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宗宪听他爹是朝廷官员,不禁地蹙起浓眉,对臃肿肥胖的商富名贾男子产生浓厚的兴趣。于是,胡宗宪走近他的面前,欲开口之前端量了一下他的全身面貌,就明显感觉到有莫名的熟悉气息在包裹胡宗宪的身躯,不难免让胡宗宪初步印证了自己的想法,“你父亲曾在朝廷做什么官,居然你连我都可以不放在眼里?!”
臃肿肥胖的商富名贾男子当着胡宗宪和陆雍鸣的面前说出了他自己爹所经历的事情,如实相告道:“我爹他曾为嘉靖帝的御前大臣,经常为朝廷献计献策,可是殿台下的大臣们不以为然,一直认为我爹总动辄提出一些沾不上边际的谬论,指证他祸乱朝纲,就连皇上也听他们的挑唆轻信,从那时候去,一直被朝廷派遣的锦衣卫追杀,害得他有家不能回,这是多么的让我悲悯的一件事啊。我作为他的儿子,知道后却是无能为力,即便这样,我也暗暗发誓,一定要让那些朝廷官员全部都得到报应,让他们付出千倍万倍的代价,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你爹是御前大臣?!你所述的那个人怎么那么像我担任都指挥佥事时所要缉拿的朝廷官员吻合性度大差不差。”陆雍鸣听到臃肿肥胖的商富名贾男子的一番叙说后,不禁地在脑海里回荡翻腾,仿佛与自己前段时间担任锦衣卫都指挥佥事所缉捕的欧阳长丰一案极其的相似,于是壮起了胆子,含蓄一问道。
臃肿肥胖的商富名贾男子一脸吃惊:“什么!你认识我爹?!”
陆雍鸣回道:“你爹该不会叫欧阳长丰吧?”
“你怎么会知道我爹的名字,莫非……你是我爹生前一直遭受锦衣卫缉捕的那名指挥佥事?!”
陆雍鸣说出了实话至于你爹生平所做的孽事证据已然确凿,抱歉作揖有礼道:“正是在下,在下也只是尽自己的绵薄之力,帮助朝廷解决后顾之忧罢了……他人也绳之以法,你替他洗尽怨屈也太迟了吧。”
“你说什么,居然是你……!”臃肿肥胖的商富名贾男子朝陆雍鸣使了一个眼色,这眼色充满了愤怒、难以置信,听到这话后,他的内心对陆雍鸣产生了生死宿敌之恨,这个恨似乎已经都深入骨髓,“害得我父亲无法复活我母亲的人就是你吧?!你让我找得好辛苦啊,今夜我就让你好看!”
欧阳氏青年商富在与陆雍鸣怼骂时就明显察觉得出来此人并没有那么简单,陆雍鸣虽然面容黝黑光滑,就如同北宋时期铁面无私的包拯一样,对待公案一点儿也不含糊,这是欧阳氏青年商富对陆雍鸣的第一印象,同时,既然知道了是陆雍鸣带着一群锦衣卫缉捕他老爹的事后,他就更应该要对此事上点心,不然他的老爹可就白死了,在九幽黄泉之下也无法安心地将他的遗愿寄托在儿子身上。
欧阳氏青年商富心里也十分清楚,他现在所做的一切事情就是要为他的父亲欧阳长丰讨回一个公道,同时他不会心慈手软放过陆雍鸣等人,因为陆雍鸣也承认了他父亲的案件与他脱不了干系的事实真相。
陆雍鸣呵呵大笑道:“哈哈哈,你如何让我好看呀?你的官比我大吗?”
“怎么让你好看呢,我要将你抽筋剥骨,开膛破肚,让你在鼎镬之中受尽七七四十九天的地狱之火的煎熬,感受一下什么才叫生不如死的滋味。你放心,现在我还不想让你死,我会慢慢折磨你之后,再送你上西天吧,这是给你最后的尊严!”欧阳氏青年商富龇牙愤怒道。
陆雍鸣双手交叉于肩,微微地蹙了蹙须眉,不以为然道:“嗷,是么?!你这个牙尖嘴利的家伙还看不出自己的处境,在这儿大放厥词?你口口声声对我说要置于我死地,要将我放在鼎镬之中受尽七七四十九天的地狱之火的煎熬,要让我体验一番生不如死的滋味,你这心真的亳歹毒的呀。不过,我也挺佩服你的,有替父报仇的这个胆识,令我着实颇为佩服!可是吧,话归话,玩笑归玩笑,说大话还是要看看自己几斤几两的,如若不然,被不认识的人听到的话,无不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啊,这是我给你的提醒,哈哈哈哈哈。”
“你……居然觉得我所说的话居然是笑话,你有种,你是我目前遇到过的最难的一个对手。等他日我一定要将今日的雪耻给讨回来,你就等着瞧吧。”随后,欧阳氏青年欲扭转过身子挥袍乘船而去,而恰陆雍鸣发现了他想要转头逃跑的动机。
“欸,且慢,兄弟你想到哪去啊?”
欧阳氏青年被陆雍鸣叫住了,后背冷不丁一凉,挠了挠头道:“我……我……”
陆雍鸣讥讽道:“如此壮观的钱塘大潮之景,你怎能走开,别人都还没走呢,你一个人独自走开了,这是何意呀?!”
“天气有些发寒,我打算从船上拿一件可以保暖的衣裳而已,这可以吧,你也不能无缘无故地限制我的自由行动。”
“好呀,说得真好哇!你也太会掩饰你自己的所作所为了吧,别以为拿咱们当傻子对待,我可以慎重的告诉你一下,你的心思以及你的所作所为我都能洞悉得一清二楚,你掩饰得越厉害,我越是能观测到你的行径十分古怪。”
欧阳氏青年说道:“你这个人好狡猾呀,居然能看穿人心,我之前觉得你人心思缜密,洞中肯綮,没想到你比我想象的还要有心机。”
“多谢欧阳兄提醒,在下定不会有辱你的夸赞,我会竭尽我所能去实现欧阳兄所说的心思缜密、洞中肯綮的人。”
胡宗宪听完他们俩人的对话,不禁饶有兴趣对这名长得臃肿肥胖身材的欧阳氏青年,想进一步证实道:“容老夫茬句话可否,这位小兄弟啊,你说你的老爹是朝廷中的御前大臣,敢问你可真的是欧阳长丰的儿子?!”
欧阳氏青年反问道:“不然呢,难道我大费周章的浪费口舌是为了在这编故事吗?我看你这个当差的官,难不成是个摆设物件吗?”
“好你这个臭小子,吃了个熊心豹子胆子了,胆敢和本官这样说话,你父亲如果在世的话,看到你出口成章骂本官,他定会不轻饶你的!”
“你莫要提我爹的事,他人都已经不在了,你还在嘴里念叨着他。你就放过他吧,让他在九霄黄泉下静心休息吧,要想出气的话,尽管朝我本人撒气。”
“不用再确认了,我已经知道你确实是欧阳长丰的亲儿子,就你的那脾气足以证明一切,你爹与你的脾气果真臭味相同啊,都是一副倔强倨傲的模样。哈哈哈,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可以抓到长丰老贼的儿子啦,来人啊,把他给我缉拿归案。”
臃肿肥胖的欧阳氏青年听到胡宗宪一直在欺骗他,大声嚷嚷道:“什么?!你这个卑鄙老儿,你之前在耍我!”
随后,经胡宗宪的命令下,几名自家的衙役将这名臃肿肥胖的欧阳氏青年牢牢地押往北新关署舍分司衙牢房里,等待明日的严加审讯与管教。尽管欧阳氏青年再怎么挣扎,他的攻击对衙役丝毫没有伤害,就如同将拳头打在了软绵绵的泡沫里一样,一点疼痛感也没有。
陆雍鸣看到这一幕后,觉得臃肿肥胖的欧阳氏商贾青年之前与自己的对话有多厉害全是瞎装出来的,得有意在故弄玄虚壮壮他自己的胆子。可就是这么一吓唬,陆雍鸣差一点就经不住欧阳氏青年的两句话的忽悠,自然也就信了。幸运的是,恰被胡宗宪看破了商贾青年的伪装不怕世人的样子,这也让陆雍鸣松了一口冷气的同时,又对胡宗宪有了种另眼相看的感觉。
陆雍鸣总算看着胡宗宪命自家的衙役将这个厚脸皮的玩意儿缉捕回了北新关署舍分司衙牢房,心里就变得踏实了一些。若不然再纠缠下去的话,接下来的事情还不知道能发展到哪种程度呢,不过,这也有待可知欧阳长丰之子在牢狱中会做出如何选择,是坐以待毙,还是死里求生?!
不管欧阳氏青年是生是死,对于陆雍鸣来说,已然无所谓了。陆雍鸣最要紧的是,忙完眼下的活儿,赶紧回府入寝安眠,总比待在这儿赏完景后,无趣事可做,受清风要好得多了吧。
陆雍鸣叹了一口气儿道:“……人终于走了……”
经过两个多时辰的忙活,他们在胡宗宪的指挥之下也相继地终于完成了今夜派发下来的任务。
陆雍鸣在原地活动活动身体,舒展一下慵懒的腰肢,他顺便望了望周围的人,楚子煜、戚继光以及王翠翘,看他们也在忙碌中也得到了休息。而胡宗宪则来到了杨文昇所休息的亭子中坐了下来,凝视着正在观赏钱塘江大潮澎濞灪灪、奫潫运裛的壮丽之景。杨文昇只顾欣赏风景,却忘记了身后坐着的胡宗宪。片刻过后,杨文昇仍吱声不吭一下,让原本就等待他的胡宗宪开始颇些为难,到底是叫他,还是不叫他呢,嘴里不停地嚼词念叨着‘时明老哥,你别只顾着自己欣赏啊,回回头与小弟说说话,行不?’像这一类的话,同时胡宗宪也忍无可忍了,哽噎了几口清痰,用手握住拳抵住下巴颌儿“嗯”了一下,从而来吸引杨文昇的注意。
杨文昇这才回过神来,侧身看向坐在他身后的胡宗宪,“胡大人,你来了,也不提前与我说一声,害得你坐在这儿等我,这也太不仗义了。”
胡宗宪缓缓地从石墩子上站了起来,笑着说道:“哈哈哈哈,时明老哥啊,你这是又开哪门子玩笑,小弟怎么可能会做出有损时明老哥的不义之事呢?!”
杨文昇问道:“是老哥我考虑不周……胡大人,你的事情都办完了吧?”
“不然,我坐在这儿等你干啥呢?!”
杨文昇听后捂住脸尬然失笑,他自己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语,真是有些不太好意思,“胡大人,此言说得极是啊,我只顾自己欣赏风景,而忽略了外界的因素。哈哈哈哈哈,下次不会这样了,请胡大人务必放心,若敢违背今日誓言,我自打自嘴巴子。”
胡宗宪关心道:“天色已晚,气候愈发变得清冷,咱们还是回府吧。戚继光等人已经先到贵府了,人群也散归了,咱们不能久待在亭中遮莫暮风吹拂于脸上的感觉,在这天气欲中寒症也不是不无可能的。”
“也罢,如此盛景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就能够欣赏得完的。”杨文昇站了起来,扭了扭脖子、屁股,在这坐得颇些酸疼,活动活动一下筋骨,使自己的身子不再那么的僵缓。
随后,胡宗宪和杨文昇一起回到了分司衙府的别院。
别院清秀格雅,花圃内的花草芬芳馥郁,瓣瓣枫叶簌簌而落,一种凄清孤寂的感觉瞬间涌在了心头。不过,在这整座府邸里,虽有一股寒意,但也能感受出此地的气息质朴无华,韵味无穷,就连这里的每一寸土壤都蕴藏着每一种记忆,经历过岁月沧桑的洗礼过后,这里的人文气息更甚往昔。
夜晚时候的府邸在朦胧婆娑的月盘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有气韵,屋檐下的人们忙碌着今夜所要完成的家务活儿,一刻也没有停下来歇息的空子,给这片松软的土壤带来不一样的乐章。
楚子煜等人相继地来到杨文昇的府邸之中,张望了一会儿,觉得整个院落的房间布置让他们耳目一新。
他们看完了这些后,毫不犹豫地脚踏进了房间里,随后又观望起房间里的各种摆设,品滋着各个东西摆放在相应的位置究竟有何蕴意,他们不由得感慨到这里的每一个物件都挺有讲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