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人数众多,大概有两百余人。
礼房考场根本装不下这么多人,于是只好在府学中另行设立。
李宁安他们算是早有预感,毕竟来了这么多人。
心里有了底,几人便提前寻了暖和的衣服备着。
旁人不知道府学里的情况,他们可是一清二楚。
府学的班舍可没有火盆,到时还不知道自带的手炉可不可以带进去。
这次岁考在四五月,天气冷的不行。
考试这天,秀才们都紧了紧衣服,拿着考号牌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等待发卷。
感受着小风,李宁安不由想到,多套了几件单衣竟不感觉冷。
崔学政跑到府学由刘知府搭建的小台子上开始训话,无非就是些考试规矩,还有则是鼓励中众考生能够在岁考中取得好成绩。
最后话毕,诸位生员一同行礼,嘴上一通说着感谢学政大人点拨。
李宁安看到这种情形,明白儒家传承的尊师重道的思想早已深入人心,以及为官一方者为什么会桃李满天下了?
千年来的科举制度,使得科举制度中产生的座师,门生之间的关系空前发达。
两者既是施恩与报恩的关系,又构成利益共同体,彼此之间互相维系和发展。
二者基本保持了以义相结的状态,总体上发挥了积极作用。
现在他们还是秀才,没有什么影响力。
可是等到他们成为进士之后,那么天然就会有一大帮的师兄弟。
或者是同窗、同门、同年、同乡,儒家学说同样分为很多流派,就像性本善和性本恶一样,虽同属,但本质上又有所不同。
所以让李宁安感到奇葩的是,就算两人不同属一地,不同窗不同年,但只要两人主学的流派一致,同样可以搭上关系。
分帮结派的,每朝每代都有党争算是这种状态的消极影响。
这次就不用搜身了,参考者人数较少,视线一目了然,周围府兵和差役盯着,万没有人想着作弊。
面对岁考基本上不会有人现场作弊的,万一被抓到了,那就被革除功名,身败名裂了,整个家族都抬不起头来。
考试的流程心里都无比清晰,大家都久经考验。
尤其是那些已经考过很多次的秀才,更是心无旁骛,稳了稳心神,便规规矩矩的做题。
李宁安拿到卷子审题后觉得,这些题目和考院试的时候差不多,都是由学政大人所出。
最多只是经义题有所增加,不过总体而言,出题量大大减少,连时文都只需要做一篇四书便可。
很多还是常识性的内容,墨义更是送分题。
李宁安一边磨墨,一边心下思量,每一个学政都有不同的风格,三年轮换一次,以后的学政也不知道会出什么题。
不过至少后面这两年,崔大人不会有什么变动。
他开始做题,写得还算很顺利,就是诗赋那里又卡起了壳,不过也很快写好。
现在的他可不能同日而语,脑子里的诗作都快堆满一个库房了,针对性的挑选出来照葫芦画瓢。
怎么说都挑不出什么太大的毛病,不出众,但好歹中规中矩。
一个半时辰后,李宁安交卷。
本就题量不大,原先以为自己算做的快的,可扭头一看,已经有一半的人提前走了。
距离考试结束都还有半个多时辰。
赵琪看见他,赶紧迎过来。
随手递给他个手炉,漫不经心的问道:“宁安,感觉怎么样?题目是不是不太难。”
李宁安看看考场四周都聚了不少人,聊了几句,便先回了宿舍。
在路上同赵琪闲聊才知道韩启这小子早就交卷了,刚才还向赵琪打听他宿舍在哪,准备去歇歇脚。
李宁安苦笑一番,没想到他们做的这么快。
一个个的都不怕出问题,说交卷就交卷了,让他们也不敢随意作答,现在都这么卷吗?
旁人倒是不好说什么,李宁安十分不解得道:“敬浩呢?他做题不是比我们都快吗?”
说起这个,赵琪就笑出了声,“他呀!就怕这次岁考出问题,他就坐我前面,发卷前,他还扭头和我说,这次要好好审题,认真作答,就怕出现问题。”
黎敬浩还是很在乎这个成绩的,虽然说在府学中一般的人大抵不是很懒,都可以保持在三等。
就算是最差的顶多就是个四等,最多被教谕当众点名批评一番就算罢了,事情算是过去了。
如果发挥不是很理想成为五等的话,那逐出府学算是没跑了。
大多数府学的秀才们对岁考是没压力,毕竟学政大人不会为了赶人而赶人,都考的不错自然不会拿府学开刀。
依照着黎敬浩平时的功课,怎么都不会沦落到四等,怕是还在为空出来的廪膳生名额争一争。
心里哀叹一声,只有李宁安这个廪膳生有点压力。
毕竟他可是想着保住身份的,别这些人为了这个名额,不巧把他挤掉了。
大致可以理解,争夺这个名额并不全是为了官府禄米。
可是有了禄米,是很有面子的事情,在同窗之间,同样是展露学识的表现。
“我做完卷子就知道,下次参加乡试算是稳了,至于廪生名额是否能捞到,就只能看运气了。”
走路上赵琪略显轻松的说道。
李宁安看着他脸上疲倦的神态,就知道这小子并没有他说的那么不在乎,看来最近是点灯夜读了。
他们刚到不久,韩启就走了出来,俨然一副刚睡醒的模样。
不禁让李宁安有些无语,这到底是写的多快呀?
随即三人开始等待。
听着远处考试结束的鼓钟声响起后,众多秀才们便亦步亦趋的朝这边走来。
为了整顿常德府的学政,刘知府专门将一众秀才聚集到府学中,考前还专门训了场画。
所以前次岁考,这些秀才都是自己租房住,这次官府安排倒是省了房费。
只是可怜李宁安,他们就有些拥挤了,前段时间两个老弟考完府试后,就赶忙回了村。
就是为了腾地方,怕到时候人多了没地方住。
黎敬浩进屋赶忙喝了口茶水,看卷子看久了属实是让他有些视觉疲劳,不知怎么说他,非要挨到最后一刻。
他感觉很疲惫,很久没坐那么久了。
平时练习顶多就是做一篇时文便出来走走,他本就是闲不住的,考院试时没思路了同样会站起来在狭小的号房里伸伸懒腰。
缓了一会儿,就赶忙说道:“题目不难,你们做得如何?”
李宁安三人都说还行。
“啊!要我说学政大人属实奇怪,出这种题谁不会做呀?还不知到时候怎么区分成绩呢?”
黎敬浩躺在床上生无可恋的说道。
赶忙踹了他一脚,李宁安无语的看着他,“不可胡言,学政大人可还没走呢!要被听到,小心给你吃挂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