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时才四岁,当时就想,她会多砍柴来答谢救命恩人,会乞讨出更多铜板给他,会为他做一桌子她拿手的饭菜,会将他家的地擦的干干净净。
她会乖乖的,只要别打她。
记得有一次,她在街边好不容易乞讨出来一碗铜板,几个小混混骑在马上将她的钱全部抢走。
她好害怕,立马去追。
没了那些铜板,她会被打死的。
终于,她抓到了马后面的缰绳,无情的是,那些人抓住她的衣领,将马驱赶的更快。
她整个身体被拖在地上,马跑的那么快,自己硬生生被拖到遍体鳞伤。
最后,他们将她扔在了臭水沟里。
来来往往没有一个人愿意拉她一把,她在臭水里泡了好久,最后被山里的人捉了回去。
那晚,她挨了最狠的一次毒打。
皮鞭被他们打断了。
他们换成棍子,一下一下打在她的后背,鲜血飞溅。
她后背也被打断了似的,只能趴在盆子旁边帮他们洗衣服,爬着帮他们擦地。
她不能哭,哭会迎来更多的毒打。
从那时起,她不再期盼有人来救她。
因为人都是冷血的。
就在刚才她才知道,自己原来从出生就和家人失联了。
也就是说,她从着地那一刻,就被娘亲身边心术不正的婢女丢掉了。
所以,娘亲一直在太庙吃斋念佛,为她积福。
看,这就是她的命。
白忆九又喝了一杯凉水,墨玉般的眸子波澜不惊,似乎已经把这些孤独痛苦看淡了。
她来到床边躺下,拉过被子盖好。
忆九慢慢摩挲着自己身上的那些伤疤,就像被人欺负的小兽,每晚默默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也许,这些伤疤明天就会再次被人狠狠撕开。
她微微苦涩的泪水从眼眶中流出,轻轻地滑落到发间,可她此刻已然浑然不觉。
她已经习惯一个人了。
她…不需要任何人了……
……
半夜时分,忆九迷迷糊糊听到了外面传来妇人低低的啜泣声,还有穆云鹤不停的幽叹声。
他们貌似不敢喊她,怕扰了她的休息。
寒冬的夜冷的彻骨。
穆夫人眼睛已经肿的不成样子,她恨不得杀了自己,愧疚的跪在了忆九的门口。
听到茯苓诉说茯妍的遭遇时,穆夫人哭晕过去好多次,现在的她只想好好抱抱她的妍儿……
茯曦和茯苓蹲在穆夫人左右,不断安慰着崩溃的她。
阿娘这幅生不如死的模样,谁受得了。
穆云鹤来回在门口踱步,一夜之间,他的头发白了一半,老了接近二十岁。
他已经派人去查欺辱茯妍的那些人了。
茯妍所受的委屈和耻辱都是穆云鹤心里的刺,扎的他生疼。
君北城和君北念站在院落里的梅花树下,两人的脸色都是凝重的肃穆,连呼吸也是压抑的。
就这样,一家人在忆九的门口,从傍晚等到了黎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