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朗的丸药很有效,吃完不久后,韩子文身上开始出汗,很快大汗淋漓,里衣尽湿。
顾云朗不断替他擦拭汗水,见汗出得没那么猛了,琢磨着得把湿透的里衣换下来。
他扭头问站在一旁的小山。
“小山,你哥的里衣放在哪里?”
小山把床头的藤箱打开。
“小郎中,都在这里。”
顾云朗走过去探头看了看。
除了两件新衣服,其他的都破破烂烂,最上面的一件里衣是新做的,虽然粗针大脚,看着倒比他身上这件要顺眼。
顾云朗把里衣拿出来,顿时一股馨香扑鼻而来。
这香味很特别,与常见的香料不同,淡淡的,香中微微泛酸,闻着很清爽,很舒服。
平时小文身上偶尔也能闻到这种香味。
可能也是在山洞里找到的香料。
(韩子文:那是洗衣液的香气!柠檬味儿......)
顾云朗拿出里衣,看着沉睡中的韩子文,手指伸了伸,去解他的里衣衣带。
想到马上就要坦诚相见,他突然心跳加快,双颊发烫。
他很快唾弃自己,小文把自己当亲兄弟看待,眼下他病得人事不知,自己倒在这想些有的没的。
再说了,做为郎中,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
顾云朗一咬牙,伸手将韩子文的衣带解开,韩子文的身体便赤裸裸地展现在他的面前。
韩子文身上的皮肤比脸上更加白皙细腻,吹弹可破,恍若一块莹润的白玉。
身上特别瘦,两侧肋骨分明,就像是他古琴的琴弦,一根根整齐排列,可以直接上手弹奏。
顾云朗看得心里难受。
没想到小文会这么瘦,全身只怕都没有二两肉。
等他病好了,得给他开几副药方,好好调理一下身子。
他把小文抱在怀里,在小山的帮助下,总算换下了湿衣。
小文长长的眼睫毛颤了颤,勉力睁开眼,见是顾云朗,扯扯嘴角笑了笑,又沉沉睡过去。
穿上了干燥的衣服,小文看起来状态好了许多,紧蹙的眉头打开了,呼吸绵长,脸色也没那么惨白。
小山放下心来,拿了个木盆,将哥哥的湿衣接了过去。
大凤和小龙也被允许进来看看哥哥。
小山特意给他们说明,哥哥睡着了,不许哭,不许吵,免得把哥哥吵醒。
大凤见哥哥睡得香甜,扯了把顾云朗。
顾云朗忙弯下腰,就听她压低嗓门,在他耳边奶声奶气地问:“小郎中,哥哥会不会像娘亲那般,睡着了不醒过来?”
“当然不会,再睡一会儿就会醒,放心吧。”
大凤黑亮亮的双眼立刻变成两弯月牙,把他的回答传达给小龙,两人相对傻笑,长出口气。
小郎中说了,哥哥会醒来,那就肯定会醒来。
“小山,你哥咋样了?”
韩村长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旁边还有几个女声叽叽喳喳地说个不休。
顾云朗怕韩村长走进屋来,小文山洞里的宝贝就藏不住了,忙一拉小山,迎了出去。
“吃了药,没大碍了,刚睡着,村长你小声着点。”
韩村长一听,音量立刻降了下来:“小郎中,你在这我就放心了。”
他的身旁跟了几个大娘,忙向顾云朗打听。
“是小文手上的伤口惹起来的吧?”
顾云朗点点头:“小文的伤口肿胀、溃疡,还有脓液,我已经处理了。这次发热,确实和伤口有关。”
那大娘立刻瘪起嘴,向韩村长告状。
“四嫂打的,昨天那么大一条伤口,明明都结痂没有流血,四嫂硬生生给打裂,血一下飚了出来。”
“对对,我也看到了,小文疼得哟,一跳八丈高,声音都变了。”
“四嫂还要赶小文上山打熊,咋能这么狠心!”
“前几天二柱三柱把小文推下山,害他大病一场,这才好了几天,四嫂又下狠手,太寡毒了!”
“再来一次,只怕小文的命都保不住。”
另外几个大娘忙附和她的话。
言语间,已经把这事定了性。
小文生病,凶手就是他的奶奶!
韩村长吧哒一口旱烟,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他叹口气,对顾云朗道:“小郎中,小文这里还需要啥?你跟我说,我拿过来。”
顾云朗脸色阴沉,淡淡道:“暂时不需要,村长,你放心吧,我会替他诊治,现在就让他好好睡会。”
韩村长点点头,见几个大娘打量着院子,又朝屋里探头探脑,忙吆喝道。
“走吧走吧,别在这吵吵,让小文歇着。”
大娘们意犹未尽,很想进屋里看看。
“不进去看看小文咋样?好歹看一眼,也能放心。”
小文这院子收拾得齐齐整整,干干净净,也不知道屋里是个什么情况。
她们实在是好奇。
“有小郎中在,有啥不放心的。快走快走。”
韩村长不耐烦地鼓起眼睛,挥起烟杆赶她们走。
几个大娘见他板起脸,不好坚持,只得议论着出了院门。
“这小文,还有点本事,他娘去世那会我过来看过,这院子里空荡荡,厨房就是烂草棚,现在倒是大变样。”
“是个会过日子的,哪家有合适的姑娘,倒是可以说给他。”
“算了吧,四嫂那个德性,我才不敢搭这条线。”
“弟妹太小了点,是个拖累。”
大家都在感叹,小文哪哪都好,就是奶奶太刻薄,还有三个拖油瓶,要想娶个好人家的姑娘,够呛。
等这群人离开,院子里重新变得安静,顾云朗垂下双眸,略想了想,问小山。
“吃早饭了吗?”
韩小山摇摇头。
家里都是哥哥起床做早饭,可今天天都大亮了,哥哥还没有起来,他便过来看,立时发现哥哥情况不对。
他想叫醒哥哥,却怎么也叫不醒,登时不知道该咋办,慌乱间,想起了顾云朗,马上跑下山去求他来看看哥哥,早忘了吃饭这件事儿。
现在听他问起,肚子倒是咕噜噜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