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哥儿中了,这下你可算安心了吧!”等人走散了,李金辉调笑道。
高娘子在旁应和着,“咱家宁安平日读书最是用功,依着他的本事,自然会被考官看中。”
许氏笑道:“我只高兴宁安多年苦读有了回报,再说了你这几日不同样心神不宁的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许氏只觉得的小孙子能够对得起自己这么多年苦读之功便是好的,她可不惜得成为举人奶奶,儿孙自有儿孙福,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少年。
当了这么多年老妇人,真要让她给举人当奶奶,倒真是让她不习惯。
李家这段时间比李宁安还要忙碌,主要因为来家中拜访的人属实不少。
不管认识不认识,都先紧着接待一番。
更是有人竟直接带了田契和房契来,想着说在府城和县城为李举人置办房产,更有甚者直接带着田地来投献,还有人问他家是否需要家仆与奴婢的。
许氏哪里知道这些能不能收,李金辉做主先暂时将这些都给挡回去,一切等孙子回来再说。
可是别人送的礼物却是怎样都推脱不掉,说还给别人吧!怕损了别人的面子。说收下吧,又不知分寸应该控制在哪里?
李金檐一听便跑过来看了看,“呵,大哥,这比我当年中举场面还热闹呢!”
李金辉咳嗽一声,“这怎么办?赶紧想个法子呀!”
“这有什么收了吧!到时不管是收还是退都另说,明山不是回来了吗?让他拿着纸笔登记造册。”
有了二弟的安排,李金辉便挥手让几个儿子忙活起来。
光是清点礼物就耗了大半日,幸好有李金檐在旁边撑着,打交道的事情大体都交给了他。
毕竟来送礼的都是本地士绅,不由他出面,还真的没人能应付。
这就把李金檐给整抑郁了,他真的就是来凑个热闹。
本以为接收完礼物,便能等着李宁安回来再说,可谁知,村里的乡里乡亲又跑过来恭贺。
李金辉眼睛微弯,“多谢诸位乡亲前来祝贺我孙儿中举。”
李宁安中了解元的消息传了回来,可以说整个四水镇附近的村落全都给惊动了。
举人可真的算是富贵老爷呀!
何况是解元,那可是举人中的头名。
自从雍朝设科取士以来,整个三河村只出了一个秀才和一个举人,便是李金檐和李明智父子。
说实在话他们与李金檐的接触很少,李家老二中举后经过吏部授官,一直外放为官,直到十数年前致仕回乡更是常年在家中。
可是他儿子李明智中秀才他们可算是知道了,那动静十里八乡哪家不知道。
再说李金檐家中的富裕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大宅子修着,良田数百亩,不管哪年县衙还差人送节礼,每年户房书吏收田税和征劳役都要前来拜访一番才能主持。
这都是他们能看出来的地位和特权,那不知道的好处,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怎么可能不惹得人羡慕。
前年李宁安考中秀才的时候村里已为他庆贺了一番,眼下听说李宁安中了举,还是解元,李家和许家的一众老头们都坐不住了。
考出个举人对家族来说意味着什么,他们是最为清楚不过的了。
只是举人难考,对他们这种小村庄来说,出个举人难如登天。
刚听到消息的时候他们甚至不敢相信,还是有在府城的人将消息传回去,村里人才确定了这是真事。
许李两家的老爷子们来此就是想着李金辉怎么安排解元牌坊与解元匾的处置,还有李宁安中举之后名下的免税与免丁役的名额。
李金辉的一众弟弟自然是想听听大哥怎么安排,做主的事儿肯定是由李金辉来。
可许家就不是这么想的了,他们是强烈要求将解元牌坊立在三河村的村口,至于解元匾如果能放在两个祠堂之间的门楼上,自然是最合适的。
李宁安家住三河村,那举人牌坊必然也得立在三河村。
来这之前,许家族老们担心的是李宁安会将举人牌坊立在李家祠堂门前,那他们肯定是不干的。
何况李宁安这还不是一般的举人牌坊,而是解元牌坊,整个湖广那么多士子,三年下来可只有这么一座而已。
对三河村来说,那当真是天大的荣耀。
许家族老们的想法虽有些功利,但却是当下的正常心态。
李金辉只能道:“宁安如今还在武昌,等他回来再与他商量就是。”
李金辉估计关于牌坊与匾在哪儿李宁安应当不会太在意,到时候多半还是由自己做主。
但涉及田亩之事,肯定得等李宁安回来后再商量。
自己虽然是他爷爷,但毕竟是孙儿自己的举人功名得来的,虽说自己现在处置,他不会有什么意见,可李金辉就是这么个性格,不是自己的铁定不会任意想一出是一出。
许家族老们对李金辉的回答很不满,可又有些无可奈何,若是县衙安排人来设立牌坊,他们又能如何呢?
眼看许家族老们赖在门口都不肯走,李金辉无奈的说道:“大家都是亲戚,何必如此,不过依着我的想法我们李家人生活在三河村,肯定是不能只顾着自家人,牌坊多半是会设在村口,宁安多半亦会如此。”
“圣人至上不犯下,治下不犯上,咱们无论讨论出个轻重缓急都无大用,事儿主不在此又有何用?”李明山见父亲为难,便出面打了个岔。
许鹏昌同样不想让两家闹僵,别想着出来缓和一下。
他老爹在旁边看着真想给他一闷棍,许鹏昌这小子真的以为只是为了牌坊设在哪的事情吗!
他们一众人等之所以现在来,就是想迫使李金辉首先答应下来,以防后面有变数。
这不单单是一个举人牌坊的事,更关乎两家在三河村的影响力问题。
虽说许李两家多年联姻早就亲如一家,说到底,李宁安更是许家人的外孙。
可外姓就是外姓,在宗族观念浓厚的时代,他们容不得李家跑到自己头上,最起码要争取一个平等的地位。
但最无奈的就是现在许家没有拿得出手的人物,李宁安是三河村出来的人,将举人牌坊立在村口便有了道理,只要不直接立在李家祠堂门口便是,好赖得和许家沾上点关系。
眼看只能到这个程度,有事商量着来,肯定不好把关系搞僵,慢慢的人就散了,许家人更是提了大包小包的礼物,往院子里塞。
许氏笑着都收下了,她自然希望两家关系越来越好。
忙活了半天,许氏终于明白为什么大户人家都有些仆役,仅仅是这些士子乡绅送的礼物就归类不清,把她整的一团乱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