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这场武林大会,穹青山附近百姓平日里的话题都变成了武林大会。
没闲钱上山看热闹的会等那些上过山的人和他们描述当时的场景,什么刀光剑影,暗箭伤人的说辞都出来了。
事实上,这第一天根本没那么有水平。
路过某个巷口时,听桥瞧见了一堆小孩子聚在那玩“角色扮演”,一个比一个会取称号,连招式名都想了一套。
还好她小时候没犯过这种傻,看起来就好笑。
她和陆行隽躲在一旁看着,这些个小孩肯定是发现不了他们的。
在最里面那个较壮的小孩应该是“掌门”,两边还特意安排了“长老”站着。
笑死,小孩腰上还别了木棍,这是当做了“剑”?
站中间的小孩像模像样地拱了拱手,“在下烈焰狂刀——李小鱼,我想拜入你们门派。”
最里边那小孩便说:“我雷霆门门规很严,想要拜进来,得先带上一串糖葫芦。”
听桥忍笑,这什么骗吃骗喝的门派?
她小小地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开这,“我们去别处看看。”
这里摆着的小摊也不全是吃喝,还有些据说是西域来的物件,听桥看着好奇,就凑近瞧了下……
稀奇是真的稀奇,就是直觉告诉她不是西域来的。
恐怕是摊主不知从哪整的,挂了个西域的名号,而穹青山只收山脚下的租金,不管摊上的真伪。
“喜欢?”陆行隽问身旁的她。
听桥摇摇头,又拉着他去了别处。
这儿到处都是新鲜的东西,大概是因为山上多江湖人,所以摆出来的东西连常年在江湖混的人也会觉得稀奇。
所以也就不怪在不归山闷久了的听桥觉得稀奇了。
“世上还是有好多新鲜的,没见过的东西的。”听桥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陆行隽没体会她话里另外的意思,或者说装作什么都没听出来,只道:“是,我和桥桥一块去看。”
听桥岔开了话,“……你喊我名字还挺熟练的嘛,想多久了?”
他勾了勾她的手心,“桥桥可以猜猜。”
听桥脸上笑眯眯的,“不猜。”
在下边逛了一日,毕竟是习武之人,他们两人都没觉得累。
到了傍晚,才回到山上。
在那偏僻的被树木遮掩的小院里,陆行隽一进去,先是左右看看,确认了无人在,脸上才放松些。
听桥觉得好笑,“怎么这么在意白奇星?”
她分明说了对他无意的。
陆行隽故作无辜,“没有,我只是随意瞧瞧。”
那个人不来是识趣,若是再来他便打算请少盟主“指点”一下了。
这话她反正是不信的,几日前他就已经够阴阳怪气的了。
要么说人家少盟主闲,要么斟茶时说茶杯都碎了没法让少盟主喝口茶了……
听桥笑着调侃,“那不如我请他过来喝个酒?”
陆行隽立即正色,“桥桥,这个就不必了,我陪你一块喝酒。”
听桥又是一笑,这个大醋缸啊。
而且,她哪敢让他喝酒,万一又醉了……
陆行隽便道:“喝一些就好,你在檐上等着,我去拿些酒过来。”
听桥:“嗯……好吧。”
轻身一跃,便落在了檐上,陆行隽则去了别处拿酒。
至于去哪里拿,穹青山自然是有准备好酒的,这来了那么多的江湖人士,怎么可能不备酒?
听桥在檐上坐了会,没等多久,他便拎着酒回来了,随后又下去拿了床被子上来。
她笑,“其实也不怎么冷。”
寒潭都泡过,也不在意这点温度了。
陆行隽不理会她说的话,直接用被子把两人一裹,又各自倒了一碗酒。
此人还顺便用内力温了下。
这还是听桥第一次这般喝酒,拿着在手里时就好笑。
现在她眼中满是笑意。
“倒是稀奇。”
她低头喝了一口,依旧是那样辛辣上头。
待他也饮了口酒后,才问她:“桥桥,上个月你……”
他话没说完听桥就知道他想问什么了。
她怔愣片刻,“随意进了处荒山,就里面熬过去的。”
她周围没有寒潭帮助也没有息云果,更没有他在,身体的痛苦可以说膨胀到了极点。
好在从前她就适应了这种痛。
陆行隽揽住了她,“我明明答应过陪着你,让你习惯我在的。”
他怎么愧疚起来了……听桥轻叹,“是我没让你跟着的。”
“那也怪我没有跟上你。”陆行隽偏要揽到自己身上,让她不忍。
这种小心机他也是第一次使。
“……”
她固执,他也固执。
这可真是难解的题啊。
这世上还有很多景色,她亦希望他眼中能承载更多景色。
听桥忽然靠在他肩上,陆行隽垂下目光,稍微侧了下脸,贴在她的发上。
她的头发丝有股幽香气息,这香味和她这个人一样,难以接近,可一旦得以接近便无法舍离。
陆行隽的眸中交织着无数情绪,圈着她的手臂又紧了几分。
听桥察觉到了他那点力道,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靠在他肩头,连酒也不喝了。
过了会,闷着声道:“算了,不喝酒了,我困了。”
陆行隽便道:“好。”
他趁她还未站起时,连带着被子把人抱起,“我带你下去。”
到了床上,快睡着时,她忽然小声道了句:“虽然我们门派就两个人,但也是有门规的。”
陆行隽顺着她的话问:“那门规是什么?”
听桥偏头瞧他,“听师父的话。”
他失笑,“那我是不是一直都做得很好?”
“嗯,”她撇过头,“所以你以后也要做得很好。”
陆行隽攥紧了她的手,“……我也有点困了,好好睡吧。”
他精致得如同描绘过的眉眼底下,都是坚定的色彩。
听桥抿了下唇,只好暂且阖了眼睡去。
陆行隽还没闭眼,他独自在旁盯着她看了一会,神色淡淡,隐约能窥见他的愁绪。
他当然知晓她并非放弃她的想法,他亦是没有放弃自己的坚持。
他垂下眼,看着她被他握在手心的手,左右,他是不愿放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