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商人仔细思索后,说:“……你说的那个人好像前些日子就离开上海县了,之后就不得而知了。”说完,他就离开了。
陆雍鸣还想要找他问那枚千年玄晶坠链除了他那个外,还有没有第二枚,这样他就能将千年玄晶坠链送给朝阳公主朱梦曦,加速恢复她的伤势,这完全是担心她的病情。
找不到上次的那个人就算了,白白浪费自己的时间,陆雍鸣摇着头,挥起袖袍而走。
一个多月后,松江府衙。
正堂前坐着的是徐阶,他的左侧身坐的是上次过来的知府县事方廉、刑部主事兼刑部侍郎的张居正,而他的右侧身坐的是应天知府县事邱有岩。邱有岩身穿一袭绯袍,身材高大魁梧,肌肉结实,面容棱角分明,双眼深邃有神,鼻梁高挺,嘴唇紧闭。他的头发浓密,黑色的发丝随着微风舞动,显得十分庄严肃穆,他环顾四周,看了看衙府内壁,说道:“徐大臣,你们这儿建立得坚固得很啊!倭寇再进犯松江府的时候就不怕倒塌了。”
“哎,这府邸但愿如此吧,毕竟都二次维修了,倭寇再侵袭这里的话,点燃大火就真得过意不去了。”
邱有岩自我感叹,捋一捋衣袖一角:“说得也对,咱们劳民伤财已经够多了……”
知府县事方廉忽然开口道:“诶,邱大人这是说哪里的话呀?你积极推行改革,体恤平民,深受百姓爱戴,怎么就成了劳民伤财,对不起百姓的这个说法呢?”随后,邱有岩呵呵大笑了起来,觉得方廉说的话有点儿幽默。
“至于劳民伤财这话我是说错了,方大人只因倭寇曾多次长驱直入吴淞江流域,以致‘官民屋庐,半为煨烬’,看不惯这种情况,才特拟奏折禀明皇上,要求增高城垣,疏浚壕堑,从而有了人力物资的条件建筑了上海城垣,就是为了防止倭寇的再次袭来吧。”
“呵呵,也瞒不了邱大人的双眼呀,”然后他又道:“今日不知邱大人来到松江府上究竟有何事贵干啊?”
随着这场开玩笑的结束,屋内在场的官员都肃静了下来。
张居正看了看门外的人马数量怪不少的,便道:“对啊,不知邱大人来这里究竟有何事呀,竟如此兴师动众!”
徐阶接道:“是啊,邱知事,今日是什么风把你从应天府吹来到舍府了啊!”
“如不是有紧急事儿,邱某又怎么前来打扰诸位?”
“邱知事,快说,究竟是何种事让你大费周章的带着不下数十人的精兵队伍,不惜千里也要来到这里和大家商谈?”
“在六月七日的那一天,有这么一支不足百人的沿日倭寇队伍从浙江绍兴市上虞区登陆后,因浙兵防守疏忽大意,他们先在那里杀死了御史钱鲸,经过一番鏖战,占不到了任何便宜,便大摇大摆地撤离了此地,之后又从杭州逃窜到淳安的过程中,海倭侥幸存活下来六十余人。可是啊,就是这不起眼的人数,他们来到了徽州府,直接吓得五百多号守军望风破胆,溃不成军。随后,这群海倭又进犯了芜湖,忍得内地百姓簇拥成民兵,站在屋檐之上,用石灰罐浇灌他们,疼得他们嗷嗷大叫,四处逃窜。芜湖百姓乘胜追击,不仅活捉了两人,还杀了数十个倭寇。可是剩余的海倭仍不罢休,他们一路来到了南京城墙外围,眼看逐渐逼近,本官见状大事不妙,于是就命蒋升、朱襄两人带领一些兵马,在城外的樱桃园围剿日倭……可是,本官万万没想到日倭真的是居心叵测,算好了所有,因酷暑的原因,士兵们穿着一身厚厚的盔甲,纷纷地脱了下来,在阴凉处饮酒作乐,然而海倭趁着我军闲暇凉快休息之际,无备偷袭,反被中了自己设下的陷阱之中,死得死,伤得伤。致使城内百姓、官人闹得人心惶惶,不得安生,无奈之下只好紧闭城门,即便是这样,也产生了不小的影响。差点儿将此事闹到皇上那儿去了,否则我的官位早就不保喽!”邱有岩一呵而就地说完,接着看了看在场的官员,吞语道:“邱某是连夜赶来这里告知诸位官人多加小心日倭,很可能会再卷土重来。”
徐阶看到邱有岩他那惊恐失调的表情,只道:“恐怕邱知事还有什么难言之隐的话还没有说吧?”
张居正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道:“对啊,邱大人你放心尽管说,还有什么事交给咱们来解决!”
“那邱某就不拐弯抹角了,”他捯饬了自己的衣领前襟,“能否派些人驻守南京应天府啊!你们千万别要声张出去啊!拜托各位大人了,拜托!”
“既然邱知事都这么说了,那就伸出援手一次吧!”徐阶随后叫进了两名侍卫兵,对他们说道:“通知本府的一些精兵强将派遣往南京应天府坐阵。”
两名侍卫兵行躹领命,后退撤出门外。他又道:“这下邱知事可以放心的回去了吧!”
“这……”邱有岩感觉也太委屈了,一时地无语。
“别误会,邱知事,本巡抚不是这个意思!”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既然徐巡抚大人都这样说了,那邱某便放心了,告退!”
“慢走!”
“邱大人慢走!”
“来人啊,送一下邱大人。”
邱有岩领着队伍回去了。
徐阶、方廉、张居正又坐了下来,进行了下一轮的商议……
“这支海倭队伍真是狡诈啊,就连咱们都察觉不出来。啧啧,实属惭愧呀!”
张居正淡道:“方大人,你就别太自责啦!再说这又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
“好了,大家都安静一下,听我一言。”徐阶看到他们相互自责,于是便说道:“这件事都不要大肆声张,以免海倭真来到这里的时候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那,徐巡抚大人可有什么妙计啊?”
“本官虽没有什么妙计可言,但可将这股倭寇小队逐个击破,一举歼灭。”
“大人有何命令,下官定会照办!”
“方知事,你调遣崇明岛居民组成的“沙兵”携带狼筅、藤牌、镗钯等武器暗中隐藏在无锡、苏州、上海等这一带,如遇到海倭立即用手中的武器将这他们歼灭于此。”
“谨遵大人指示,下官这就去做。”方廉撤出屋外,便着手准备着。张居正看到方廉走了,自个儿留在这里觉得也帮不上什么忙,打算回牢房中继续审问聂白羽和刘掌柜两人,“徐巡抚大人如没事的话,下官也就告退了。”
听到这句话,徐阶顿时怀疑自己,难道他长得不好看吗?干嘛这么急要走啊!
张居正看着徐阶一脸显满了惊疑之色,说:“徐巡抚大人还有什么事要交给下官去做的?”
“唔,有一件事情想和张主事商量商量!”徐阶,说:“张主事,还请坐!”
“咱们上次聊到一些域内有名的富贾、士绅与东南一角的海盗团伙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大肆挥霍荼毒周边无辜百姓,煨烬于此,这些猖獗无度的行径让我等朝廷命官义愤填膺,满腹腔言。由于此事事态紧急,在这一个多月里,让本宫不得不放下来,先解决朝阳公主给本官留下的案子,如今解决好了,可是本官前思后想,临时想不出有什么可以阻挠这些海盗倭寇的策略。今日留下张主事是想进一步探讨这个问题该如今解决为好。”
“恕下官直言,既然要限制海倭不再变得猖獗起来,还是要加大对沿海贸易的控制力度呀!”
“除了这个策略,就别无办法可言吗?”
“不过,还有一个办法就是要让倭寇从这世上绝迹,徐巡抚大人可以办到吗?”
徐阶笑了笑,没有理会。他知道这件事太过于夸大其词了,干脆还不让自个儿去和倭寇对抗呢。
“既然如此,那就听张主事的——加大对沿海贸易的控制力度吧。”
“如果没有别的事情要吩咐的话,那下官就告辞了!”话说完,他大步地走出了衙内主事厅,回到了他的职责所在地。
徐阶又捋一捋自己的长须,思索着……
夜色正浓,秋风瑟瑟,
松江府监狱位于城墙内部,墙壁由粗糙、厚重的石头砌成,周边没有窗户。墙壁上的灰泥已经脱落,露出了石块的裸露表面,并且布满了青苔和霉菌,周边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和腐臭味,令人无法忍受。巨大的铁门上覆盖着厚重的锈迹,门闩紧扣在石锁内,为了不让囚犯有任何的逃脱机会。地面上铺着一层厚厚的稻草,散发出令人窒息的霉味和污垢气息。
墙上的火炬颤动着,发出微弱的光芒,照亮了牢房的角落。
里面关着的都是一些犯了错的官人、平民以及触犯大明律法的商贾,他们都被关押在这里,等待着审判和惩罚。
在这个地方,没有人能逃脱,即使关押着的都是莽夫想从这里逃出去,依然是白日做梦。其中,有一个名叫李云的官员,他原本是一位清廉的官员,但是却因为意外被牵连,被判入狱。
在另一间狱牢内,关押着一男一女,那两个人便是刘掌柜和聂白羽。他们被一条条沉重的铁链捆绑着,很艰难地迈着沉重的步伐来到铁牢前,委曲求全地饶命喊叫。
门外的守卫兵头领听到他们喊叫,立马束衣的腰带上抽出来刀来,高高举起恐吓他们,若再鬼叫连天,他们命现在就收下了,“你们都给我老实点,不然的话,你们的小命也许就停留在今晚吧!”
刘掌柜嘴唇颤抖地结巴道:“这位爷,刀剑无眼啊,快点放下来!”他轻轻地将刀一点而下,周边的一切事物都仿佛消失殆尽了般。
守卫兵头领怒斥道:“你给我少来这一套,不然我不介意现在就让你先去见阎王!”
“官爷,饶命啊,饶命啊!”
“你给我起来!给我老实一点。”
刘掌柜的狼狈样子让在场上的人看到了以后都忍不住地想笑,尤其是聂白羽看到他那样撇眼鄙视。
看着他没事找事的丑样真让人感觉呕吐不止。
这时,张居正走了过来,“是谁在那里吵吵闹闹的呀!”
守卫兵头领说:“启禀张大人,是他在嚷嚷,嚷个没完,我看他是活够了!”
张居正望了望刘掌柜,淡道:“是你在嚷嚷的吗?”
“张大人,饶命啊!求你能饶我一命,行不行?”
“快起来吧,恕你无罪!”
刘掌柜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张大人你来这牢房究竟有何事贵干呀?”
“本官过来当然是想和聂白羽有要事相商。至于你还是等一会儿吧!”
聂白羽这才有了动静,紧张说道:“不知张大人有何事要与小女子我进行审问……不,有要事进行相商?”
“聂白羽,你也别太过于紧张,本官过来不会要了你的命的。本官过来只是想了解一下你们天皇的目的,究竟想搞什么秘密武器?你可愿告知一二。”张居正淡道:“如若不然,你到时死得会很难看的!”
“哦?方大人,你确定在没徐巡抚大人的命令下擅自做主张要杀我?”
他捋起袖子,伸出粗壮的手臂,一举高空,说:“嗬!你这个小丫头啊,还真不知好歹!你的意思是说本官就拿你没办法了,是吧?”
刘掌柜眼看张居正抬起他那粗壮的手臂似乎要朝她的面打去时,两手挽住了他的手臂,说道:“张大人,请手下留情!”
张居正看到自己的胳膊被刘掌柜挽住时,一脸的嫌弃,“快放手!脏死了!”他掸了掸自己胳膊上的灰尘,说:“好了,作罢,你如现在不想交代,那就等你想交代的时候再说吧!”
“来人啊,快看好他们,若出了什么幺蛾子,我要你们人头落地!听到了没有!!”
牢外的守卫兵齐声应喝。
周边被关押的犯人纷纷跪地恳求张主事能放过他们,他们已经受够了暗无天日的地牢之中。
“你们再敢嚷嚷,吵个没完,本爷现在就能杀了你们!”守卫兵头领拔出刀向他们示意,若再敢叫,小心个个人头落地。
他们吓得立即安静了下来,旋即守卫兵头领将刀放回了刀鞘内,重新回到了各自的岗位上。
黎明将至,拂晓初升。昨夜子时二刻,秋雨潇潇,霜飔拂动,透过窗户栅门,一阵阵丝雨仿佛吹进,在床榻上辗转反侧的忧愁困苦都挥之一尽,哪怕是黄粱一梦,一觉解千愁,都为之舒心。
秋雨停歇,客栈周边的花丛枝叶上挂满了饱和润玉的秋露。雨露顺着枝条缓缓地侵入泥壤,给这片枯枝老藤渲染了新的生机。
半个时辰过后,朝阳公主朱梦曦伸了一个很慵懒的觉后,揉着朦胧未醒的眸子,从床上慢慢站起,朝着窗户边走去,看着窗外秋雨过后的风景,仰望蓝天,呼吸一下自己郁闷着的心情。
她朝着陆雍鸣的那个房间走去,想看他在不在屋里,究竟在做什么样的事呢,她愈想愈觉得好奇。于是她一蹦一跳地来到了陆雍鸣的屋内,“小陆,本小公主来找你啦!你在不在?”她自言自语道。
她来到了门外,敲了敲门:“在吗?陆雍鸣,是我,朝阳公主朱梦曦,快开门!”
陆雍鸣睁开双眼,“这么快就天亮了!”
“陆雍鸣,快点儿开门!懒虫!快开门!”
“是朝阳公主朱梦曦,她怎么来了,莫非……想我了,难不成?”他打开了门,眼前一惊,朝阳公主朱梦曦今天的打扮又新颖了不少,果然少女就爱美,爱到了骨子眼里去了,“朝阳公主,你今天的打扮真好看!”
“那当然了,本小公主是谁啊,皇都里,除了宁安长公主朱禄媜皇姐外,我说是第二,谁敢说第一呢,你说对不对?”
“对对对,”他心想:“不对的话,你又耍手段来对付我了,我可不傻!”
“今天,公主殿下找我来就是为了这个?”
她道:“那当然不是了,肯定还有别的事情啦!”
“快说,你别拐弯抹角了,究竟有何事情找我,我很忙诶。”
“咱们呆这里有好些月了,你不觉得咱们是时候该回京城了吗?”
“虽聂白羽已关押在牢房里,但还没有准确得到日本天皇的准确消息。依我看,还再等几天吧,几天后,咱们一定回去。”
她瘪着嘴巴,“可是……”
“好了,公主殿下,就不陪你了,我还有事要去处理。”
陆雍鸣又道:“你应该呆在屋内好好静养身体,又出来乱跑,小心又着凉了,还不快点回去,快回去!”
朝阳公主朱梦曦只能低着头回到自己的房间。
陆雍鸣随后就离开了客栈来到了松江府衙,与徐阶进行商议聂白羽案件,能不能将她带回京城,交给皇上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