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的事情楚老太爷还没忘呢,晋律和顾诚之的关系好,楚君逸又和顾诚之搅合在了一起,他挨得那顿骂保不齐就是他们俩怂恿晋律干的。
要是楚君逸知道楚老太爷在想些什么,一定会说:自恋是病,得治。
但楚君逸没有读心术,看到了楚老太爷板起的脸,只得无奈上前行礼,而后说道:“前两日祖母梦到了父亲,特将孙儿叫来询问父亲忌日事宜,孙儿回去后检查了一遍,并无不妥之处,所以今日过来告知祖母一声。”
听到楚君逸提起这件事,楚老太爷也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出,当时他还嘀咕呢,不过是做个梦而已,将楚君逸叫来有个屁用,他是能招魂解梦还是能给楚三老爷传音?
要不然怎么说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楚老太太就是想得太多,纯粹是吃饱了撑的。
楚君逸垂首肃立,摆出了聆听教诲的样子,现在可还在外面呢,他再不愿意也不会在这时给楚老太爷没脸。
看着他恭敬的站在自己面前,楚老太爷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个孩子是他儿子唯一的血脉,但他真的不太喜欢这个孙子,因为他差点就害得楚家绝嗣,就算他想喜欢都喜欢不起来。
不过,楚家绝嗣的危机已经解除,楚老太爷也不准备再对他摆脸色,哼了两声便越过他进了内院。
等到彻底看不见楚老太爷的身影,楚君逸才抬起了头,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叹息一声也跟了进去。
对于楚君逸的到来,楚老太太并没有感到意外,她瞥了坐在一旁的楚老太爷一眼,随后别开了脸。
楚君逸走至近前,正好对上了她的目光。
楚老太太的态度依然冷淡,但楚君逸也没有在意,行礼之后便坐到了下首,将楚三老爷忌日以及之后的事情说了一遍。
楚老太爷听得无聊,插了两句嘴,结果都被楚老太太给堵了回去。
楚君逸说的事情楚老太爷不怎么感兴趣,坐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开。
见他出了院子,楚老太太瞥了眼身旁侍候的丫头,丫头们得了指示,速速退了出去。
等到屋中只剩下他们两人时,楚君逸掏出一个药瓶递了过去。
楚老太太接过药瓶,轻轻的晃了晃,不是药丸也不是药水,那就应该是药粉了。
楚君逸看到了她的动作,低声道:“虞机做的,服用之后会昏睡不醒,搭配茶水效果更好,药效在十二个时辰以上。”
“即时生效?”楚老太太瞥了一眼手里的药瓶。
楚君逸笑了笑,道:“当然不是,半个时辰后发作。”
楚老太太点了点头,将药瓶收了起来。
“还有这个。”楚君逸又掏出了一个药瓶递了过去,“这个是解药,以防万一之用。”
楚老太太没有说话,伸手将药瓶接了过来。
“其实我今天过来是想请祖母再帮我一个忙。”楚君逸说道。
“什么忙?”楚老太太问道。
楚君逸斟酌了两秒,再次掏出了一个药瓶。
“你到底带了多少药?”楚老太太面上带出了一丝嘲讽。
楚君逸笑道:“没带多少。”
楚老太太冷哼道:“想让我做什么?”
“我不希望祖父再出门,那就只能劳烦他在家静养几天。”楚君逸看着手中的药瓶,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变。
楚老太太眉头微动,像是想到了什么。
楚君逸笑着摇了摇头,起身将药瓶塞到了楚老太太的手里,轻声道:“祖父在家静养,对大家都好。”
楚老太太盯着他看了半晌,收起了手中的药瓶。
“祖母放心,这药只是让人低烧不退,虚弱无力,并不是毒|药。”楚君逸轻声笑道。
楚老太太面无表情:“是毒|药才好。”她情愿去当寡妇。
楚君逸笑着摇头,楚老太爷不能死,至少不能现在死,而在不久的将来……是死是活也就无所谓了。
和楚老太太交涉完毕,楚君逸直接离开了济安侯府,谁知道楚老太爷会不会心血来潮的找他谈心,要知道他已经很久没有踏足过楚老太太的院子了,这次过来多半是因为他。
事实的确如此,楚君逸离开还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楚老太爷去而复返,但在得知楚君逸已经离开之后,气得踢翻了两把椅子,看也不看楚老太太便拂袖而去。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楚老太太摩挲了一下手里的药瓶,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
传出楚老太爷卧病在床的消息已经是在三天后,楚老太太没有选择拿到药的当天使用,也是不想让这件事和楚君逸扯上关系。
太医看诊开方,下人们伺候得十分尽心,但连喝了几天的汤药也不见好转,最后还是太医婉转的提了一句:“年纪大了都这样。”
楚君逸在得知太医说的话后,不由嗤笑一声,可不就是年纪大了嘛,是非黑白都分不清,脖子上那玩意儿就是个摆设,早晚要把那东西给摘下来。
先前顺着楚老太爷的那几个“友人”往下摸,还真让他查出了一些东西。
昱亲王谋反在即,私底下的动作也越来越大,手底下的那些人也渐渐按耐不住了。
每到这个时候,楚君逸都有种胆战心惊之感,因为接触到的东西越是多,他也就越是担心。
随便拎出一件楚老太爷做过的事情都能给他定罪,等到清算时数罪并罚,哪怕他没有参与谋反,最后的结果也好不到哪里去。
有时候楚君逸也在想,那么多的证据摆在那里,他能都给处理了?
说到底,还是要看皇上怎么处理这件事。
楚老太爷眼瞎了一辈子,拉着楚氏一族不停的作死,而他所做的唯一一件对楚家有益的事情,大概就是定下了他和顾诚之的婚事。
楚君逸琢磨了一下这个想法,然后用玩笑的语气讲给顾诚之听。
顾诚之听后笑了笑,看似不在意,但晚上安寝时却将楚君逸好一顿折腾。
次日,楚君逸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了过来,揉着老腰磨着牙,不就是吐槽一下娶了他就跟尚了公主一样嘛,怎么就这么小气呢。
其实说是尚公主也不全然正确,就算是驸马,参与了谋反照样要死,顶多留下公主和公主的孩子。
而他和顾诚之成了亲,皇上愿意放楚家一马,真论起来倒是比尚公主合适多了。
这段时间他们忙得脚打后脑勺,恨不得一天三十六小时,难得让他偷得浮生半日闲,楚君逸在床上滚了两圈,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的爬了起来。
昱亲王将谋反之日定在了八月十五,也就是今年的中秋佳节。
对此,楚君逸无语了很久,选在这个日子谋反到底是几个意思呀,想要把皇室中人一网打尽连锅端了?
楚君逸倒是有问过顾诚之:“若是到了那日,昱亲王没有谋反要怎么办?”
顾诚之对他笑着道:“没有更好,皇上可以过了中秋在收拾他。”
楚君逸想了想,觉得他说得也对,昱亲王的身体日渐不好,再不动手估计就没机会了。
要是中秋当日真的动了手,收拾起来也容易;要是那日没有动手,皇上还能过个中秋。
说起来,昱亲王也到了耳顺之年,但他的所作所为却一点也没有耳顺的意思。
最近几年他的性情越加暴躁,听不得一点逆耳之言,容不得旁人有半分违逆之处,手中势力出现了漏洞,被安|插|进钉子也像没有察觉到一般。
也不知他是因知道自己没有希望只为不留遗憾,还是纯粹的信心爆表觉得皇位唾手可得,反正他近些时日的动作看似有些疯癫,一点也不像那个稳若泰山的昱亲王。
楚君逸想时间告知给了楚老太太,让她在那日看好门户,绝对不要放人出来。
楚老太太应承下来,次日晚间便开始给各房送参汤凉茶。
待到八月十四日夜,楚老太太的心腹丫头盯着各房主子喝下了那碗凉茶,这才回到楚老太太那里复命。
半个时辰后,各房主子俱是困意袭来,先后更衣歇息,竟无一人察觉事有蹊跷。
一个时辰后,一队人分成几路前去各房将丫头婆子尽数迷晕,而后守在院中,关门落锁,静候天明。
济安侯府正门紧闭,其余几处角门后门俱是闭门不开,另有两队人分别守在各个门前以及仆役群房。
楚老太太亲自去了楚老太爷那里,看着他将凉茶喝下,待到药效发作才起身离开。
楚老太爷院中侍候的下人都已被制服,灌了迷|药扔进下人房中,关门落锁,顺便分出几人盯着他们,一旦有转醒的迹象便接着灌药。
楚老太太走出房间,抬头望了望空中悬挂着的月亮,明天就是八月十五了,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院中站着不少人,看到楚老太太时,态度都很恭敬。
“你们守在这里,要是有人擅闯,直接乱棍打死。”楚老太太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说出的话却让人无端发寒。
“是!”院中人异口同声道。
楚老太太点了点头,带着丫头和护卫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一夜无话,当楚老太太睡醒时,不由愣了半晌,已经是八月十五了,成败在此一举,也不知楚君逸那里怎么样了。
对于楚家的情况,楚君逸没有得到消息,因为楚老太太已经将楚家控制住,没有人能随意进出。
在得知济安侯府正门紧闭,其他几个门也闭门不开时,楚君逸稍稍松了口气,只要能够坚持住,过了今晚便好。
即使是八月十五,该上朝还是要上朝,该当差还是要当差,至于没有官职的楚君逸则是跟在秦安身边连轴的转。
不管表面上有多么的风平浪静,隐藏在平静之下的暗流却从未断过,一封封情报交到他们的手里,然后由他们判断是送进宫中还是交到何人之手。
今日是中秋佳节,晚间宫中设家宴,但凡是皇室成员皆要出席。
天色已经黯淡下来,楚君逸快步穿行在游廊与房屋之间,距离他要去的地方只剩下十几米的距离,他的脚步又加快了几分。
算算时间,宫中家宴应该已经开始,而昱亲王……估计也要开始行动了。
就在他刚刚走过转角时,眼角似是瞥到了一抹微光,那抹微光一闪而过,楚君逸心头一颤,猛地刹步,矮身一躲,就听“当”一声脆响,一柄匕首穿过他原本站着的地方,直直钉在了廊柱之上。
那柄匕首的刀刃还泛着微微蓝光,手持匕首之人身着一袭黑色夜行衣,面上裹着黑布,目光冰冷,手腕一转便将匕首拔了出来。
楚君逸刚站稳脚步,那柄匕首紧随而至,侧身闪避,后背直接撞上了墙壁,一声闷哼差点脱口而出,但他咬了咬牙,硬是将声音给咽了回去,幸而那柄匕首只是划破了他的衣袖,并未伤及皮肉。
连着两击都未能将人杀死,那人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眼中的冰冷也被狠戾所替代,一步上前,打算再行一击。
眼看着匕首将要吻上他的喉咙,楚君逸呼吸一窒,瞳孔一阵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