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中,那头鹏血后裔仰头向天,血盆大口张开,吐出一滴心头血。
那滴心头血神曦璀璨,熠熠生辉,即便相隔数里,姜武二人都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恐怖的能量波动,仿若先古苍茫大地翱翔于九幽的神禽复生,睥睨天下。
“那是……一滴纯净鹏血?”中年道人惊愕,不敢置信。
姜武闻言眉头皱了皱,有些不解,一头血脉稀薄的鹏血后裔,为何能吐出一滴纯净鹏血?他要干什么?
这天下生灵,除了人族,血脉都极其驳杂,寻常生灵穷尽一生都无法开启灵智,而有些生灵,一出生就无比强悍,皆因血脉导致,沾了先祖的光。
远处,那悬浮在半空中的一滴纯净鹏血正在吸取天地灵气。
那里仿若开启了一座大型聚灵阵,四面八方的灵气能量都朝一点汇聚,被纯净鹏血吸收,能量波动急剧攀升。
“不好,这可能是那鹏血后裔的本命神通。”中年道人神色凝重,解释道:“贫道曾在师门古笺上见过,一些鹏族后裔先天拥有一种本命神通,可以凝聚一滴先祖净血吐出体外,这滴祖血会在短时间内吸取天地能量,从而被鹏族后裔吞噬,使之短暂拥有先祖的部分神力。”
姜武愕然,还可以这么玩?这不是跟他的八门宝术一样吗?
“这种本命神通有没有后遗症?”姜武问道。
道人点了点头,道:“有,这滴纯净祖血需耗费大量的精气神,对血脉的损害也极大,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且纯净祖血提供的神力只能维系一段时间,过后就是漫长的虚弱期。”
听到这里,姜武嘴角扯起,直接掏出青铜祭坛,道:“走,人家都开大了,我们不能硬刚,避其锋芒,待会儿再回来捡漏。”
二人心照不宣地笑了笑,而后同时消失在原地。
远处,纯净祖血已吸取到足够的力量,欧鹏张开大嘴,一口将那祖血吞入腹中,下一刻他整个人的气势暴涨,浑身上下被一层可怕的神光笼罩,金灿灿的,仿若先古神禽金翅大鹏复生。
“姜武,臭道士,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嗯?人呢?”
欧鹏准备杀回岛屿,报仇雪恨,可扭头一看顿时傻眼,那座海外孤岛上哪里还有人影?姜武和道人早已不知去向。
“想跑?门都没有!”
欧鹏震怒,展翅追去。
他相信,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二人绝对跑不远,就算那道人拥有遁符之类的宝物,也绝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鹏族天生以速度见长。
吞噬了祖血的欧鹏无论是速度还是妖力,都得到了极为恐怖的提升,这个时候,即便是面对高出他一两境的强者,他也有绝对的胜算,更遑论那两个只会偷奸耍滑的卑鄙人族。
可是,欧鹏将附近海域都翻遍了,都没能寻到姜武二人。
“啊!不可饶恕!”
欧鹏近乎崩溃。
他咆哮着,将满腔怒火都发泄给了茫茫大海。
这一夜,以孤岛为圆心,方圆千里海域都掀起了滔天巨浪,浪高千丈,汹涌澎湃,地动山摇,日月无光。海底水族惊惧,四散逃生,一些没来得及逃走的生灵尽皆惨死,尸体在海面浮了一层又一层,鲜血将无尽海水都染成了红色。
次日,阴云散去,天地恢复清明。
孤岛已经被夷为平地,仅有一块能供两人站立的石块还裸露在海面上。
去而复返的姜武二人站在石块上,望着跟前的惨烈景象。
“啧啧,枉造杀孽啊,因一人之怒,伏尸亿万生灵,欧鹏罪无可恕。”道人轻叹。
姜武沉默了片刻,对道人道:“超度一下?”
后者点了点头。
片刻后,这片海域响起浩大的诵经声,声传千里。
说来可能是天理昭昭善恶报应不爽,姜武二人原本以为想要在茫茫大海找到虚弱的欧鹏难如登天,谁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那些枉死的冤魂聚成’异象’,指引着二人在一处乱石礁找到了奄奄一息的欧鹏。
一片突出海面的礁石,高低错落,鳞次栉比,海水拍打礁石,发出哗啦啦的水声。
一个庞大的身躯倒在礁石上,浑身都已湿透。
他气血枯败,神情萎靡,但当姜武二人出现时,他仍是缓缓抬头望了过来。
“你……你们……”
欧鹏想要再战,可撑起的身躯却一次又一次轰然倒下。
姜武冷漠地看着他,片刻之后对道人道:“废了他的修为。”
道人迟疑了一下,反问道:“只是废修为?不杀他?”
“留给鹤翁前辈来处理吧,我们毕竟是外人。”姜武淡然道。
道人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而后递出一剑。这一剑,朴实无华,却直中要害,将欧鹏的妖丹斩碎,使其一身妖力倾泻,想要恢复过来就得重新修炼了。
“不!杀了我,杀了我!”欧鹏痛苦嘶吼。
姜武神情淡漠,没有看他,只在礁石上刻下两行字,而后转身与道人远去。
“可惜了,这厮身上有你修炼所需的符骨,那三十六柄紫竹飞剑也是好东西。”路上,道人惋惜,说着又想起什么,小声道:“为了拖住这厮,我的天蚕宝甲损坏了,你得赔我,价值八千两灵石呢。”
“好说好说!等到了八宝琉璃城那边,咱们就开锅卖药,争取早日致富,到时候再给你找两个胸大腚圆的仙子暖被窝。”
“小子,休要坏我道心。”
“叫大哥!”
……
就在姜武二人刚走,有三道身影降临乱石礁。
中间是个渔夫装扮的中年男子,左侧是个浑身金毛的猴头,右侧则是个美丽的人鱼姑娘。
渔夫男子看了看礁石上的两行字迹,又看了看修为尽失奄奄一息的欧鹏,重重地冷哼了一声,喝道:“孽障,早知你如此心术不正,当初就不该捡你回来。”
面对这位男子,欧鹏垂下脑袋,喃喃说了句;“不捡回来就好了。”
此后千鹤岛上,再也不见了那位一直埋头干活不苟言笑的憨厚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