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文刚走到村口,就敏锐地察觉村里的气氛有点怪异。
他放慢脚步,往村中心看了看。
老槐树下坐了几个大婶大娘在聊天,都是平时和韩老太走得比较近,关系比较好的。
韩老太的身影倒是没看到,估计在家里吃午饭。
韩子文略松了口气,大踏步往前走,就见韩刘氏从门口出来,往老槐树走。
见了韩子文,韩刘氏一喜,招手叫他:“小文快过来,大伯娘有话跟你说!”
韩子文只觉得这个场景十分熟悉,昨天韩老太也是这样叫他。
想到韩小姑昨天传的话,韩家人想用黑狗血泼自己,他顿时警铃大作,慢吞吞地走向韩刘氏。
“有啥事?”
“快过来,快过来,我有要紧事要跟你说。”韩刘氏朝他猛招手。
韩刘氏难得的热情,让韩子文直觉她有问题。
不过转念一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看她到底想要干嘛。
他刚在韩刘氏面前站定,韩刘氏便笑着问他:“小文,听说你在修屋子?”
韩子文点头:“是,我家里的厨房快被风吹倒了,请大勇哥帮我重新弄间厨房。”
“请啥外人,有事跟你大伯说一声,带着二柱三柱就帮你做了。”
“不麻烦大伯了,已经快修好。”
韩子文和韩刘氏说着话,余光瞥见韩老太提了个木桶,从老槐树后出来,弓着腰,鬼鬼祟祟地往自己这边靠近。
韩子文一下明白了,看来那木桶里装的就是他们找来的黑狗血,用来泼自己。
昨天才在盘算,今天就付诸行动,这家人的执行力还真是强!
他正密切关注韩老太的动静,就感觉韩家门口光线一暗,又有个人走到了门外。
韩子文瞟了眼,是韩大柱!
估计是出来看热闹。
眼见韩老太已经走到自己身侧,提起了木桶,韩子文来不及细想,猛地纵身跃起,一把将韩大柱从门口拉了过来。
韩大柱刚出院门还没有站稳,就见一道残影朝自己冲来,下一刻手臂就被拽住,一把拽到了韩子文刚才所在的位置。
他刚张嘴惊呼:“你要干......”
话没说完,一大桶冰冷的黑狗血兜头盖脸泼来,将他没来得及出口的话全呛回了嗓子里。
同时呛回去的还有几大口狗血。
韩大柱完全傻了,下意识地吐出几口狗血,呆愣好几秒,才缓缓低头,看看自己血淋淋的衣衫,再抬头看向拿着木桶,傻呵呵望着自己的韩老太。
他不可置信地问:“奶,你泼我?”
旁边等着观看韩老太驱邪的大婶们也全都愣住了。
画面顿时制止,老槐树下变得鸦雀无声,只听到黑狗血一滴滴落在地面的声音。
“嘀嗒,嘀嗒......”
韩刘氏最先反应过来,冲着满身血污的韩大柱惊声尖叫:“大柱!”
韩大柱在这声惊叫中,两眼一翻,软塌塌倒在了地上,昏了过去。
韩老太也反应过来,木桶一甩,朝着韩大柱跑过去。
“大柱,大柱,你咋了!你咋了!”
围观的村民忙围了过去,很是不解。
不是说要泼小文,咋变大柱了?
韩子文闪到一边,似乎也没明白,愣愣问道:“这是血吗?奶奶为啥要用血泼大柱哥?”
韩老太心神俱乱,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只一声声叫着:“大柱,你快醒醒!”
这时村口的方向响起一道清冷的声音:“韩大柱中了邪,韩奶奶这是在替他驱邪。”
韩子文回头一看,是顾云朗!
顾云朗背着双手,不紧不慢地朝着槐树下走来。
韩子文笑了,小郎中来得真是时候!
他马上露出恍然的表情。
“难怪我看见大柱哥倒下去的时候身上冒了几股青烟,邪祟应该是被驱走了吧?”
那些得到韩老太知会的大婶大娘倒是愣住了,不是说中邪的是小文吗?
不管在哪里,都有思维敏捷的人民群众,马上展开想象的翅膀,猜测上了。
“看来中邪的就是大柱,四婶故意说是小文,是怕惊了大柱身上的邪祟,它有了防备。“
思路一旦打开,便越飞越远,再刹不住车。
又有人反应了过来。
“我就说嘛,大柱最近行事越来越古怪,说些话听都听不懂,什么之呀乎的,你跟他说不懂,他还拿鼻子看你!”
“就是,明明叫大柱,非让我们叫他啥‘去年’,哪有这么个怪名字。”
“不是去年,是‘俊年’。”旁边人小声纠正。
“反正是个怪名字,搞不好那邪祟就叫这名字。”
他们议论的欢,旁边等着看韩子文笑话的韩大狗两口子对视一眼。
哼,还说帮我们报仇,比我们还不如,瞧瞧这惨状!
报仇?算了吧。
两个人到底年纪轻,脑子灵,哪里不明白韩大柱是被韩子文算计了。
韩大狗一拽他媳妇,拉着她一瘸一拐回了家。
不趟这浑水,输了就认!
叔叔已经说了,要是再惹事就不会再管他,不会再认他这个侄子了,还是老实一段时间吧。
那边韩老太和韩刘氏哭天抢地嚎得伤心:“大柱,快醒醒,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韩大柱满身满脸全是黑狗血,腥气扑鼻,任凭她们呼喊,躺在地上动也不动。
一个大婶对顾云朗道:“小郎中,快帮大柱看看吧!”
这句话提醒了韩老太,抬起一双泪眼,向顾云朗哀求道:“小郎中,快救救大柱吧,他可是我们韩家的命根子,千万不能有事啊!”
顾云朗这次倒没有拒绝,走过来瞧了瞧韩大柱的脸色,点点头。
“没问题,邪祟已经被驱走,我拿银针给他扎几针,应该就没事。不过邪祟入体太久,身体亏空得厉害,得好好调理。”
韩老太迷茫地看着顾云朗,啥啊,大柱身上哪来的邪祟?是小文!
可到底是咋回事,她明明看清楚是小文才泼的,咋就泼成了大柱?
她抠破脑袋也想不明白。
顾云朗还在一本正经地算账:“调理身体的药材比较贵,至少要三两银子,你们准备准备,我这就回去拿银针,全身上下扎一遍,准能醒。”
韩大柱不知道是不是被银针吓到了,眼皮动了动,悠悠醒转。
他低低呻吟一声,气息微弱地问:“奶,我这是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