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魏静直接让人传话回了宫宴,大臣们也逐渐散了场,坐了马车回了府上,但都没能睡着。
今晚魏静这一出真是太出乎意料了。
谁也没想到她竟然会让二皇子去批阅奏折。
之前有大臣传信给宫中的男宠,让其吹枕边风,哄魏静把折子分给某公主某皇子……但最后都被魏静让人掐死了。
这说明了女帝有多么不想让几位皇子公主分权。
结果现在这是?
魏雨回到府上,气恼得拔出侍卫的剑,到处乱砍,有许多下人也被她弄伤了,最后连声也不敢吭。
直到崔时过来,她才稍稍平复怒火。
“……本宫该如何是好?!”
“他若是名正言顺的储君,那本宫岂不是成了谋逆?!”
崔时躬了下身,“公主,既然已经走了这条路,还怕被人冠上谋逆的名号吗?”
“自古以来,像公主这般情况的也不是没有,但最后提起他们谁还会在意是否谋逆?历史本就是赢家书写。”
经他这么一说,魏雨的怒火减了一半。
“先生说的也有理,只是如今那些墙头草怕是转过去魏明那了。”
“公主不用在意,既然是墙头草,说明本身就不忠心,那样的人,舍了也好。”
大皇子魏恒的脸色也是黑得很,一回府就找了木芳道姑,同她说明了宫中的情况,“如今魏明又得了势,本宫主动断去的那部分势力岂不是白白便宜了他?”
木芳道姑淡笑道:“殿下怎么会这么想呢?若不将削掉二皇子的势力,怎知女帝会如此?”
“女帝既然能让二皇子批阅折子,那说明也能让殿下您批阅,还没到最后,殿下可别泄了气。”
魏恒缓缓吐了一口气,“本宫自然不会放弃,你说的对,还没到最后。”
“实在不行,本宫便做得狠些!”
至于二公主魏宁,则是召集了她的十八谋士,共同在府中商议接下来的行事。
“……你们看,本宫如何是好?”
这十八人相互看看,最后也没一个站出来说话的。
直到魏宁气得拍了拍桌,“本宫白养你们这么久了!再想不出来接下来的计划,本宫就将你们全都沉塘!”
这才有一个谋士站了出来,拱了拱手,“殿下,如今局势危急,我们不妨先寻一条活路?待殿下召集足够的势力,再重新回来。”
魏宁冷笑一声,当即让人把这个谋士拖出去杖毙。
随后又看向其他人,“你们也是这般提议吗?”
“当然不是当然不是——”
“那你们就好好给我想想!”
过了会,总算有个像样的谋士出来了,“殿下,不妨试着与那位国师接触一下。”
魏宁狐疑,“可那是李相引荐给陛下的人。”
那谋士道:“有足够的利益在眼前,又怎么会在意那点小小的恩惠?”
魏宁皱眉,一时竟难以开口,顿了好一会才憋屈道:“可本宫如今也给不了他足够的利益。”
“但是,”谋士接着道,“殿下你在这比其他皇子公主都要有优势。”
“?本宫如何有优势?”
“殿下背后并无如李相那般的人物支持,相比其他人更加好掌控,您可对国师允诺,若之后成事,可给更多国师想要的,其他几位可给不了国师那么多。”
这就是事后分利,大皇子二皇子大公主身后人多,分到的东西自然就少了,而魏宁身后没那么多人。
雪中送炭可比锦上添花更让人铭心,想必那位国师也明白这个道理,与其助其他皇子公主登位,不如亲自扶持一位。
魏宁这下也明白了谋士所说的,“很好,那本宫便想法子悄悄联系国师。”
当然,他们的动静都无一例外地被传到了听桥这边。
听桥捧着茶盏,静静地看着这场大概是冬日的最后一场雪。
四周无人,她忽然笑了笑,“哎,我那些哥哥姐姐们可真好哄呢。”
要是让她那些手下听到这话,估计是要毛骨悚然了……不过附近也的确有暗卫在守着。
他不禁腹诽:还是第一次听见殿下这么喊大皇子他们,听起来还真是怪。
半个月之后。
养心殿里,烟雾自香炉中慢慢升起,殿内仿佛披上了迷蒙的纱,让人瞧着都昏昏沉沉的。
服了几日丹药的魏静眯着眼靠在榻上,对着被她召来的国师道:“国师,这丹药吃着让朕太容易困乏了。”
那位国师淡然道:“陛下,吾之前就提醒过你,这丹药自身带有一定的丹毒,若是服用,会困乏一段时间。”
“朕知道,可是朕想知道,到底什么时候能起效,朕还未觉得自己变得年轻。”说完,困意上来,魏静又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国师随意地扫了眼殿里还在点着的香炉,“就这几日了。”
魏静:“好,好……”
当天夜里,魏静便做了一个梦,梦见年少的自己被人追杀跌落了悬崖,然后被一个白衣清冷的公子救回村子。
她对那个公子一见钟情,所以隐瞒了自己的身份,故意在养伤时接近他追求他……后来他们便定了情。
梦境之中,她是那般明媚活泼,而他亦是记忆那般清冷,偶尔会对她笑笑。
但是,梦总会戛然而止。
她冲动去追他的身影时,忍不住喊了一声。
但却因此睁开了眼,而眼前再无那人。
一股凉意慢慢钻入了她的骨髓,叫她整个人都感觉到彻骨的凉意,身上好像没了温度,即使在点着炭的殿里也觉得冷。
侍女听到她的声音便匆匆入内伺候,“陛下。”
魏静坐在床上,久久不语。
直至天明。
她方才转头对着跪在下边的侍女道:“让人传三公主入宫,朕要见见她。”
“是——”
听桥府上很快来了人,宫里来人并未说明何事也无需说明,只点名让她入宫。
不过听桥已从别处知晓了来意。
这几日也有所准备。
于是换了身白色披风,坐上马车往宫里去。
裴识卿在门口看着她的马车,直到渐渐不见了影,才转身回府。
马车里,听桥再度将木芳道姑让人传来的信看了看。
随后便在马车里将信件销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