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局对这件事非常重视,每位参与调查的人员,都是层层审核挑选出来的。你就算能力足够,他们也不会让你进去。”白枭拿起桌上写有秦天名字的文件夹:“民笼街和荔井街道也需要人看守,你的任务不比我们轻松。”
说完之后,白枭便开始和仅剩的三位老组员商讨今晚的行动方案,每一步都要进行预演,考虑所有可能会发生的情况。
高命没有参与老组员们的谈话,他在秦天的电脑里找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
调查局内部有专门从事信息整合和搜索的工作人员,高命拨打了对方的电话,想要借助调查局在瀚海铺开的调查网为自己找人。
拿出手机,高命将自己设计出的那些罪犯信息输入了几条。
最危险的疯子要提前扼杀掉,可以救赎的就尝试去合作。
因为都是自己设计出来的,高命对那些罪犯的心理缺陷和弱点了如指掌,整座城市也只有他胆大到敢去操控那群最极端的疯子。
“一流的悬疑游戏逻辑缜密,不会存在什么超自然存在;但我只是个不入流的游戏设计者,有些案件构思并不严谨,其中部分罪犯拥有某些超乎常人的特质。这些特殊之处或许会在阴影世界的异化下,演变出某些特殊的能力,就像宣雯那样。”
大概只过了半个小时,调查局工作人员便给高命发送来了信息,第一位“罪犯”找到了。
这位罪犯的身高体型非常有辨识度,他在不刻意躲藏的情况,根本无法逃过无处不在的城市监控探头。
“地下搏击俱乐部?”
调查局的效率高的惊人,高命拿到信息后,立刻穿上雨衣准备出发。
“你要去哪?我和你一起!”正在发呆的祝淼淼也站了起来,着急的去找消防斧。
“不用,你守在这里。”
“陈署长说让我跟着你。”祝淼淼斧子都没有拿,慌慌张张的跑到高命旁边:“有新任务吗?”
“只是去见一位朋友。”高命也没拒绝,他和祝淼淼开着调查一组的车子,直奔dc区而去。
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内,有钱就能在瀚海买到一切。这里是世界自由港,拥有最高雅的艺术,也隐藏着最低俗残忍的表演,只要花钱就可以满足所有感官享受。
调查局的车子开进了皇后十一街,高命计算着时间,守在一家中餐厅旁边。
“根据调查局给出的信息,目标每天会准时到这里吃午餐。”高命压下帽檐,朝在车内随时准备接应的祝淼淼招了招手,示意她不要紧张。
雨势开始慢慢减弱,高命望着远处的水洼,积水当中倒映着歪斜的城市。
啪!
沉重的皮鞋踩在了水面上,城市的影子四处飞溅,路人也远远躲开。
街道拐角处有一个身高接近两米的男人,穿着定制的西装朝餐馆走来。
那人体型无比壮硕,浑身肌肉,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满是狰狞的巨鬼纹身。
“和我心目中的颜花,真的是一模一样。”高命盯着走来的壮硕男人,嘴角微微上扬,隔着很远他就感受到了对方身上的压迫感。
男人并未在意高命,推门进入餐馆,客人们很自觉地挪出了一大片空位。
“和平时一样。”男人的声带受过伤,声音听着嘶哑低沉,他弯腰坐下,全身肌肉紧绷,似乎要把西装给撑破。
餐馆内的气氛变得凝重,客人们加快了吃饭的速度,想要赶紧离开,男人似乎也习惯了这些。
“老板,来两碗面,打包带走。”高命朝着柜台喊了一声,随后从多个空位旁边走过,坐到了男人桌子对面。
倒了两杯热水,高命的状态无比放松:“听说你最近在打黑拳?十三战全胜?不过你参赛的名字好像不是你的真名?”
男人皱起了眉,皮肤被拉扯,他脸颊上的纹身鬼脸好像要张开血盆大口。
“我以前认识一个拳手,他和你长得很像,那孩子从小就很不容易。”
“他母亲患有疾病,在丈夫死后,为了生活带着一儿一女改嫁,他的继父是个暴躁、好色、粗鲁的赌徒,那窝囊废最喜欢做的事情便是在患病的妻子和年幼的养女面前维持自己可怜又可笑的自尊。”
“他要把自己在外面丢失的尊严,变本加厉的找回来,通过暴力,以及比暴力更可怕的方式。”
桌面好像在轻微晃动,四周的食客陆续离店,慢慢的,只剩下了高命自己。
主食还没有上,高命现在当然不会走。
“那赌徒简直不配做父亲,他在妻子病逝后,对待两个孩子更加粗暴。指示大女儿干各种家务,稍有不满就拳打脚踢。”
“比起大女儿,更可怜的是小儿子。”高命语速放慢,用上了催眠的技巧:“小儿子天真善良,可他经常被继父恐吓辱骂,后来他患上了慢性尿床症,一直到现在都还有尿床的习惯。”
坐在桌对面的男人眼神发生了变化,不堪回首的记忆一点点撕开了他的伪装。
这一切都被高命看在眼中,他端起水杯轻轻晃动,声音带着特殊的韵律:“每次小儿子尿床后,继父都会暴怒,他将湿漉漉的床单蒙在孩子脸上,把他按向尿壶,说狗都知道该去哪里排泄。”
“你说完了吗?”原本平静的男人呼吸变得急促,他眸子里布满了血丝,深埋在心底的痛苦记忆被引动,童年的噩梦再次袭上心头。
未来的颜花是丧心病狂的杀人魔,但现在的他还未完全绽放。
“因为害怕尿床,他甚至对睡觉产生了畏惧感,他在无数个黑夜里强迫自己睁开双眼,慢慢的,他变成了一个不正常的孩子。”高命的语速开始变快:“越无力反抗就变得越残忍,他明知道暴力会产生更多的暴力,可他还是在黑夜中逐渐扭曲,早熟、狡诈、拼尽全力掩饰内心疯涨的攻击欲。”
男人的手臂慢慢弓起,他缓缓起身,西装被绷紧的肌肉撕开,仿佛一座充满压迫感的肉山。
“继父根本没把他当做人来看待,还给他起了一个偏女性化的名字叫做颜花。”
“闭嘴!”男人举起了拳头,对准了高命。
“后来他长大了,他开始近乎自虐的训练自己,但内心还是会感到恐惧,他的慢性尿床证变得更加严重了。”
“我让伱闭嘴!”男人无法克制自己,他的手骨发出脆响。
“那孩子痛恨自己的身体,更加疯狂的磨炼自己,但没人知道,他拼了命的努力其实只是为了做一件事。”
重拳落下,高命也说出了最后一句话:“他想要杀了自己的养父。”
拳头停在眼前,高命的声音像锋利的刀子剖开了男人的内心,那个隐藏了二十年的秘密被戳穿,他感觉自己好像一丝不挂的站在大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