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进用手点点儿子,却听话地跳下了车,“高敏吗?”
赵春生暗笑,爹为了他们两个过得舒适,好些年不娶,可遇到合适的,怎会不心动?自从他心里有了高雪,才切实理解了他爹的苦楚。
即便不是高敏,遇到合适的,他也会劝爹再走一步的,就当做儿子的尽孝了。
“赵大哥呀,你怎么有空进城了?”
“陪我家老大来检查腿。你们要回去了吗?车上就我们爷俩,上来吧。”
“坐的下不?我们三个人呢!”高敏不好意思地说道,也幸亏有高秉良在,否则她不可能带着高雪上爷俩的车。
“我没事儿,姑,你带着小雪去坐就成。”高秉良傻憨憨一个。
看到肩上扛着的草垛子,赵春生明白这是替高兴在做生意。
“都上来,挤得开。”
赵春生挪到一侧,让高雪坐到最里面,高敏挨着高雪坐下,高秉良身子进去,腿落在外面。
都穿的太厚实,占地就大了,高雪还有个满满的背篓。
“姑,生意如何?”赵春生看看高雪,却只能跟高敏搭讪起来,也正好替他爹问问话。
车棚能挡风,高敏便摘下了面巾,说话也礼貌一些。
“挺好的,快过年了,大家都舍得花钱。”高敏神情是愉悦的,有这种状态的少妇并不多见,何况一个和离之人。
可见,娘家人宽容,她过得很好。
“春生,你这腿没事了吧?”
“已经好利索了,今天请大夫看看也是为了安心。”
高雪只想当个透明人,安静地待在角落里。
“高兴可好了?”
“已经好了。就是伤心过度,太累又吹了冷风,病情来势汹汹的,看着很吓人,恢复倒还是快。”
“这就好,等他彻底好了就来学习吧,我在家也呆不了多久了。”
“礼还是要守的,这段时间就让他在家自学吧,练练字也行。”孝子没有除孝服前是不能轻易去别人家的。
赵春生点点头,一时想不起说些什么。
高雪没有摘下面巾,只露出一双黑亮的眼睛,即便车厢里有些昏暗,赵春生也没有错过她眼睛的波动。
没有什么波动。
无悲无喜,很安静。
……
赵进驾着车,也不知道看着哪里。高敏性子温顺,年纪比自己小了近十岁,他自然没什么不愿意的,只怕别人嫌弃他还差不多。
回去还是找高麦先探探口风再说吧,省得直接上门提亲被拒了难堪。
“过完年就要回书院读书了吧?”
赵春生很有耐心地笑着回道,“是。”
“赵大哥供你读书不容易,春生也争气,中秀才也指日可待啊。”村里出个读书人不容易,谁不敬重?
“借姑姑的吉言了。”
高秉良看了眼赵春生,平时这家伙跟谁都说不上几句,今儿个怎么转性子了?瞧这乖巧懂事的样子,都不敢认人了。
赵春生倒不是看不起乡亲们,不愿跟他们说话,搭讪闲聊没问题啊,可说多了实在浪费精力,于是,就给村里人留了个高冷的印象,也未必是坏事,省了不少的麻烦。
有来有往,闲聊着过得很快。
高家就在村口,高敏跟赵进道过谢,领着高雪回了家,高秉良背着背篓,扛着草垛子,跟了进去。
赵春生竟有些羡慕。
……
“听说高家几个小子都在卖糖葫芦,这买卖倒真是做起来了。”赵进自己赶着牛车,跟儿子说话也没个顾忌了。
“我不知道,每次也说不上两句话,都没听她说过生意的事情。”
想想又补充道:“我们还小,不着急,爹怎么想的?”
“我能怎么想?人家不嫌弃我就谢天谢地了。”
“爹想做什么尽管做就是,儿子们都大了,爹也该有自己的日子。只要她跟您好好过,也善待我们,我和秋收会为她养老送终的。您提亲的时候可以说一下我跟弟弟的态度。”
赵进听完没说话,心中却暖暖的,他想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也想有个陪着说说话的人,只是他不确定高敏是不是那人......
她和离没几个月,能放下过往吗?
……
转眼到了腊月十六,高雪的生日,巧的是一早就飘起了雪花。
高雪出生那天也是下着雪,才得了这个名字。
周氏亲自下厨煮了碗长寿面,还有两个荷包蛋。
以往日子苦,一年中只有生日跟过年才吃的上细面条,如今想吃就能吃,可长寿面毕竟意义不同。
还在孝期,也没办法穿好看的新衣服,身上新鲜颜色都不能见,高敏觉得自己施展不开,也给不了别的什么礼物,昨天亲自去了庙里给高雪求了个平安符,还请大师给开了光。
高兴给二姐写了张寿字,是他现在最好的水准,礼物用了心。
高霜则缝了个荷包,她只学会了绣梅花,就在上面绣了三朵梅花,大小不一,说是代表姐妹三个。
可高兴知道后闹了脾气,说没绣四朵,落下了他,令人哭笑不得。聪慧的高霜就在旁边绣了根小草,虽然看上去有点不伦不类,但兄弟姐妹齐全了。
高雨则给高雪用硬麻布做了一个包,可以装进去账本和常用的东西。
礼物都朴实无华,可件件都是用了心的,暖着人心。
……
晚上高麦来了,给了高雪一副耳钉,说是王红买的,既祝贺高雪生辰也是表下谢意。高雪给的好主意,让馒头生意更加火爆了,每日能多挣几十文。
高雪道了谢,坦然接下,还戴上让大家看了看,肯定比茶叶梗好看多了。
“娘,小妹,咱们到堂屋说个事。”
高麦点了名,几个孩子自然识趣地留在了里屋。
周氏年岁大了,就怕突然说个什么事情,紧张地看着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