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请县令大人做主,我们夫妻无有不服。”萧辰煜站起身,对着县令躬身行礼,将县令对着秦荽而去的利箭挡了下来。
中间的黄氏和桃娘不敢出声,她们也看出来自己的处境似乎非常不妙。
恰在此时,孩子又扯着嗓子哭了,魔音绕梁,大有要掀翻屋顶的架势。
所有人都被吵得有些烦,都忍不住看向县令大人,都希望他快些做决定好结束这种折磨。
县令更是被吵得脑仁疼,心里直骂这两个女人愚蠢,为何要带着小孩子来公堂,小孩子的哭闹已经数次扰乱了自己的威严,更是让他无法认真思考判案。
于是,他也匆匆地判定警告黄氏以后不许再诬告,又板着脸让萧辰煜和秦荽处理好自己的家务事,不要总是因为这些小事惊动县衙。
这话真是让秦荽气得不行,可她也知道不能在这个时候和县太爷杠。
可看起来两次都是轻拿轻放,好似儿戏一般将人放了,并未有任何惩罚,可以后若是有人拿此事做文章,萧辰煜人品不行,行事欠妥的名声是跑不掉了。
不做官倒也无所谓,可一旦要进入官场,好些时候这种模棱两可的判词就非常关键。
秦荽冷着脸出了县衙,萧辰煜知道她不高兴,想要和她说说话,可外面围观的人太多,只能先上了马车再说。
奇叔指挥人拦出一条路来,好让萧辰煜和秦荽通过。
桃娘见此情景,忙拉了拉耸肩耷背的黄氏,低声催促:“姐姐,快点去,趁着人多,去拖住秦荽两口子,怎么也要让他们给咱们点东西才行。”
黄氏有些拉不下脸,这么多人瞧着呢。
可桃娘再次推了她一把,急道:“姐姐,咱们家可是一点银子都没有了,这一次不弄到点银子,以后的日子怎么过?放心,咱们两个女人还带着孩子呢,大家肯定会帮我们,一定会同情我们的。”
被怂恿了的黄氏朝前跟了几步,结果根本近不了身,秦荽家的下人将她们拦住了,并且厉声呵斥:“怎么还没完没了的,你们想干啥?”
“我,我就是想和我外甥女说两句话,没别的意思!”黄氏指着快要上马车的秦荽说着,但是底气稍显不足。
秦荽家下人眼一瞪,不屑地说:“别喊的这么亲热,你要真把我们太太当你的外甥女,你们何苦这般一次又一次的告她和二爷?呸,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你这么厚颜无耻的。”
黄氏从不是个聪明的,胆子也并不大,被人骂了也自觉有些羞愧,既然近不了身便打算放弃。
桃娘一看,心里暗骂黄氏是个窝里横的家伙,平时骂自己倒是厉害,如今却被一个下人给吓唬住了,真是没用,等回去后,一定要跟苏老二好好告告状。
可一想到那个瘫在家里的男人,又不觉皱眉。
劫匪进门的那天晚上,因为自己身上来了月事,苏老二便跑去黄氏床上睡觉了。
但苏老二的银子一部分放在桃娘的屋里,钥匙却是他自己拿着,而另外有一部分是藏在一个老鼠洞里面,这些桃娘心里是一清二楚的。
劫匪进门,率先去的便是苏老二的房间,桃娘因为半夜起来奶孩子还醒着,第一时间便是去将苏老二放银子的匣子给撬开,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儿塞在女儿换下来的沾了屎尿的裤子里。
那些人翻完了苏老二的房间,只找到了黄氏私藏的二十几两银子和一些金银手镯,有两人来到桃娘的屋里,将桃娘梳妆盒里的几件首饰拿走。
劫匪一走,黄氏便哭天抹泪地嚎叫起来,桃娘过去一看,苏老二倒在地上,连连哀嚎,却不让黄氏动他。
桃娘将女儿放回床上,忙过去询问苏老二,只听苏老二说腰动不了了。
桃娘见黄氏只知道哭,心下厌烦,便大吼她不要哭了,赶紧找郎中才是要紧的事。
后来,趁着黄氏照顾苏老二,家里的唯一的老仆去喊郎中之际,桃娘去将老鼠洞里的银子也给通通拿走。
回去后将所有银子藏好,看着女儿流泪:“以后,咱们娘儿俩不知道该怎么活啊!”
看着秦荽已经进了马车,桃娘忙收回思绪,扯着黄氏朝前冲了几步,离马车近了些,又用大家都能听见的声音哭道:“姐姐,孩子还这么小,我们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这一哭,十分奏效,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桃娘这么多年练出来的小白花受气模样有了用处。
眼泪一颗一颗往地上砸落,还能瞪圆眼睛凄楚地看着秦荽的马车,期盼、祈求、无助,好一个楚楚可怜的女子。
刚要启动的马车也停了下来,桃娘忙加大力度哀求道:“秦荽,看在你小表妹的份上,你就大发慈悲帮帮我们吧,我们不要金银,就求你给我们一点吃的,让我们今年这个冬天能度过去就行,明年开了春,我去找事做,保证绝不再来拖累你们,行吗?”
说着,还将啼哭不止的小婴孩往上举了举,让旁观的人看清楚些。
果然,大家的情感战胜了理智,加上都觉得桃娘要求并不过分,这萧辰煜夫妻不是自诩是善人嘛,如今就看是真善还是伪善了?
秦荽坐在马车上,听着桃娘的话和四周人的围观,突然间就明白了县令的意思,将他们夫妻架在火上烤,不得不憋屈。
“她这样说,咱们要是不理会,可就是真的成了无情无义的人,我下去......”
萧辰煜说完就要准备出去,秦荽却说:“你去骑马,让黄氏上车,桃娘就跟着走吧!”
说完,秦荽撩开车帘子看向黄氏,突然笑颜如花地对黄氏道:“二舅母,你且跟我上马车,我有一件顶顶重要事同你说。”
黄氏稀里糊涂地被请上了马车,孩子也被黄氏抱在怀里。
马车开始前行,至于桃红,便只能跟着走路,混在一群下人中间进退不得。
马车里,秦荽的两边坐着青粲和青古,时刻警惕着对面的黄氏。
黄氏只有一个人,心里就有些慌,为了掩饰心里的慌张,反而显得很硬气。
“你找我上来究竟要说什么事?”
“舅母不要着急。”秦荽笑道:“舅母来这么一出,不就是为了银子嘛,我身上自然没有,所以只有让舅母跟我去家里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