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躺下,还没两分钟,陈怀瑾的呼吸就绵长起来。
竟然一下子就睡着了。
肖洛依呆呆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睡颜,俊朗的五官沉睡后柔和许多,像个大孩子一般。
想想他也不过十八岁多一点……真的还是个孩子呢!
看了好一会儿,肖洛依想钻出来,谁知陈怀瑾却立刻有所觉察,嘴里咕哝了一句:“娘子别跑。”
肖洛依:“……”
罢了,睡吧。
肖洛依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等怀中的小娘子睡踏实了,陈怀瑾才睁开了眼睛,浓得化不开的情绪氤氲在眼底:她是真的不生气了,她好好的在自己怀里躺着。
真好。
她身上没有功夫,却因为担心自己,千里迢迢只带了阿宏跑去了升龙城。
眼见自己身旁多了一个女子,她没有第一时间闹腾和质问,反倒配合着掩饰身份,直到回来。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陈怀瑾小心翼翼地松开了怀抱,让肖洛依躺得更舒服一些,这才放心地闭上了眼。
接下来的两天,陈怀瑾一袭青色长衫,陪着肖洛依在归化州的大街小巷各种扫荡吃食。
看上任何好吃的,买!
什么好玩的,买!
各种特别的首饰衣裳布料……买买买!
到了第三天上,宣王竟然真的让人带着粮食来了。
肖洛依很爽快地让人将粮食收下,然后将五只新鲜掐死的兔子给了对方。
天气热,花夫人很是细心地给了冰块,让对方用冰块冰镇着带了回去。
事情了了,花夫人却并不知道这几千石的稻谷是用五只兔子换来的,还以为是宣王和忠郡王达成了什么协议给的赔款,五只兔子只是随手的人情。
她只是好奇:“你要宣王给银子多方便?要这么多粮食你也不好带啊?”
肖洛依叹了一口气,这才说起了永州府旱魃的事情。
花夫人听得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旱魃?!怎么会这样……”
肖洛依说起了旱魃的故事,花夫人神色变幻莫测,发出一阵阵惊叹,最后才感慨。
“幸亏郡王妃你本事高强,才将这等滔天大祸消弭于无形中。”
肖洛依指了指那一个车队的粮食:“所以,我才未雨绸缪,直接要粮食啊。”
这么多粮食送到永州府囤起来,想来能帮永州府解决一些问题,也能再赚一笔银子。
“这事儿好办,回头我让人给你送去永州府。”花夫人豪迈地承诺。
肖洛依也不客气,笑眯眯地道:“那就多谢你了。”
这边正说着话呢,花夫人身边的余婆子进来回话:“夫人,肖知府求见。”
肖洛依看向花夫人:“那你去忙。”
花夫人却并不着急,反倒是解释起来了:“这位肖知府也是你本家,是朝廷派来接替孔立江的。这个人还算识趣,你可要见见?”
肖洛依摆手:“我就不见了,你只管去忙。”
余婆子却解释了一句:“肖知府听说郡王妃在这里,也想求见郡王妃。”
肖洛依愣住:“他见我干什么?”
“肖知府是听说郡王妃是玄天门的宗主,想请郡王妃帮忙。”
肖洛依微微蹙眉,掐指一算,也是心头一跳:“那成,你让他进来吧。”
于是身材高瘦、眼底青黑的肖知府进来时,就看到了坐在主位上的肖洛依和旁边陪着的花夫人。
肖知府先是恭恭敬敬行礼问好,这才说明了自己的来意:“郡王妃,下官听说您道法高明,因此有事求见。”
“你说。”肖洛依神色肃穆地看向肖知府。
肖知府语气迟疑:“我家娘子有些不对劲,我想请您帮我看看……”
“哪里不对劲?”花夫人知道肖知府的娘子。
那是一个弱柳扶风一般的女子,容貌漂亮、温柔贤惠,却有些害羞,寻常不怎么见人。
肖知府咬咬牙,解释起来:“她爱美,也怕羞,每日歇息时,她都只卸下钗环,面上的脂粉却从不肯卸掉。”
“早上她也总比我起得早,容貌精致地等我起床再服侍我……”
“她说是怕自己在我面前不美,我会厌弃了她。”
“天地良心,这么多年,我连侍妾都没有一个,拢共就她一人,哪里就厌弃了她?”
“这也就罢了……她……她……”
肖知府欲言又止,左顾右盼。
花夫人微微蹙眉:“大老爷们有什么就说什么,敞亮一些不行吗?”
肖知府无奈,咬咬牙先磕了个头,这才一狠心,蹦出一句:“有一日我喝多了茶水,半夜起夜时正好打雷闪电,那闪电照进来,我看见她脸上……她……”
“她半边脸都压扁了!”
花夫人愕然,呆滞了一下才噗嗤笑出声来:“扁了不是很正常吗?人睡觉时,枕头压着脸,那脸可不就要压变形吗?!”
肖知府双手连摇:“不是那种扁,是……是……”
“就像面团被压扁的那种扁!”
花夫人的笑声戛然而止:“啊?”
面团那种扁?
她想象不出来,茫然地看着肖洛依。
肖知府肯定地点头:“当时我吓坏了,摔了一跤,撞到了一张凳子。”
“等爬起来,我夫人已经被吵醒了,她点了灯过来扶我,我再看时,又很正常,和寻常一般的模样。”
肖洛依缓缓点头:“是,你夫人,是伥鬼。”
花夫人和肖知府同时茫然:“伥鬼?”
肖洛依点头:“简单点说,她内里不是人,如今的容貌肌肤,都只是一张画皮。她需精心养护,才能保证不坏掉。”
肖知府呆在原地,花夫人却吓得汗毛直竖!
她还跟那位知府夫人一起吃过饭来着。
肖洛依叹息一声:“罢了,我和你走一趟吧。”
“好……好好……”肖知府回过神来,跟着肖洛依就往外走。
走到大门口时,他才想起要引路,又领着肖洛依往自己的知府衙门而去。
归化州的知府衙门和土司府离得很近,走着就过去了。
肖洛依看肖知府魂不守舍的模样,忍不住安慰:“你放心,你夫人对你没有恶意,否则你早就死了。”
“好……”肖知府还是魂不守舍。
闻声赶来的陈怀瑾走到面前,肖知府还浑浑噩噩,好像没看到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