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宁安和王明升在翰林院工作还算清闲,黎敬浩在刑部也没什么事可做,衙门也离得近,所以他们经常一起约出来。
现在修史的主力是靖安二十八年以后的一甲和庶吉士。
前两科的庶吉士们已经散馆,李宁安这一科又没有馆选,目前的翰林院没有庶吉士了。
像秦义康一众同年的一些人正在朝着翰林院到詹事府或五寺、六部的路线发展,一旦通了路,就有可能成为六部侍郎,再往上爬几年就能入阁。
这是翰林院晋升的常规途径,只是速度快慢的差距。
谭彦霖早已是日讲官,再从学士任上待两年等京察后调任礼部,就能一飞冲天。
\"再过两年,新科进士来了,我们也能稍微轻松一些了。\"
\"安和兄,你的酒量真的有点差,以后得多锻炼了啊。\"
李宁安只能求饶了:\"诸位兄台,放过我吧。\"
\"不行,怎么能每次都让你溜过!\"
黄顺荣笑着说:\"各位还是别逼安和了,要是他喝醉了,回家肯定会挨骂的。\"
众人又是一阵嬉笑。
喝了一会儿酒,大家一起去祝贺秦义康。
虽然朝廷还没下达任命,但大家都知道秦义康将晋升为詹事府右春坊右谕德。
右春坊的右谕德是从五品官职,而秦义康眼下已经成为了翰林侍讲学士。
尽管官职上没有发生变化,但进入詹事府意味着他的仕途生涯正式开始,不再需要在翰林院中忍受煎熬。
秦义康以前一直为前途所担忧,但现在即将就职于詹事府,心情舒畅了许多。
如果能够得到太子殿下的赏识,他未来的仕途晋升将势不可挡。
翰林院的消息通常比其他地方灵通,因为它们是内阁官员的预备队。
众翰林在闲谈时私下传言:“周学士恐怕要被调动了。”
周安源早已成为侍读学士兼大理寺少卿,官位在明面上高于谭彦霖。
然而,在清流派中,谭彦霖的声望日益提高。
他自知若还在翰林院杵着,谭彦霖或许会被熬走,但耗到最后他同样讨不到好处。
不如提前调任,谁不知再过两年就京察了,此时不动,过两年就难了。
外官一入京,人家站队可比翰林院机灵,毕竟他们的选择太少了。
谭彦霖和周安源等人目前是京城中的核心人物,晋升速度快,并且官位清贵,有望日后进阁拜相。
果然没过多久,周安源就升任为大理寺卿,兼太仆寺卿事务。
大理寺是朝廷五寺之一,其中还包括太常寺、光禄寺、太仆寺和鸿胪寺。
大理寺无需多言,负责审理案件,大理寺卿是大九卿中的一员,地位崇高,权势很重。
这跨度是真的大,周安源原先不过从五品,一跃成为比肩六部各侍郎的九卿重臣,怪不得人人都想进翰林院,熬人是熬人了些,可这官升的是真快。
既然周安源走了,众翰林自然就稳定了一段时间。
平时负责带领他们撰写史书的就是周安源,现在他走了,另一个并不那么熟悉的侍读学士会接手指导他们。
周安源在翰林院中地位仅次于谭彦霖,就谭彦霖那不着家的调调,呃,李宁安还是默默打消了心中恶意想法,大哥莫说二哥。
\"李修撰,跟着我来吧。”
李宁安刚刚翻完一本厚重的典籍,正准备在条文上补充一些字句,就听到廖贺招呼自己。
他赶忙随着廖贺进入公房。
“这个李修撰真有本事,周学士和廖学士都看重他。”在藏书阁内,编修徐启轻声对赵林成耳语。
赵林成是前科状元,新进士入翰林院时,他恰好去晋地册封郡王,如今才刚刚回到翰林院中。
这个活李宁安其实也听说过,就是给人刷政绩的,一般只有掌院器重才能捞到这么个活。
李宁安之所以记忆犹新便是因为他在湖广参加乡试时,主考官更换了人就是先前那个主考册封藩王时饮酒耽误时辰,而被问责了,当时他还觉得这是朝堂斗争的结果。
赵林成性格温和友善,与翰林院中的众人都相处得很好。
而徐启则略显圆滑老练,但无论是赵林成还是徐启,都是非常有能力的人,他们在修史、教书和撰写文章等方面都表现出色。
李宁安被廖贺单独叫去,显然是有任务要交给他。
李宁安并不清楚内阁大佬的想法。
如果他们认为他的工作做得不错,就应该直接让他去诰敕房值班,可那日说自己的敕书被选中后就没了动静。
现在他除了要继续修史的工作,还要时不时写一两封诰敕练练手,导致同僚们对他的眼神有些不同。
廖贺将一大堆文书交给李宁安,说:“这是从靖安年到现在朝廷发布的各种诰敕、诏书等,你需要仔细品读,用心理解。”
在工作上,李宁安一向是按照上司的安排去做事情,听话准没错,不过也不可盲目听从。
因此,被廖贺叮嘱后,李宁安现在除了每天修改底下文吏送上来的《实录》文史之外,他也抽出了一部分时间去学习这些诰敕和诏书。
李宁安参加乡试和会试的时候,就曾经认真练习过诏书、诰书和表格的内容,所以随手写几篇并不是什么问题。
然而,当他认真阅读这些文书的时候,他就会从中学习其中公式化的内容。
当天李宁安正准备离开,谭彦霖却进了藏书阁,朝着李宁安招呼一声。
原本笑谈的众翰林立刻收敛了笑声,一见到他连忙收了声:“谭学士。”
“明日你记得去趟东阁,潘阁老寻你有事。”
在座众人同时将目光对准了李宁安。
众翰林都知道李宁安已经引起了内阁大佬的重视,但是李宁安入翰林院还不到半年时间,却被掌院阁老亲自找去,这个待遇确实有些特殊。
众所周知,庆宁四年的这批进士都是潘阁老的学生,其中李宁安的才华最出众,被高度看重也是理所应当的。
但这样的理解并不意味着其他人心中没有嫉妒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