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常会想起,哪怕是过去的几十年里,都会想起十七岁那年的家里发生的事情。
那一年,天雨十七岁,初中毕业,选择了远在千里之外的城市就读中专。
那时候的中专还是国家分配工作,所以也甚是热门。
这一年春节,天雨的父亲没有回家团聚,在县城工作时急诊送医院做了手术,不是大手术。
天雨的哥哥,姐姐都在大城市打工回到老家,父亲也没通知过家里人,那时候座机电话在一个家里都是少之又少,尤其是小镇家庭。
后来父亲说没有告诉家人是因为大过年的说这些不吉利,农村就是这样。其实父亲也觉得只是小手术,没必要让家人担心。
父亲一个人在县城打工挣钱负责养家糊口,天雨有一个哥哥,在大城市打工,有两个姐姐,大姐在小镇别的村当代课老师,二姐也在城市打工,母亲在农村小镇干农活,照顾在家的天雨和天梓。
天雨跟天梓岁数相隔十岁,在那个年月的农村里,都说天梓是“翻冬瓜”。
天雨跟二姐岁数相隔三年,二姐跟哥哥也是三年,哥哥跟大姐依旧是相隔三年。就是这么奇妙。
天雨正是敏感而又充满幻想的年纪,但学习中却又很有定律,似乎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于是,这一年的关键时期,很是努力的学习。
遥想刚上初一时候,不适应的天雨总是很努力但成绩都不如意。
到了初二,数学,英语甚至都考过十几分。
但到了初三,紧张感来袭,周围的同学都很努力,再加上父母唠叨的不想下地干活或者打工就好好学习。
所以,天雨心中终于觉醒般的爆发。一次次质检考试,一次次的提高,最后质检的前一次,甚至考到年级前十。
那次质检考试数学史上最难,而天雨偏偏得到数学全年级第一,令所有人包括老师都震惊。
班主任在这期间也对天雨进行了家访,母亲农村妇女,面对老师自然也就是听,点头,对天雨就是说努力,加油。
最后一次质检天雨依旧排在年级前十。对于这样的成绩,老师建议考重点高中。
但天雨却有自己的想法,也跟父母谈过话,想早点毕业工作选择读中专。
父母并没有过多的干涉,自己想好就好。那时候中专毕业生可是很吃香的,并不像现在连大学生都已经烂大街了。
这一年大姐在代课期间崴了脚,伤的不轻,休息了蛮长时间。
也是这一年,天雨哥哥在打工期间也遇到了一些事,但总归是解决没问题。后来哥哥也没说究竟是什么事情。
二姐呢,但是经常有小毛病,但之前是没有的。
母亲在农村干活这样那样的伤总会有。
中考结束,填交了志愿的天雨天天在家里等待。
虽说是等待,但家务是要做的,早上到镇上的古井里挑水到满缸。
因为母亲在更早的时候已经出门去浇菜园子。
待天雨把水缸的水添满为止,又开始做早餐,煲个粥或者蒸些番薯。然后还得等待弟弟起床,待母亲回来则一起吃早餐。
弟弟天梓七岁正是活泼可爱又好动,小脑瓜子聪明的很。暑假了,幼儿园结束准备上大班了。
聪明的天梓可是从上幼儿园开始就会单独跑去照相馆拍照的小家伙。
当然小镇那时候就一家照相馆,而且是跟父亲交好的朋友。所以对于七岁的天梓跑去叔叔的照相馆拍照也会让大人笑谈。
而且拍照的姿势是双手叉腰,小小的天梓在照片里尽显霸道。
即使以后每每天雨想到这个弟弟都觉得或许弟弟从来只是这个家的过客,或许是来短暂的报恩成为这个家的一份子。
天然的觉得这个弟弟与家人的性格不太一样,而且聪明的要命。小小的年纪,字却写的漂亮,甚至比天雨这个曾经去学习过书法的都相差无几。
贪玩考试却都是满分,虽然只是幼儿园。但天雨觉得自家弟弟似乎是从天上来选错家庭的孩子。
七岁的天梓从小是天雨这个哥哥带大的,但到了七岁起仿佛跟天雨的感情不似那么深了。
父亲买回来的小霸王学习机,游戏在七岁的天梓眼里好奇又贪玩。
所以游戏玩的很好,每次天雨这个哥哥想陪弟弟一起玩。都被天梓嫌弃的,天雨忙着学习自然游戏基本不玩。
敏感的天雨察觉到了弟弟的嫌弃,所以也放弃跟弟弟玩。每次这样,天雨都会陷入失落的情绪。
想着从那么小的小婴儿开始,自己除了上学,放学后基本都是抱着或者背着小小的天梓。
甚至在母亲干农活没有回来又到点吃饭的时候,天雨是学会了样样的育娃技能。冲奶粉,喂弟弟。蒸羹喂弟弟,换尿布,等等技能无所不会。
有时候赶着上学,就托付弟弟给大伯看管,因为母亲很快就会回家的。
当天梓还是小婴儿的时候,天雨也在上学啊。他也只是个孩子,却对于照顾弟弟毫无怨言。
虽然有时候会烦,但也没办法。所以每次放学回家,就开始带娃,母亲出门去干农活。
以至于天雨和同学去附近玩的时候都会背上天梓这个弟弟一起。
天梓还是小婴儿的时候也是很好带的,饿了,尿了,拉粑粑了才会哭闹。
所以背上可爱的弟弟去跟同伴玩天雨也没有压力。
所以附近的叔伯阿姨婶婶都会看到一个小孩背着小婴儿的肯定就是天雨和弟弟。
天雨也是附近家里家长里别人家的孩子,小时候读书可是很自觉的,放学回家就先做作业。
做完作业才背着弟弟去玩,学习成绩基本都是年级前三。妥妥的别人家的孩子,但小时候的天雨印象中。
大姐,哥哥留在脑海的印象很少,二姐的印象多一点。
毕竟二姐经常也会分担挑水,做饭的。
但是跟大姐相差九岁,跟哥哥差六岁。当天雨上小学时,大姐已经上初中,当天梓出生时,天雨十岁,才上小学四年级。
二姐已经是初二了,哥哥初中毕业出门打工去了。大姐也读了技校但分配不好,那时候去离县城附近的镇上当代课老师。
那时候的代课老师可以随时解雇,后来大姐也在老家镇上的邻村当代课老师。
所以对于大姐的印象就是当大姐在技校寒暑假放假,或工作开始会跟邻居的姐姐们带我们这些小孩看电影,天雨去看电影的次数比其他小孩多多了。
天雨自从接触到电影,很喜欢。会把宣传海报剪下来贴在写过的日记本里。像《云海玉弓缘》、《侠女十三妹》貌似是郑爽演的。
此郑爽非彼(日薪百万)郑爽。
《黄河大侠》之类的,那时候大部分都是武打片。镇上的电影院其实对于那时候的人们无疑增添了娱乐,而且电影票都是五角一张票。
所以在天雨在面对初中毕业是去考高中还是中专有过犹豫。
高中的话,毕业可以考电影学院,那时候的天雨已经知道从报刊杂志上。
了解那时候电影学院的招生简章,但对于身高175cm无疑让天雨断了念头。
直接填报了中专学校,那时候的中专对于有熟人关系的人来说是有很大的捷径。
也是父亲在交通部门打工的关系,对于父亲的兢兢业业工作及为人处世都深得那些领导的关爱。
所以当得知天雨初中毕业填报中专学校时也让父亲填补了警察学校。
自然后来天雨的分数线是远远高过所有中专学校的分数线。择优录用,所以当收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毕竟有的学校的通知书会晚。
天雨去了远在千里之外的外省读中专学校,而错过了本省警察学校的录取。
这一年在天雨中考过后的暑假里,天雨等待的日子里。
有一天,天雨突然腹痛。送到镇上的医院检查,母亲还让父亲从县城回来。
第一天,医院检查未果,难以断定是什么病。这时候的天雨手上打着点滴,疼痛更令他大声喊叫。
但医生却束手无策,父母也只能干着急。
第二天,天雨已经疼痛的无法再言语,眼睛已经睁不开。
努力的睁眼,眼前的视线都是黑色,无尽的黑色,像是要把天雨拉进这个黑色的世界。
连医生的问诊及父母的呼喊都像是被忽略,也许感官已经慢慢消失。
直到后来才知道,在县城的姑姑要求父亲要送天雨到县城来救治。
父亲才雇了一个面包车载着奄奄一息的天雨,匆匆从镇上去县城的医院。
镇上去县城的路还是黄泥路,只有在崎岖的山路段会有几段水泥路。
一路的颠簸,颠簸着面包车上天雨及他的父母。想必父母的心是担着的,又是急切的。
一路的山程,看着天雨只有呼吸却面如死灰的脸蛋,父母该是怎样的焦急却又无可奈何。
母亲始终淌着泪水,父亲又不善安慰,难过又自责。
两个半小时才从镇上来到县城的医院。
县城的姑姑已经跟医院打过招呼,已经准备最好的医生来问诊。
几位医生综合镇上医院的报告及天雨的状况,立即安排手术。
看着被推进手术室的天雨,父母都眼泛泪花,姑姑也在第一时间赶到医院。
天雨的姑姑是县城医药公司的职员,姑父是公安系统的。
那时候姑姑家的条件最好,有电话,彩色电视,住的单位分配的三居宿舍。
所以当父亲从县城回老家姑姑就知道为了天雨,也是在电话了解情况后才要求天雨的父亲赶紧把天雨送到县城来。
天雨父亲还是从隔壁工商所接了姑姑的电话。
天雨家的屋子旁边就是镇上的工商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