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对于觅彧辜来找他并不讶异，但是她接下来的一个问题和一个要求，有点奇怪。
她的问题直接：“大师兄，你会丹青吗？”
他的回答谦虚：“略通。”
她的要求意外：“我想买个长期的丫鬟。”
阶解释道：“剑仙宗人力资源丰富，不管是弟子，还是无缘仙途的仆从。”
仆从的工作就是服务于雇主，作为交换，他们可以得到延长寿命以及保固青春容颜的丹药。
弟子虽有别于仆从，但侍奉师尊是份内之事。
因此，他以为，实在无需在凡间特意寻个丫鬟。
觅彧辜坚持道：“没什么特别的理由，我就是想在人间找一个丫鬟。”
在觅彧辜心里，已经没有什么威信力的阶：“……”
亩禺难得同情他的遭遇，开口道：“不要试图和女人讲道理，她们要是任性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
“的确如此。”
坦然承认的人是觅彧辜。
阶叹了口气道：“我明白了。”
阶带着觅彧辜来到一个专门出售仆役的地方，男女老少一应俱全。
觅彧辜抬手放在脸侧小声道：“大师兄，为什么还有老人啊？”
男的可以做苦力，女人可以当丫鬟，小孩子代继传承，但是老人……虽说也只是年过半百而已。
阶传音入耳：“其中不乏管事的阅历丰富。”
觅彧辜点头表示了解：“这样啊。”
亩禺不禁吐槽：“你还真是一点也没有修者的自觉。”
这要说出去她是太乙修士，谁会相信？
“要你管。”觅彧辜已在市场转了一圈。
别在这种遍地蝼蚁的时代，提什么人人平等，毫不仁道，无同理心。
世道本是不公，向来是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不想被当成异类被众人除之后快的话，做好自己就行。
像道德约束那种高要求，那是吃饱了撑的人才会有的闲工夫。
阶看着回到身边的人道：“怎样，可有合心的？”
觅彧辜摇了摇头道：“没有感应。”
“感应？”
不只是单纯找个丫鬟么？
“师兄，我们走吧。”觅彧辜率先离开。
阶与亩禺对视一眼，系统绿眸一闪一闪，“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阶：“……”
看来在短时间内，他们是回不去宗门了。
接下来的日子，觅彧辜带着亩禺四处走访，暗中观察。
心思太活络的不要，有不孝顺前科的不要，恃强凌弱的不要，盛气凌人的也不要， 假同情真优越感的不要，目不识丁的不要，不知礼仪也不要……
亩禺服了她的挑剔：“你到底是在挑丫鬟，还是请千金小姐？”
觅彧辜不以为然道：“我的要求看起来很高吗？”
亩禺老实道：“一般。但对丫鬟的要求，有点过分。”
一般的丫鬟，只要会服侍主人，不缺心眼就够了。
“这样啊，”觅彧辜想了想，“那我的要求再降低一些好了。”
“把心思活络不要去掉，目不识丁不要也去掉。祸不单行，双喜临门，去掉两个正好。”
亩禺无言：“……”
依它看，照这种挑法下去，今次又是无功而返的一天。
如亩禺所料，到了晚上，觅彧辜依旧空手回到了客栈。
阶见她孤身而返，便问道：“亩禺去哪儿了？”
觅彧辜叹气：“它说我的效率太低，另辟蹊径去了。”
阶一时不知如何安慰：“……”
即便在他看来，师妹挑丫鬟的品味，大概是按合得来的姐妹来挑选的。
其实意思差不多，觅彧辜并不打算现下随便收一个丫鬟，等到日后再换。
因此她对此事非常慎重。
不过，真的是她过于严格了吗。
室内烛火摇曳，觅彧辜坐在窗台前，看着天边的星子，自言自语：“有点像找工作时的迷茫，又点像做生意没有顾客光临时的无措……要不要把心再放宽和一点呢？”
亩禺从窗口悠悠地飞过来，“在想什么？”
觅彧辜道：“在想丫鬟的事。你那边的收获如何？”
亩禺道：“人选我倒是找到了一个，此人也符合你的全部要求。不过……”
“你说话难得留尾巴，”觅彧辜侧头：“看来未尽的麻烦不小。”
亩禺道：“的确如此，她与魔域有血仇。”
觅彧辜眨了眨眼睛。
“除了她一人，全族皆无幸免。”亩禺接着补充。
觅彧辜张口结舌：“……”
亩禺丢出最后一个重磅消息：“其中一个牺牲者，还是她不满周岁的女儿。”
觅彧辜彻底石化：“……”
半晌后。
“人类修士、妖兽，魔域三方不是签订了和平契约，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不明白。
亩禺语气平淡：“边境界限一向滋扰不断，而三足鼎立的中心力量一旦失衡，或领导者的更替，便会出现防不胜防的试探。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无论在什么时代，生死之例从未停止，从来都是相对的平和。
觅彧辜冷静下来：“你是想告诉我硝烟将近了吗？”
亩禺道：“你已经是位女仙君了。另外不得不提一件事，你想和本尊走同样的道路，对宗门建树一事无成？”
“看样子，我的丫鬟位置别无二选了。”觅彧辜道。
亩禺道：“我已经把她带到客栈了，就在楼下。去看看？”
“当然，你是如此地懂我。”觅彧辜拊掌一笑：“亩禺，我们之间真是越来越合拍了。”
一人一飞行物准备下楼时，大师兄已坐在桌旁，他的对座是一名妙龄女子。
觅彧辜看着女子的背影，不由道：“她好年轻啊。”
亩禺回答得理所当然：“古人成亲都很早。”
“这一点你至今还没习惯。”
觅彧辜：“……”
这让她怎么习惯得了，想她13岁还在上初中呢。
奇怪。
本来以为早已遗忘的事情，却不想如今竟一一睹人思忆。
莫非是修为到达一定高度，记忆修复力也强大了？
“她来了。”阶道。
妙龄女子紧张起身，不小心碰到了桌角，手肘一块红印显现，她却毫不在意，拘谨的目光转向已走下最后一阶楼梯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