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彩呐呐地说:“是老太太给我用的。”
说完,还看了眼秦燕,希冀的眼神中带着祈求,希望秦燕能帮她说句话。
秦燕只是性子柔弱些,又不是个傻子,自然已经看出来秦荽是故意的。
难得有人收拾小彩,她是看得解气,可毕竟是自家的丫鬟,她也不好让人过分,这也是丢了自己的面子。
于是,秦燕对小彩道:“你先出去吧!”
小彩也不敢继续留下来,忙匆匆提着裙摆走了出去,又一想,还是去了李四娘等人所在的屋子里,想着跟这些人打听打听秦荽的情况,到时候说不定也能在秦四太太面前讨点赏钱。
“你把她们都弄走,可是有什么紧要的话跟我说?”秦燕也不再唯唯诺诺,看向秦荽坦言道。
“是的,此话非常要紧,必须面谈!”秦荽心里稍微放松了些,她其实很怕秦燕是个扶不起来的软弱性子,她对旁人可没有对当初的苏氏那般有耐心。
“荽姐姐请说!”话音稍顿,她苦笑着又道:“只不过,我的情况你也瞧见了,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如果是要求谢家办事,我怕是能力有所不逮。”
秦荽这才晓得秦燕误会自己是有所图,不过转念一想,倒也怪不得她误会,自己莫名其妙送来许多礼物,这才几日,又亲自上门,确实显得有些急躁了。
秦荽的手里抱着从家中带来的小暖炉,铜制的外壳,雕刻着福寿祥云,里面的燃烧着的香炭有着淡雅的香气。
“我想帮你离开谢家,你可愿意?”秦荽出口的话,让正在看她手中暖炉的秦燕惊了惊。
过了半晌,她才颤着声音问:“你说什么?我好像没有听清楚。”
“我想帮你离开这里,你可愿意?”
秦燕的眼睛发出璀璨的光芒,隔着炕几抓住秦荽的手,将温暖的小暖炉也包在手心,是那样的温暖舒适。
“你说的可是真的?”秦燕不可置信地重复询问:“你说的可是真的,要带我离开这个鬼地方?”
秦荽看了眼四周,回头看向秦燕:“嗯,我救你离开这个鬼地方!”
这个曾困住秦荽和现在正困住秦燕的鬼地方。
可稍后,秦燕似乎清醒了过来,她摇了摇头,心如死灰地收回了手:“多谢荽姐姐的好意,我不能走。我走了我娘和弟弟怎么办?”
“你娘和你弟弟如今在何处?”秦荽没有理会秦燕的哀伤,而是直接问了重要的问题。
“不晓得,我来了这里,几乎是与外界隔绝。没有人来和我聊天,小彩倒是十天半月能出去一次,可她也只说外面吃的,喝的,根本不晓得我家里人的情况。”
秦荽皱了皱眉,想着看来这件事得靠自己去查了。
思及此,便也不再说这事,如今说再多也无用,怕是要等着秦燕的母亲和弟弟安全了,她才会相信自己能帮她。
此时的秦燕已经很感激秦荽了,哪怕她不能帮自己逃离苦海,可她是唯一一个愿意帮自己的人,这已经足够秦燕心里暖和许久了。
“你的嫁妆呢?你嫁来谢家,秦家没有给你嫁妆?”秦荽实在看这个冷清的屋子不太顺眼,她即便过得不太好的时候,屋里也不至于如此干净。
真的是干净,连个像样的摆件都不曾有。
秦燕穿着说简陋不至于,但也过分朴素了些。
“你在这谢家,不争,便只能被人欺负。所以,该要的,还是要,该摆的身份,还是要摆。大太太再如何,她也是你的儿媳妇,你再年轻,也是她的婆婆。你就算不高兴了说她几句,她还敢打你骂你?”
秦燕瞪圆了眼睛:“我哪里敢说她,我只求能安稳便好。”
秦荽摇头:“我也喜欢安静,可往往这世间的人,多数是拜高踩低、欺软怕硬之辈。这谢家尤其如此,所以,咱们更是该硬气起来。至少,让她们有所忌惮,不至于随意欺辱于你。”
这些话还不至于让秦燕有所改变,秦荽明白得很,因为她没有逃离这里的希望,所以根本就没有斗志。秦燕愿意用些妥协来交换安宁,即便日子苦些,却也不是过不下去了。
逆来顺受、温水煮青蛙,大概就是这样来的。
秦燕一再妥协,一再让自己适应如今的生活,最后便真的能适应了。
可是,秦荽知道,三年后,秦燕要遭受牢狱之灾,然后被送进醉红楼,成为更加悲惨的官妓。
就是不晓得到那时,秦燕还能否适应得了。
秦荽之所以来救助秦燕,实际上,相当于是再救赎前世的自己。
前世的秦荽,经常坐在院子里,独自仰望天空,偶有鸟儿飞过,秦荽都要无限羡慕,总忍不住闭上眼,让思绪跟着远去的小鸟一起翱翔,飞到她并不能想象的广阔天际。
“我今天来,一是看看你,和你说说话,二是,我也算是跟谢家过了明路,以后我会以你姐姐的身份,时不时给你送点儿东西,如果可以的话,我会邀请你来我家中走走。”
“谢家不会同意我出去的。”秦燕对此不抱希望,但对秦荽表示了感激:“我非常感谢你今日来看我,这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谢家是势大,姐夫还未曾有功名,你做事还是要小心些,千万不要因为我得罪了谢家。”
秦荽笑了笑:“你放心,我自有打算。只不过,今儿的话,你不要对任何人提及。”
“我明白,打死也不对外人说。”秦燕举起了手,还发了个誓。
“那我先走了,以后我送来的东西,自己用便是,莫要给旁人拿去了。”
秦燕明显有些舍不得:“这就走了啊?”
可一想,自己是连口好茶都没有,也是不好意思留人了。
“小彩这人,心思多,你多防着点儿。”秦荽凑过去,低声叮嘱了一句,然后站起身准备离开。
秦燕拉着她的手,仰头问站着的秦荽:“你为何要帮我?”
秦荽一愣,笑了:“当初,秦家要送来这里的人,本该是我,你就当我是心善吧,看你受苦,我有些庆幸,也有些心疼。这个理由,你可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