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清吃下去以后,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言溪将春雨派到文清身边,来暂时照料她的饮食起居。
春雨内心有些不悦,她觉得自家主子费尽心思,去照料一个仇人,实在是说不通。
春姹跟春雨做了半天的心理疏导,她才勉为其难的接受。
文清再次醒来时,已经到了晚上。她的气若游丝,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水,水......”
春雨转身给她倒了一碗水,端到她面前,喂了下去。
文清的意识,这才逐渐清醒。
言溪听说她醒了,也匆忙跑了过来这边的院子。
文清一见到言溪,就立刻哭着就要从榻上下来,给言溪下跪。
言溪上前按住她,道:“不必多礼。你的毒只是暂时的控制住,不再发作而已。若是想真正清除体内的毒素,还是要找高人才能解。”
说到这里,言溪微微叹了口气。若是自己的师父还在就好了,想当年顾宴开的毒,比这个隐蔽的多,可还是被自己的师父给解了。
也正因此,师父才成了太后的眼中钉,几次三番想要除掉他。
后来,师父逼不得已才出宫,来到苏州,躲避这场杀身之祸。
师父虽然收徒众多,但能够跟他的医术相媲美的人,寥寥数人。
况且,自己常年为皇上办事儿,跟这些人来往得甚少。
若非今日遇上文清的事情,言溪根本想不起来师父的那些徒弟们。
想到这里,言溪头脑里闪现出一个人来,就是太医院的院首——薛州。
此人本意是打算参加当年的秋闱,结果歪打正着进了太医院。言溪甚至觉得他在太医院里,才是发挥了他的天赋和才华。
他的脾气倔强耿直,做事一丝不苟,只适合做个太医,悬壶济世,行医救人。若是落到朝堂上,可能没有什么水花,反而浪费了一个不可多得医学天才。
言溪想到此处,“春姹,你去写封信给太医院。”
春姹愣了一下,再跟言溪确认过眼神之后,才去办这件事。
以往言溪从来没有让她代写过信件,春姹心中起疑,可她看到言溪坚定的眼神:没错,就是你!才知道她没有听错。
言溪见文清的脸色煞白,嘴唇发灰,眼睛红红的,眼神里充满着感恩和无助。
她冲着言溪伸了伸手,示意言溪在她身边坐下。
言溪上前,握住她的手,“你且安心在这里住下,一开始我就没想过让你离开。我正想办法给你寻找解药,你且耐心等等。”
文清的眼神里又满是感恩和悔恨,她张开自己灰白色的嘴唇,“你不恨我么?”
“哪里就恨了?若非是误会,我们也没有相见的机会。”言溪轻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
她虽然保住了命,可仍旧虚弱的很。
那天晚上,她本就中毒,又听见刘嬷嬷的死讯,更是刺激了体内的毒发作。折腾了几天,她的身体已经挺不住了。
“你现在要好好养身体,一切从长计议。”言溪说着,给文清盖了盖身上绣着牡丹花纹的绸缎薄被。
这会儿正值夏季,屋里还是有些闷热。
昨日文清一直没有进食,只是刚才喝了点儿水,这会儿身体更不能招风。
“春雨,你去煲粥去,一会儿端些来给文清。”言溪吩咐道。她又将屋里的门,全部敞开。屋外的气流,可以通过敞开的门进来一些。这样,能保证屋里的空气的新鲜,还避免风吹进来,直接吹到文清身上伤到她。
文清见言溪对自己如此用心,内心翻江倒海般的疼痛。她想起自己糊涂至极, 拿着剑抵在言溪喉咙上的场景,心里羞愧万分。
她眼泪又掉了出来。
“不哭,若是你愿意,可以将这里当做家。这里的生意尚可,你也可以找些事情来做。总之,不要胡思乱想才对。”言溪伸手用绢帕去擦掉她的眼泪。
文清伸手抓住言溪的手,贴在脸上,道:“我以为没了娘,这世上再也没有人疼我,我心里好怕......”
言溪俯身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理了一下她松散在额间的发丝,道:“以后,我们都是你的亲人。”
文清挤出一丝笑容,点了点头。
她敛了一下神色,松开言溪的手,将身上的薄被盖好,安心的睡去。
当下之计,就要好好养自己的身体。待到有朝一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过了三五日之后,文清能下床走动了,春雨对她服侍的周到,身体恢复的很快。
这一日,慕容恪大功告成,裴府的成衣铺子开张了。
言溪带着文清出去散心,也就让她跟着来了。
文清从来没有到过这么热闹的地方,心里隐隐不安。
倒是慕容恪见了她,眼神犀利,表情极度厌恶,道:“主子,你将她带来,是捣乱的?”
言溪见慕容恪对文清如此反感,道:“事出有因,这件事情,咱们回头再说。今日这铺子你功劳最大,想想要何奖赏?”
听到奖励,慕容恪心里激动,这可是他梦寐以求的。
女人?不!一个春姹都搞不定,自己哪有那本事?
钱?不!太多的钱,就是累赘!
房子?对!南宫苍峰不是在京城有间房子么?自己也要套房子。
“主子,小的想跟南宫苍峰一样,要套京城里的宅子......”
慕容恪的话没有说完,言溪差点儿吐出一口老血。这不是强盗么?,要奖励都开始要上房子了?这也太狮子大开口吧?
慕容恪见言溪眼中怒火中烧的瞪着他,顿觉失言,他单膝跪在地上,拱手赔礼道:“小得德行有亏,口中妄言,请娘娘责罚。”
言溪觉得慕容恪在外一段时间,心思变得聪明,不再是那个倔头倔脑,只知道耍拳头踢腿的楞小子了。
这次的成衣铺子,弄得有模有样,确实是个人才。
想到这里,她咳嗽一声,将自己内心的愤怒压了压,对慕容恪道:“你这是作甚?本宫可还什么都没说。不过,只凭这一件事情,你就想要套京都的宅子,胃口的确有些大。本宫先给你记着,等你攒够了一套宅子的功劳,本宫就考虑给你置办一套府邸。”
慕容恪跪在地上,这回换他脸色难看了。这主子不但情绪不稳定,还非常会算计,这指不定得何时才能买呢!
言溪见慕容恪痛苦不堪,拧着眉头问:“你此时连个家也没成,着急要套宅子作甚?”
慕容恪眼神委屈的扁扁嘴,道:“没有底子,谁愿意跟我?”
言溪瞬间被逗笑,这是发愁自己没有家产,讨不上好老婆?
“你家中父亲是作甚?”言溪第一次关心慕容恪的个人问题。
“我少时离家跟随师父上山学艺,学艺时,家中遭遇不测,父母双双亡故。”慕容恪的眼圈发红,说完以后低头默默不语。
言溪无意间揭了慕容恪的伤疤,恨不得抽自己嘴巴。
“好,让春姹写信给京都递过去,让他们去给你物色一套宅子。”
言溪竟然答应了。慕容恪阴郁的脸色,瞬间转好,他拱手大声道:“多谢主子!”
真是变脸比翻书还快!
言溪眼皮儿一撩,悠悠道:“来,展示一下你的成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