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继盛终于认清了这个厚颜无耻的家伙,与严嵩那个老匹夫一样,愈看愈觉得恶心。
他仰天而笑:“我呸,你这奸佞小人,笑够了没有啊。呵呵,我都替你感到自卑,你好好的官不做,偏偏却做严嵩的一条狗,真是可怜呦!啧啧……”
经杨继盛这么一打击,刘槚咬牙切齿,若没有严嵩的命令,他恨不得让杨继盛立马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可现实上,这事是他无法独自决断、无法威逼利诱的事实呐!
想到此处,刘槚也只好忍气吞声,面色由之前的狰狞渐渐地恢复了正常,于是就将刚才的怒火熄了下去,忍着性子说道:“……杨主事,你说得极是啊!下官也只是秉公执法,并非喜欢独断专权。”
杨继盛居然没想到一向吝啬的刘槚也那么地能忍。对于他来说,刘槚的性子又不是不太了解的,这次直接哽咽喉咙沫子,把怒气藏在心底。
“刘槚,你别太假惺惺的了,你别以为我看不出你又在打什么如意算盘来故意整我?”
刘槚挑逗他道:“呵呵,本官有的是办法整你,也不至于让你活到现在,是不是啊?杨主事?昂?”
“你……好无耻啊!”
而这一幕,恰被陆雍鸣看在眼里,觉得刘槚欺人太甚,简直无耻至极。
他胸中那充满热血正义的心正在滚滚燃烧,恨不得将世间一切的不公、虚伪、愁怨统统燃烧殆尽。只见他在提牢刘槚的身后磨牙窃语,幸好这一切没被刘槚和他那俩手下看到。
否则,他就惨了!
陆雍鸣从他身后经过,说:“刘槚大人,你好像还忘了陆某在身边了吧!”
“嘿嘿,陆佥事,对不起啊,这次真疏忽了你,下官该死,还请陆佥事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下官的怠慢之礼。”
“作罢,无关紧要。这没你的事了,你可以先出去了,陆某还有话要与杨主事谈谈?”
“那陆佥事,下官告辞!”说完,刘槚带着那两名差使挥袍而去。
当陆雍鸣看向杨继盛的双腿时,陆雍鸣的双眸含泪而说:“杨主事,你的腿……还疼吗?”他单膝跪地察看杨继盛腿上的伤势,只见其腿上裹满了麻袋烟草,烟草的表面还溅留着血迹,这血既有干涸旧痕,也有刚出来的新疤。
“你别担心了,我没事……”杨继盛谈道。
这能说没事,陆雍鸣用怀疑的眼光去看待他,说道:“陆某佩服杨主事的英勇果敢,令已佩服不已!”
“你今日来访就是为了说这个?”
“不不不,陆某前来有一事想与杨主事商议,不知可否?”
杨继盛看了看他一眼,道:“不知你有何事呀?直言便是!”
陆雍鸣说:“你对严首辅这人怎么看?”
这一句话一出,杨继盛举手握拳狠狠地捶在地面,愤恨地怒骂严嵩,他气得差点儿说不出来话来,“严嵩……”他的手鲜血淋漓,浸满了整个地面,被陆雍鸣一眼目睹了,心里不禁颤动,无法理解被贬官员的心情。
“杨主事,请息怒!”陆雍鸣安慰的说道,杨继盛这才松了一口气,面色已然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你继续说吧?”
陆雍鸣微微做了揖礼,然后说道:“陆某这次过来,是为了劝说您不要再和严嵩斗了,您斗不过他的……”话还没说完,杨继盛忽然打断了他,冲着他瞅去。
难道又说错话了?陆雍鸣不觉得咋舌难言。
杨继盛望向陆雍鸣的那副难堪表情时,整个牢房内的氛围瞬间凝滞。
双方不知该如何去谈这话题。
杨继盛的眼睛不停地往陆雍鸣的身上瞟,似乎在警告陆雍鸣,再说不好话的话,那就请便离去吧。
而站在杨继盛面前的陆雍鸣心中正在犹豫不决。心想这下完了,由于他的一次粗鲁的行径,耽搁了杨继盛再一次出狱做官的机会。
为了缓解一下尬然,陆雍鸣两手搓着,说道:“杨主事,陆某一向不会怎么说话,还望杨主事再次原谅陆某。”
“既然陆佥事是无意之言,那下官也原谅陆佥事了!”他接着说道:“也罢!严嵩那老东西想拉拢本官是绝对不可能的。但……陆佥事如能帮下官一个小忙,下官可以不弹劾严嵩。”
经他这么一说,陆雍鸣有些动容了,便说道:“杨主事,您请说,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杨继盛感谢了陆雍鸣,“下官想让陆佥事将此卷能托付吾儿,不知陆佥事能否答应?”
“这……陆某先将这些卷轴书筏收起来,也不急于一时啊。”
“这样也好,等到时机成熟之时,再交予吾儿。”杨继盛似乎隐瞒了一些事情,他还没有说出来。
陆雍鸣只是轻声“嗯”了一下答应了。不仅如此,还向他以表安慰。
随后,俩人还聊了很长一段时间……
天微微朦胧,陆雍鸣这才与杨继盛辞别离去。
凤阳阁内,一切事物仿佛都归入了平静。
在鎏灯溢彩的公主闺房里,宁安长公主朱禄媜独自一人坐在书桌旁,两手托腮低眉空想着。她如在大婚当天来临之际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出现在大众的眼中,有些迫不及待了的感觉。从微光掠影的槛窗处折射了一道道缤纷艳丽的霞光,就形如窈窕女子衣领上佩戴着的霞帔。
就当她想得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朝阳公主朱梦曦跨过了门槛处,朝着朱禄媜的面冉冉而来,“禄媜皇姐,你在干啥呢?”
“是曦儿皇妹啊,我在这……”
“话说到一半就不说了呢?禄媜皇姐,你究竟在干嘛?”
被她这么一问,朱禄媜双颊略显红润,差点说不出话来了,“我……我在想事情呢?”
“哦?想啥事呢?这么神神秘秘啊!快说,快说!”朱禄媜请曦儿皇妹坐了下来,沏好茶水端了过来,放在了桌上。
朝阳公主朱梦曦在那掀起茶盖,她不慌不忙地抿茶着。与此同时,朱禄媜也坐了起来,说道:“我在想等我与楚子煜成亲的那一天,会是怎样的场景呢?”
“哦?禄媜皇姐马上要与楚子煜成亲了吗?那……什么时候啊!”朝阳公主朱梦曦兴奋不已,合不拢嘴道。
朱禄媜甜蜜一言:“在下月二十九日,是我父皇应允定下的!”
“呵呵,小妹倒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成亲了不好吗?人的一生之中,成亲最为重大光彩,听说有好多人过来为你们祈愿祝福。”随后从椅子上蹦跳站起,不禁为此吟道:“小妹我写过几副对联。第一副对联:天成佳偶是知音,共苦同甘不变心。花烛洞房亲结吻,春宵一刻胜千金。第二副对联:春暖花朝彩鸾对箅。风和月丽红杏添妆。第三副对联:方借花容添月色。欣逢秋夜作春宵。第四副对联:槐荫连枝百年启瑞。荷开并蒂五世征祥。”
朱禄媜听到曦儿吟的对联后,脸上又多了一丝红润有光泽的圆晕。她如今的样子不仅仅是害羞,而且还有些紧张。
对于成亲,朱禄媜是第一次经历,并没有太多的经验,所以她的情绪难免起起伏伏,飘泊不定。
朝阳公主朱梦曦毫无遮掩自己的学识,笑道:“禄媜皇姐,我吟的对联怎样?还不错吧?嘻嘻……”
朱禄媜还沉溺在自己的遐想中,似乎完全没在意朱梦曦说什么。
她看了朱禄媜还没完全听到自己说什么,于是伸出手拽了拽朱禄媜的袖子,对她说道:“皇姐,你听到了没有?”
被朱梦曦这么一打乱,朱禄媜忽地从梦中惊醒,说:“曦儿皇妹,你在叫我吗?”
朱梦曦很是诧然,说:“啊?皇姐,这里就咱们两个,除了我,就只有你了,不是在叫你,难道你还认为我是自导自演,对牛弹琴的吗?”
“这……也对哦!曦儿皇妹,你能不能把之前说的话再重复一遍呢?这次我认真听,总该行了吧!”
“那,我就再重复一遍吧。小妹赠送四副对联给皇姐,听好喽。第一副对联是天成佳偶是知音,共苦同甘不变心。花烛洞房亲结吻,春宵一刻胜千金。第二副对联:春暖花朝彩鸾对箅。风和月丽红杏添妆。第三副对联:方借花容添月色。欣逢秋夜作春宵。第四副对联是槐荫连枝百年启瑞。荷开并蒂五世征祥。这些对联都是皇妹我亲自为你挑选的,皇姐品鉴一下,不知好不好?”
宁安长公主朱禄媜坐在那儿,学着她的皇妹低吟又叙说了一遍,细细品味着这四副对联的蕴意,然后道:“第一副对联:天成佳偶是知音,共苦同甘不变心。花烛洞房亲结吻,春宵一刻胜千金。第二副对联:春暖花朝彩鸾对箅。风和月丽红杏添妆。第三副对联是方借花容添月色;欣逢秋夜作春宵。第四副对联是槐荫连枝百年启瑞;荷开并蒂五世征祥。这四副对联都非常不错耶!应该都能反应出当时的新婚月夜下,新郎与新娘连理已成。珠联璧合,天作之美的佳人在如此的情境之中,心里都会发觉不一样的激情与羞涩。同时,也都是天赐良缘,二人在不知不觉的命运中走在了一起……”
朱梦曦拍着胸脯,自信满满的说道:“皇姐,那你喜欢哪副对联啊,正好我帮你写,嘿嘿。”
“那就……最后一副吧,‘槐荫连枝百年启瑞;荷开并蒂五世征祥。’,因为它不仅祝福新人婚姻幸福,爱情美满长久,还隐含另一深意,槐树树枝相连就如同国家百年吉瑞祥和,天下一切安宁。”
“这好哇!太好啦,这就是双重含义啊!”她奋笔疾书,在纸上写下了这一副韵味十足的对联。写出来的对联真乃骨骼清秀、遒劲有力,这字迹绝了!宁安长公主朱禄媜看到以后连连赞叹不已,以表佩服。
“皇姐,怎样?皇妹我的书法有进步吧!”朱梦曦举起这副对联,来到了她皇姐的面前给她观摩。
“不错!曦儿有进步了。”宁安长公主朱禄媜竖起了大拇指,连连称赞道。
闺房内,瞬间洋溢着温馨的画面。
在驿廊的右侧廊道处的宅落内,窗明几净,犹如一盏明灯照耀着整个院子。天上的银月,蟾彩点点,充裕了整个院角。
楚子煜坐在院落的正中央位置。正舒舒服服的躺在竹椅子,大腿跷着二腿上,仰望星空,呼吸着周围的氧气。
仔细一看,他吹着口哨子,正在悠闲自得欣赏皇城官府中的全景。
“这里真好!”楚子煜时不时地用指尖敲击着竹椅子上的扶手把,舒坦自如。
突然,一阵微风吹过,楚子煜感觉到一丝寒意。他转过头,看见一名年轻女子走进院落。
她身穿一袭素衣罗裙,长发如瀑布般垂至腰间,眸子清澈如水,容貌绝世。
楚子煜抬头望了望,“宁安长公主殿下,你怎么来了?”他站起身来,走向朱禄媜的面前,看到她穿着单薄的衣裳,便毫不犹豫地邀请她进屋里坐,“咱们到屋里坐,在外千万别着凉了!”
随后,楚子煜拉着宁安长公主朱禄媜的手进了屋。
“长公主殿下,你请坐!”
宁安长公主朱禄媜整理裙边后,便坐了下来,说道:“今天我这次来是给你看这副对联的,写得怎样?”
楚子煜瞅了瞅这副对联,上面写着‘槐荫连枝百年启瑞;荷开并蒂五世征祥。’
他看到后很震惊,这意思就是槐树枝彼此相连开启百年吉瑞,言外之意不就是祝福新人婚姻幸福,百年好合的吗?
嘶,他仔细想了想,这还有另一层的意思吧。
“这是谁写的?写得如此苍劲有力?没几年书写功底是无法办到的吧?”
“呵呵,这是我皇妹写的对联,写得非常饱实吧!”宁安长公主朱禄媜拿着这副对联又独自欣赏了起来。
楚子煜又道:“哦哦,不知长公主殿下,如果换作成你的话,你是否写得也称心称意呢?”
“这……”宁安长公主朱禄媜对书法这一块尚未领悟到炉火纯青的境界,仅仅是临边一角,马马虎虎而已。
“长公主殿下,你有这么谦虚的吗?”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宁安长公主朱禄媜察觉到了这是在戏谑于她,言语迟缓道。
楚子煜也看到了她的眼眸在一刻不停地盯着他自己,在示意再敢戏谑于她,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长公主殿下,我不是这个意思!呵呵……”
““那你是啥意思?”她眉眸一挑,觉得就是她自己那个意思,嘲笑学术不精,比不过皇妹。
“我的意思是,长公主殿下虽然在书法上的造诣有所欠缺、不足,但在其他方面有独特之处啊。”
“本长公主的独特之处?是啥啊!连本公主自己都不知道,你知道?”
“那当然啦!”楚子煜自信的说道。
她连忙道:“快点说……”
“长公主殿下,你记不记得来带我楚家别院时,顺路买的绸缎,制作成的衣裳,这就是你的优势啊!不是吗?”
朱禄媜想了想,拍了拍手掌道:“对哦!本长公主怎么没想到啊!”
楚子煜在那有模有样的称赞,说:“对啊,长公主殿下理应想到的才是呀!”
他说完,即便是在拍马屁,朱禄媜也没再说些什么,只是遮手浅浅一笑。之后,她又道:“好了,不笑了。咱们俩儿的婚事,你怎么看待?”
楚子煜之前是哄她开心,让她笑一笑,直到楚子煜听到她谈到婚事一事时,开始变得严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