
齐王大笑:“说对了,我不会让你做贤妻良母,无论换了多少个皮囊,你都是宁欣。若是李冥锐接受不了你...宁欣,你可以...”
“主子,李公子求见。”门外传来回禀的声音。
“让他进来。”齐王隐住笑意。
李冥锐身影出现在门口,他几步走到宁欣跟前,抓住宁欣的手腕,一阵风一般的离去。齐王怔了怔,“笨蛋!”不知这笨蛋是说他,还是说李冥锐,也许都有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