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顾诚之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你没听错,孙姑娘已经怀孕了。”楚君逸的声音有些微妙,看到顾诚之的表情心里瞬间就平衡了,他刚才听到这消息时的反应一点也不比他好。
顾诚之深吸了口气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还是大家闺秀吗,就算是勾栏里的姐儿也没有这么随便的……
“据说孙姑娘和二哥在之前就已经……后来又加上了大哥……是在大伯母那里被发现的,当时大嫂和二嫂也在。”楚君逸的表情也很微妙,轻咳了两声又道:“反正大房现在还热闹着呢。”
“……那孩子,是谁的?”顾诚之无语过后就想到了那天碰到的事,当时只是在*,或许还会有一些肢体上的接触,但他真的没想过他们竟然直接滚上了床,而且还有可能是和两个男人分别滚上了床。
“不知道,孙姑娘只是不停的哭,却不说那孩子是谁的,或许就连她自己也不清楚。”楚君逸很疑惑,“你说她到底在图什么?弄成这样对她有什么好处?就算不能做正妻,以她的身份做个二房妾室也是可以的,可现在……”
婚前失贞,孩子父不详,在加上和楚大爷、楚二爷的事……
顾诚之摇了摇头问道:“那大爷和二爷是怎么说的?”
“大哥和二哥什么也没说。”楚君逸有些无奈,“但是大伯母想要留下这孩子。”
“留下?!那孩子是奸生子!”孩子若是生下来就是铁打的通奸罪证,楚大太太这是脑残了不成?!
“只要在孩子生下来之前将人收做妾室那就不是了。”孩子的身份都是从出生那一刻算起的,若是生产时母亲是正妻,那孩子就是嫡子;若是妾室,那孩子便是庶子;非嫡非庶的才是奸生子。不管这孩子是什么时候怀上的,只要孙姑娘成了妾室,等孩子生下来就算是庶子。
“孙家会同意?”顾诚之冷笑道。
“事在人为,只要大伯母许的好处够多。”楚君逸耸了耸肩。
“什么好处能比家族的名声更重要。”顾诚之微垂双眼。
“不知道。”楚君逸也想不通,“大伯母之前就在和孙家商量这件事,大致上都已经谈妥,若不是孙姑娘怀孕,大概过段时间就会进门了。”
家族中有女儿做妾是件很丢人的事,但楚大太太不可能放孙姑娘离开,那便只能和孙家谈条件,之前一点风声也没露就是为了维护楚二爷,结果现在孙姑娘怀孕了……
“那大太太为什么要留下那个孩子,她不知道这样会引起非议吗?”这也是顾诚之最不能理解的地方。
孙姑娘不是奴婢也不是外面买来的妾室,她这样进门本身就是在打楚家的脸,或许应该说是在打大房的脸,结果都这样了还打算留下孩子,生怕旁人不知道这里面有猫腻吗!
楚君逸沉默一瞬才道:“现在只有大哥有儿子,唯一的儿子。”
顾诚之也想到了楚家的子嗣问题,下头的孩子太少了,即使是这样来的孩子也肯定会想要留住。
他又问道:“那打算归到谁的名下?”既然是为了要孩子,那自然要决定好孩子的归属问题。
“大概……是二哥。”楚君逸的神情漠然,“二哥到现在也没有孩子,不管是男是女,屋里有个孩子总是好事,至于其他……至少那孩子有一半的可能是二哥的亲生子。”
顾诚之想的却是另一回事,楚大爷是嫡长一系,日后要继承侯府,血脉自然是不能混淆,就算那孩子有可能是楚大爷的也不会放到长房去。
“二奶奶能愿意?”二房还没有嫡子,结果现在就要塞一个不知是男是女的孩子,女儿倒还好说,若是儿子……
“自然是不愿意,可大伯母已经决定了,大哥和二哥也没有意见。”楚君逸说完又看向他,“大伯母就算是为了儿子也不会让这事闹大,应该不会影响到你。”
“那楚家其他人呢?”顾诚之问道。
“有祖父和祖母呢,祖父不会让他们闹起来的,毕竟这事涉及到了大哥,若是有人敢闹,祖父的棒子也不是吃素的。至于祖母……”楚君逸叹了口气,“她天天盼着曾孙呢,搞不好孙姑娘在生产之前的靠山便是祖母了。”
顾诚之点了点头,又见楚君逸的脸色有些发白,便问道:“还觉得不舒服?”
楚君逸咳了几声,接过顾诚之递来的茶水,“还行。”
“你的身体一直这么弱吗?”顾诚之皱眉问道。
楚君逸的动作顿了一下,抿了抿唇才道:“先天有些不足,之后也没怎么调养好。”
顾诚之一愣,随后想到了这些年他是怎么过的,放缓了声音说道:“那就从现在开始调养,我帮你找个大夫。”
“哦……”楚君逸把头低下,他又被顾诚之的声音弄得很不自在,但还是说道:“那麻烦你了。”
顾诚之的办事效率真不是一般的高,刚说完要帮他找大夫,第二天就来了一位太医,看起来四十多岁,中等身材,笑容和蔼可亲。
“……”楚君逸不自觉的看了顾诚之一眼,然后才对太医说道:“麻烦何太医了。”
“楚六爷客气了。”何太医笑着说。
三人都坐到了桌旁,何太医开始诊脉,左右手的脉象都诊过之后才说道:“楚六爷的身子有些弱,需要喝一段时间的汤药。”
楚君逸点了点头,他对自己的情况心里有数,知道这段时间肯定不会短。
顾诚之让他在房中休息,自己则是带着何太医去了书房。
进了书房,顾诚之开门见山的问道:“他的情况很不好?”
“何止是不好,简直是糟糕透了。”何太医翻了个白眼直接找了把椅子坐下。
“他到底怎么了?”顾诚之皱眉问道。
何太医没有回答,而是摸着下巴细细的打量着他。
顾诚之叹了口气,坐到了他的对面,“看够没?”
何太医啧啧了两声却不回答,只是问道:“你很关心他?”
“还好。”顾诚之总觉得他问话的语气有些别扭。
“我看不只是还好这样简单。”何太医一脸高深的说道。
“何伯父,你别闹了,说正经事吧。”顾诚之有些无奈。
何太医是顾二老爷的好友,也是看着他长大的,他的医术高超,医德也很好,就是有的时候玩心大了些,看起来会有点不正经。
何太医瞥了他一眼,“你若是真关心他就好好的盯着,别等到人没了才说我没提醒过你。”
“他的身体有那么差?”顾诚之知道楚君逸的身体有些弱,可听何太医这口气,怎么像是一眼看不住人就会没了呢。
“不信?”何太医挑了挑眉。
“信,是不是先天不足?”顾诚之知道他从不在这方面开玩笑。
“不止。”何太医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起来,“先天不足只占了很小的一部分,他的身体亏空得有些严重,之前还应该生过几次重病,能要人命的那种,但是病后却都没有调养好。就算现在开始调养也不知要用多长时间,若是再来场大病,搞不好人就撑不住了。”
顾诚之沉声问道:“能治吗?”
“治不了,只能靠养,至于能养到什么程度就要看他的造化了。”何太医摇头惋惜。
顾诚之觉得心里沉甸甸的,他以为楚君逸只是先天体弱,不曾想他这一身病几乎都是后天弄出来的,“要怎么养?”
何太医看了他一眼,又扫向四周,见书桌上有纸笔便走了过去。一连写了几张纸才停手将墨晾干,递给顾诚之时还道:“这是他要用的方子,需要注意的地方我都写上了,这药让他按时吃了,不然下次就别来找我,你知道我最讨厌不听话的病人。”
见顾诚之点头,何太医又提笔写了几张,“这是吃食上要注意的。”
接着又写了几张递过去,“这是他需要注意的事情,你盯着他看完。”
最后写了几张纸才将笔放了下来,“其他的一些事情我都写在这上了,你看着办吧。”
顾诚之将写下的字都看了一遍,然后有些无语的问道:“这些都是?”
“你以为呢。”何太医绕过了书桌,又坐回到刚才的位置,“也就是他最近两年没生大病,不然你能不能再见到这个人都不好说了,他现在就是个瓷娃娃,外面看着还好,可里面,呵呵。”
顾诚之又将那些纸张看了一遍,整理后收好,来到何太医面前道:“我会看着他的,之后也要麻烦您了。”
“看来你们相处的不错,竟然对他这么上心。”何太医本以为是顾诚之病了,却没想到找他过来是要给楚君逸看病。
“他人不错,总是要相处几年,没必要弄得跟仇人似的。”顾诚之这几个月听多了这种话,回答起来也随意得多。
何太医点了点头,要他说这样也好,不过若是如此……“那你开导开导他吧,他的病养不好应该不是药的问题,能活到这么大肯定是有吃药,但我观他脉象,心事过重、郁结于心,终不是好事。”
顾诚之一愣,低头想了想才道:“我知道了,多谢何伯父,今天麻烦你了。”
何太医摆了摆手,不甚在意的道:“去外面逛一圈倒是学会客气了,以后若是有事再来找我。”
顾诚之笑着应道。
送走了何太医,顾诚之也回到了书房,看着眼前的那摞纸张,他又想起了何太医说的话,郁结于心……这点他倒是没怎么注意到,但楚君逸有的时候是显得特别沉默。
若是要开导总要知道原因,可他们……还没有熟到那种程度。
又瞥了一眼那摞纸,顾诚之还是决定先把药给盯上,至于心结……等到日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