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均易看着心事重重地杨中兴,觉得自己的目的虽然达到了,但是火候还是差了点。
于是他脑筋一转,立马神情严肃地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杨哥,如果昨儿个我不把这事儿拦下。那一家子可说了,他们要把这事儿闹到市领导那儿!”
“我看那一家人也是走投无路了,两个半大的闺女,一个病殃子加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妇女。”
“俗话说这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要是闹大了……”
张均易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向杨中兴,
“杨哥,你知不知道意味着什么?”
杨中兴脸色沉重,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了,我会尽快处理好这件事。”
杨中兴沉声道。
“处理好这件事还不够。杨哥,你要主动出击,把这件事的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张均易敲了敲桌子,提出建议。
“主动出击?怎么出击?”
杨中兴有些不解。
“公开向那位被辞退的员工道歉,承诺解决赔偿问题或者让他的子女顶班。”
“同时,还要追究相关责任人的责任,给全厂员工一个交代。”
张均易一字一句地说。
杨中兴沉思片刻,最终点头道:
“好。”
“还有员工赔偿。咱们厂里辞退的员工都有赔偿金,保不齐被那姓李的贪了不知多少。”
“这事儿,我回头让保卫处的人去查!”
张均易对这些个有了点权利,就恨不得把底下人压榨干净的玩意儿深恶痛绝!
自然不会放过每一个惩治坏人的机会!
杨中兴听到他这么说,点了点头,附和道:
“均易,你猜测得应该没错。”
“有一就有二,李副厂长肯定不是第一次办这事儿。”
张均易摇了摇头,轻笑一声说道:
“我说杨哥,你这权力下放的也太厉害了!”
“这厂里的人事工作,都让那姓李的接手,这平时从你这边过手续签字的时候,你都不看看吗?”
被张均易这么一揶揄,杨中兴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但是毕竟这事儿也算是他管理不严,让人钻了空子。
他只能无奈苦笑道:
“得了,你就别挖苦我了!”
“我哪敢挖苦杨哥啊,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张均易见火候差不多了,就见好就收,换上了笑脸。
“杨哥,我这也是为你好。现在这厂子可是倾注了咱们不少的心血,不能让那些蛀虫给蛀空了。”
杨中兴点了点头,叹道:
“你说的没错,是我疏忽了。”
“行了,不说了。这后面的事儿,我会好好处理,你去忙吧!”
他话音刚落,张均易就已经转身打开了办公室的房门。
之后,他就狠狠一脚将刚刚自己坐过的那张椅子踹到了地上。
接着就站在门口不远的位置,气势汹汹地大声嚷道:
“姓杨的!别以为你是厂长你就了不起!”
“要是没有我张均易,你觉得轧钢厂效益能这么好?”
说完,张均易就不停地冲着还一脸懵逼的杨中兴使眼色,那口型分明再说:
该你了!
杨中兴立马就反应过来,这是做戏要做全套的意思。
他慌慌张张地看了看桌上的物品,先是摸了摸厚厚的字典,又看了看磁带,最后目光锁定了还有半杯茶水的搪瓷茶缸。
张均易见状,冲他疯狂点头。
杨中兴神情稍显犹豫,最后还是一咬牙,使出全力,朝着张均易的脚边砸去。
那混着茶叶的水还有茶缸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并未伤及张均易分毫。
那搪瓷茶缸当啷落地后,晃荡了两下就停在了原地。
张均易故作受惊地大喊一声:
“姓杨的!你这是要动手是吧?”
话音落下,张均易又着急对着发呆的杨中兴作口型:
说话啊!
杨中兴愣了一秒,立马就反应过来,大声呵斥道:
“张均易!”
“你还有没有纪律了?”
“恃才傲物,你以为你还能走多远?”
此时,有几个急促的脚步声,朝着这边走来。
张均易听到声音,故意露出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大声回应道:
“杨中兴,你这是什么态度?!你以为你这样就能解决问题吗?”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情绪也越来越激动,仿佛真的被杨中兴的行为激怒了一般。
闻讯赶来的人,有的惊讶,有的担忧,还有的则是幸灾乐祸。
杨中兴也不甘示弱,他站起身来,双手撑在办公桌上,怒视着张均易:
“张均易,你以为你是谁?!这里是厂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两人的争吵声越来越大,吸引了更多的人围观。
张均易怒气冲冲地朝着房门踢了一脚,然后朝门外走去。
围观的人见状,则是自动让出一条道。
张均易心里不觉有些好笑,然后一边走一边大声说:
“好,好,好!既然厂里容不下我,我这就去找上级领导评理去!”
杨中兴则气呼呼地坐回椅子上,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
“走吧,走吧,看你能闹出什么花样来!”
这时,杨中兴的秘书穿过人群,站到了办公室门外,对围观的众人说道:
“好了好了,别看了!都回去工作吧!”
站在人群中的李副厂长,看到这一幕,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然后若无其事的随着其他人,一同散开了。
厂长秘书转身看到办公室一片狼藉,忙蹲下身去捡地上的东西。
而杨中兴则挥了挥手,示意他把门关上,然后才缓缓开口说道:
“等等再收拾。你现在去将近一个月以来的入离职人员名单,整理出来。”
“对了,这事儿不要让李副厂长那边的人知晓。”
秘书闻言点了点头,什么也没问,便出去了。
张均易这边气势汹汹地出了办公楼,就开车离开了轧钢厂。
经他这么一闹腾,厂里的人对他和杨中兴的关系,都有了新的考量。
张均易的目的自然也就达到了。
他不过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向厂里的人传达一个信息:
杨中兴和张均易之间,并不是铁板一块,他们之间也有矛盾和冲突。
这样一来,那些心怀不轨的人自然会趁机拉拢他。
同时也给了杨中兴一个整顿厂里管理的机会。
这场“戏”,可以说是一箭双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