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温言伸出手,将那点尸毒重新收走。
冷静下来之后,他还是不信蔡黑子就这么死了。
哪怕他相信蔡黑子从一开始,就做好了死去的准备,甚至都预测了他死后会出现的事情。
蔡黑子看到夜游神出现的时候,那种释然,是完全掩饰不了的。
拦着他,不让他独自出去冒险,也是故意的,就是为了事情不超出掌控。
温言都可以想象到,接下来外面要闹翻天到什么地步了。
本来以一个夜游神的实力,还真的可以将这里所有人杀个干净,再加上那家伙荤素不忌,怕是最后这个领域里连一个尸体都不会留下。
然后等到天亮,夜游神又会直接消失。
再怎么查,也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结合这里的出入口,走错路就会消失,很自然就能推定出人都是消失了。
有痕迹,也没证据,没活口,没尸体,那这就是一笔谁也说不清楚的烂账。
现在夜游神死了,还有这么多活口。
这些人里,完全是平民出身的不少,但是还有一些,就是武馆、家里本就是烈阳部的人、道观,几乎囊括了南武郡各种类型。
要是把这些人所代表的关系,都拉出来,那就是囊括了南武郡上上下下的力量。
而这里,还有茅山掌教弟子,还有扶余山的秦坤。
再加上温言也在,南武郡的西江水系,都能算到温言身后。
想全杀了,已经不可能了。
黄智极跟其他人说了几句,让他们看看这里残留的战斗痕迹,就很容易得出一个结论,要不是蔡部长以身殉职,以命爆发,他们被困在一个封闭的领域里,也就是死的早点,和死的晚点的区别。
温言都可以知晓,这些人只要活着出去。
那么,南武郡上上下下,就一定会出现一种前所未有的团结。
这就是接下来南武郡最正确的事。
而这种结果,是蔡启东活着的时候,都不可能达到的。
就算有人能看明白这点,那也没辙。
你不可能跟一个死人去辩论,人家死了,某方面来说,就是无敌了。
尤其是以一种富有高光,绝对正义,而且还很强的姿态死去,那就是完全的无敌。
活着的时候,那点黑点,不值一提,撑破天了,那也是有瑕疵的英雄。
谁这个时候唱反调,那就先扣你一个“毫无格局,心胸狭隘”的帽子。
温言相信,蔡启东肯定明白这些的,所以他一定会把事情做绝。
谁想救他,都拦不住他去死。
因为蔡启东把该说的话,其实都提前告诉他了,让他明白这种选择是绝对值得的。
这就是在为自己选择的大方向加码。
哪怕如此,哪怕心里想的再明白,温言还是不信蔡启东真的死了。
他盯着蔡启东的尸身,咬着牙。
“蔡黑子,你可真是一如既往的不是东西,伱把我引到这里,再利用所有人,还想就这么痛痛快快的死了?想得美,我就不信你死了!给我等着!我还真就不信了!”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他将外婆的供品,喂给蔡启东,那东西咽下去之前,蔡启东肯定还没彻底断气。
别的温言可能不确定,但外婆的锁血,是能将陈柒默硬生生锁个十几年血,强行不让其死,就算是杀生术,都能照样锁住残血不让人死。
无论从目的,还是蔡启东的为人,还是其他角度来看,蔡启东都是死了。
可温言现在就不信,甭跟我说其他。
温言对自己都没有对外婆这么有信心。
天亮了,温言准备离开的时候,才见建筑群深处,出现了一扇之前没有的房门,风遥眼睛红红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温言看到风遥,微微一怔。
“我之前都没注意,你去哪了。”
“来的时候,部长就说,让我一直待在这里。
后来自动播放了留言,说让我收好这里的监控,绝对不能被人毁了。
这里的每个人,其实都是在监控之下的,这里是专门的考场。
每个人的表现,最后都是跟其评价和建议有关。
他说,哪怕外面天塌了,我也不准出来。
必须等到尘埃落定,我才能出来,这是任务。”
风遥说着,就见那扇门后面,还有几个工作人员,正默不作声的忙碌着。
看到这几个人,温言才忽然想起来,这几个工作人员,都是他之前见过的,后来一个不留神,就见不到他们了,后面也没再想起来。
当看到那扇门关上,重新变成了墙壁,温言就感觉到,自己有关这几个人的印象,在渐渐减弱。
“这里就是这个领域里特殊的地方是吧?”
“是,之前部长安排的人,在这里做实验,意外发现的这一点,他说没有比这里更适合的测试场地了,可以更真实的看到每一个人的表现,只是没想到……”
这下温言更加确定,这就是蔡黑子的布置。
进入那里的人,存在感会逐渐消失,所有人都会下意识的忽略掉他们的存在。
刚才清点人头的时候,就算是温言都没想起来风遥也是跟着他一起来的。
“里面的人都是可信的吧?”
“都是卫生清洁办公室的成员,而且,都是在办公室成立之前,就已经被洗脑的那批人,他们在正事上,都是极端可靠的,就算是一些催眠的能力,都没法让他们背叛,就算是部长背叛,他们都不会。”
“东西收拾好,准备离开这里,这么久了,外面不可能没有反应。”
“温言,部长……”
“这事不会这么算了,我不管那么多复杂的东西,我只知道,有人放进来一个夜游神,准备连我一起干掉,那就别怪我干他娘的。”
……
龟山之下,一位阴神出窍的道人,落入水中。
他手持一道宝箓,在黑暗的水域不断前行。
不多时,他来到一片水流像是完全静止的黑暗水域,在黑暗水域不断前行,终于,在其尽头,看到了一位坐在水底,身上套着锁链的巨猿。
“拜见水君。”
水君缓缓地睁开眼睛,那无形的压力,顿时压的道人落在了水底,他手持的那一道宝箓微微闪耀着光华。
水君看到那一道肆意狂放的符箓,微微一怔。
“这一道箓……”
他想起来,曾经他偶然见过一个落水的小道童,那小道童不知怎地,落入到他所在的这片水域。
他便将那小道童救了,那小道童以为他是什么大妖,非说要问个名讳,以后日日祭拜。
水君被烦得不行,就用小道童身上的黄纸,随手给画了一道避水的符箓,说是符箓,其实就是他靠自己的力量,给加持了上去而已。
自他之后几十年,他都经常能感觉到,有人在附近祭祀他。
几十年之后,就变得陆陆续续,偶尔才能感觉到一次。
今日再次看到这道符箓,再加上之前打爆了温言两次,水君的脾气也没那么大了。
“你是那小道童的后辈?”
“祖师名讳水道子,今日特来见水君一面,是想跟水君谈一个事情。”
水君冷笑一声。
“看在你祖师一生祭拜的份上,给你一个说话的机会。”
“我知水君已然知晓,扶余当代烈阳已经出世。
我想为水君除去烈阳,为表诚意,现在就……”
道人的话还没说完,他就再也说不下去了,他感觉自己的阴神都快要被捏爆了。
“本尊都没有杀他,你敢在本尊之前杀他?你算什么东西,你也配跟本尊谈。”
道人直觉阴神都快被捏炸了,就像是四面八方传来的水压,会无死角的镇压他阴神的每一寸角落,向着内部挤压。
他完全不懂为什么,水君不是跟扶余烈阳有大仇,甚至要杀进扶余烈阳吗?
他话还没说完呢,水君就炸了。
水君的眼中金光爆射,身上的气息涌动,牵动着这里静止的水流,都开始狂暴了起来。
他天天在梦中打爆温言,那是他的事。
以后等见到温言,将温言的头按在水里,淹死在他面前,那也是他的事。
有人要杀温言,来跟他做交易,那就是另外一码事。
越想水君就越暴躁,难怪温言这两天都没来了,这群腌臜货色,整天就想着这种龌龊事情。
就这种货色,也配杀烈阳?
什么意思?意思是我要是杀当代烈阳,岂不是跟你们这等腌臜货色一个档次了?
水君就要将这道人的阴神给捏爆的时候,缓缓闭上眼睛,心绪渐渐平息下来了点。
“你这等货色,不配死在本尊手里。”
水君什么都没做,就见水流涌来,卷动着那道人的阴神,迅速飞出这片水域。
淮河水面上,一座紧挨着水面的背阳山坡下面,水流如锁,困住了这道人的阴神,将其死死的束缚在河边的大石头上。
而黑暗的水域里,水君看着那道符箓,伸出手将其抓住,仔细看了半晌,一把将其捏碎。
他一生之中,难得的一点点无仇无怨的小插曲,就被这些人给玷污了,不如毁了,以后想起来的时候,也只是想起那个傻傻的小道童。
这凡事有了对比,就有了伤害。
对比之下,那个会问他识不识字的家伙,就显得没那么可恶了。
至少他想了想,要是一千年以后,再想起来这种事情,至少不会因为这个恼羞成怒把人给打爆了。
但是哪怕再过一千年,他想起来刚才那个道人,恐怕还是想把对方给捏死。
这一次,水君忍住了,吃了不少亏了,也知道敢来他这里的人,八成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
那他偏偏就不杀,放了又觉得心里不痛快,就挂在外面晾着。
……
南武郡烈阳部的力量,已经汇聚到公路之外,外面的这一段公路也以修路的名义,给暂时封锁了起来。
只是一直进不来,因为原本的路,被俩大聪明给炸了。
那俩大聪明已经抓到了,据交代是,在一个外面的隐秘论坛上得到的消息,又经过了线下认识的人确认。
他们知道今天有人找蔡启东报复,就以拉货的名义,以低运费为诱饵,从二道贩子那里搞到了运送烟花爆竹的活,然后人工拆解了那些烟花爆竹,再给添加了东西,搞成了一个超大号的土炸弹。
直接连车带炸弹,一起给送到进出领域的路上,给炸了,试图将蔡黑子给困死在领域里。
直接去刺杀,他们又不敢,错过了这次机会,他们也不甘心,最后发现好像来的人不止一波之后,胆气就上来了。
直接去炸了通道,以至于外面的人,放的各种东西,都进不去了。
把烈阳部的人给拦住了,同时也把其他可能是来搞事情的人给拦住了。
烈阳部的人按照这俩大聪明的说辞,去查了查,暂时没什么问题,就是那个隐秘论坛,却找不到了。
按照这俩大聪明的说法,在他们俩之前,还有两波人已经进去了,一次是一辆私家车,一次是一辆厢式大货车。
这俩还借助在黑市上买的设备,可以接入到一些部门的低保密级别的信息库。
目前查到的,这个设备,不是烈阳部在册的任何一部,但是东西,的确是跟烈阳部里的外勤手里的一样。
哪怕蔡启东这个部长不在,但追查程序也已经按照预案开始了。
领域内部,天亮了,温言就背起蔡启东,没让别人插手。
他登上山坡,来到那条公路的尽头,顺着公路向下望去,跟昨天一样,那个路口依然还在变化。
只是今天,这个路口的变化明显是有规律可循的。
他回头看了看其他人。
“我先去探路了。”
说完,温言看向最先迈出一步的秦坤。
“秦师兄,你在这里等着,我不确定这里是不是还有不怀好意的人,要是有,直接打死。”
温言毫不避讳其他人,杀气腾腾,也没人多说一句,全部默认着温言的话。
温言大步迈向道路,根本不在乎这里的空间变化,脚步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后方的人看着温言背着蔡启东的尸身,就这么消失在路上,不自觉的就带着点敬佩。
他们自问,在没被逼到绝境的情况下,他们是绝对不敢这样的。
温言行走在道路上,感受着心中的方向,一步一步前行。
行进到第七个岔路口的时候,他停下脚步,闭上眼睛,侧耳倾听,细细感应。
然后他忽然向着侧面的路边跨出一步。
一步之下,就见一个齐肩短发,穿着厚厚羽绒服,约莫二十来岁的姑娘,靠在道旁的树下,低着头睡的正香。
温言一步跨出,那姑娘就像是从梦中惊醒一样,一脸震惊的看着温言。
温言再次逼近,就见那姑娘身前的空间开始扭曲了起来,温言脚步一顿,闭上了眼睛,再次一步一步迈出,速度越来越快。
看起来,他就像是在左右前后,反复横跳,可是距离那姑娘的距离却在飞速拉近。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温言的一只手已经捏着这姑娘的脖子,单手将其拎了起来。
那姑娘刚抬了抬手指,温言的手便骤然发力。
“你可以试试,是你动用你的能力快,还是我捏断你的脖子快。”
温言一脸冷酷,眼中杀机浮动。
难怪昨天的时候,感觉那路口的变化,毫无规律,今天早上,他将自己的家定位目标的时候,心中的方向,却会非常有规律的变化。
原来是施加干扰的人睡着了,路口的变化,跟其呼吸频率是同步的。
被温言单手举起来的姑娘双手握着温言的手臂,痛苦的挣扎着想说什么,温言稍稍放松了点力量。
“温……温言,别……别杀我,是蔡部长让我来的。”
温言面无表情地道。
“我背着的,就是蔡黑子的尸体。”
“真的,蔡部长说,要是你发现我了,那就告诉你这些。
蔡部长说,二十四小时,无论任何人,这里只许进,不许出,这是我的入会考核。
只要我完成了测试,那他就为的作保,批准我进入烈阳部。
而且不用从最基层做起。
还会替我处理掉我的麻烦。”
“你叫什么名字?你有什么麻烦?”
“我叫李琳琳,我之前在欧罗巴留学,被那边人看重,让我回神州当卧底。”
温言闭上眼睛,心中的太多疑惑,仿佛一瞬间就解开了。
狗日的蔡黑子,原来第一枪黑枪,就是他自己打自己。
难怪他镇定的不得了,因为这个出入口的封锁干扰,本来就是蔡黑子自己安排人做的。
安排的人,还是一个刚刚回到神州,被那边派来的卧底。
这么重要的一步棋,他怎么敢信任这个李琳琳的。
一念起,手上的力道,都开始加大。
李琳琳的脸色都有些发紫了,她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她觉得自己要完蛋了,蔡部长死了,她这身份可经不起查啊。
没人作保,她觉得自己死定了。
一念起,她也顾不得其他了,立刻道。
“我妈是蔡部长前女友!”
啪嗒一声,李琳琳跌落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她这次是真的怕了,她的手段,仿佛根本干扰不到温言,温言好像是真的要捏死她,一丁点犹豫都没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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