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萧儿在三法司待了三天,就被无罪释放。
这几天,肖祁几乎是陪着她,一同在牢中度过的。
督主身份敏感,行事不能太过招摇。
为了掩人耳目,白天若无其事的在东缉事厂里办案,晚上便来到三法司的牢房,陪着她,可谓“陪吃,陪睡,陪聊”。
她在牢里。
他在牢外。
风萧儿苦口婆心劝人赶快离开,自己在这里住着,没有任何的不适,不需要有人特地守候。
肖祁却很执拗,愣是不听。
最后,还动用了手中的权势,将那象征着大明律法的牢门给打开,同夫人一起坐在了牢房里,望着窗外,数星星。
转移到三法司大牢的当天晚上,风萧儿伤势有些重,发了烧,脑袋昏昏沉沉的。
一觉醒来,口干舌燥的,身子也粘腻腻的发了汗。浑身无力,很不舒服。
缓缓地抬起沉重的眼睫,入目,是四下光秃秃的墙壁。
“咳——”
她低低地咳了一声,越发地觉得口渴。
身子动了动,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自己竟然是被人抱着的。
是谁?
这牢房里关着的不就是自己一个人吗?
还能有谁呀?
扭过头,入目,是那张熟悉地不能再熟悉、几乎是刻入心里的俊脸。
肖祁?
稍微松了一口气。
果然是权倾朝野的督主,三法司的大牢也能来去自如。
她怕压痛了他的胳膊,就要挪动身子坐起来。
昨夜又是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
肖祁心切她,故没有乘坐那慢吞吞的轿子,直接策马奔来。
更没有穿狐裘大氅保暖。大雪将他身上薄衣都染湿了。
他不管不顾被冰冷的雪水浸着,也有些风寒入体,守着风萧儿将近一夜,不可能不感到疲惫。
风萧儿因为伤势过多的的原因,虽让太医瞧过,伤口包扎过,也服了汤药,可又反复发烧了几次。
不清醒的意识,让这平日里乖巧懂事的风萧儿,转身就化作了暴躁任性的风六岁。
又哭又闹又叫又打人,最后还哭唧唧吵着要娘亲,肖祁只能一次次地好脾气的哄着,最后还扮起了她的娘亲。
几乎是忙了一夜。
临近凌晨,确定她应该是退烧了,已沉沉的睡去,肖祁才敢放纵自己睡下。
他素来敏锐,搂着风萧儿细腰的手,觉察到一丝丝的触动,当下双臂一紧,猛然睁开了眼。
烛火微微燃着,有一根已经完全燃尽。
剩的两根已经燃到了一半。
昏黄的烛火之下,肖祁下意识地伸出手,打算贴在风萧儿的额头上,后来猛然又止住,觉得自己的手有些凉,凉到她就不好了。
又凑过额头,贴上了她的额头,努力感受了一会儿,察觉到没有异样,才缩回了头。
沙哑而低沉的声音,习惯地柔道:“还难不难受?烧是不是退了?渴不渴.….”
“还……好……”
他额头贴过来的时候,风萧儿一张小脸当下烧了起来,仿若火烧云一般的绚烂。
这样亲密的举动,好像只有娘亲这么待过她吧!
“来人,倒些热水来喝……萧儿,咱家找下太医,看看你伤势如何了。”肖祁下了地,步履匆匆的离开。
负责照顾风萧儿的两名女锦衣卫,端着水壶进来,踱步到风萧儿的跟前,伸手,扶着风萧儿坐起来。
“夫人,你是不是渴了?这是新烧的热水,现在凉的已经差不多了,不凉不热的。我倒给你喝。”
“谢谢你们……”风萧儿虚弱的道。
另一个长相端正的女锦衣卫不禁感叹:“夫人,您别客气。您的伤可是要快快好起来呢!您放心,三法司的办案速度十分快。效率也是非常的高,相信不出几日您就会离开这牢房。昨夜里,您可是吓坏了我们,高烧不止,多亏了有督主的照料。他照顾了你一夜,估计也是累坏了。呵呵,督主对您可真好,可让我们这帮单身的姐妹们羡慕死了…….”
那女锦衣卫也是个性直耿直的女孩子,为人大大咧咧的像男孩子,说话倒也是真情实意的表露。
风萧儿倒是被她的话说得愣了一愣,细细体味这话里流露出来的信息。
肖祁,照顾她一夜?
昨夜的记忆虽然模糊,浑身又难受,但是也记得仿佛好像是一直温暖的怀抱在包裹着她……
缓缓地扭过头,入目所及,肖祁已经回来了。
她的眼里已经看不见任何人,只有那张棱角分明的脸。
细看,便可看见那脸上流露出来的淡淡的疲惫。
微微褶皱的衣袍不复华丽庄重,眼下淡淡的黑影,以及下巴上微微冒出头的青色胡渣,宣誓着他昨日照顾她的辛苦。
这个男人可是督主大人:平日里总是一番风度矜贵,高深莫测的形象。
纵然,他们同床共枕过,天明时分也曾见过他刚刚睡醒的惺忪模样。
但也只能看见他容光焕发的脸,何曾见过这番疲惫,而稍显邋遢的形象。
哎……
不可否认,心头莫名又甜又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