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伍人打断他的说话,笑着说道:
“别看我残废之身,我也是武者大宗师之境,何况外面不还有几十个兄弟吗,你放心去就好。”
周瑞听后,也不再多话,接下命令,立马便往帐外方向跑去。
但赵帮狩听了却感到不解,便问道:“五哥,你这是何意?”
秦伍人抬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后,缓缓说道:
“你们可还记得几年前,猎阳国与藏山国的大战?”
程功听了也是点了点头,回道:
“当然记得,藏山国大败而归,不得不割地赔款于猎阳国...等一下...割地......”
程功作为聪明人,他立刻就想到了关键之处,他脸色瞬间变得紧张了起来,继续说道:
“猎阳国要藏山国割的那一片地是与我守月国接壤之地!也就是说......”
秦伍人点头,补充程功的话,说道:
“也就是说月光坡只是详攻,他们真正的目的是吸引镇守军的注意力,转而去攻打我守月国西边防御薄弱之处!”
守月国是中夏大陆五国中唯一与四个国家都有接壤的国家,北有猎阳国、西接藏山国、东靠避水国、南望求风国。
而守月国因为与除猎阳国之外的国家世代交好,所以与这几国相接的边界一般不会布置太多的兵力。
而自猎阳守月一战以来,守月国大多数的士兵将领便都集中于北方,随时随地防备猎阳国的突然袭击。
而很快,秦伍人的猜想就得到了证实,只见一个士兵跑进了帐内,连忙说道:
“报!西边传来急报!猎阳国军队突然出现于边界,正准备大举进攻!”
赵帮狩听了也实在是吓了一大跳,他赶忙说道:
“快!召集全军,我们火速赶往支援!”
秦伍人却立即阻止赵帮狩,说道:
“这里不能全部撤走!叫程功带上一半兵力过去就好!”
赵帮狩一愣,他实在是着急万分,那边的防御脆得跟纸一样,一半兵力如何能够抵挡住猎阳国的攻势。
秦伍人知道赵帮狩心中所想,也是说道:
“你别忘了月光坡下到底有多少人,我们还尚不清楚......”
“万一我们猜错了,西边才是佯攻,那月光坡不就直接拱手让人,后果不堪设想!”
程功也是明白了秦伍人的意思,他立刻上前想要告辞,去带兵支援。
正当程功要走出营帐之时,秦伍人却一把叫住了他。
程功一愣,转头一看,只见秦伍人做出一个嘴形。
程功恍然大悟,脸上却露出不忍之色,他从身上掏出了一颗丹药,双手含丹紧紧握住秦伍人的手,颤抖着说道:
“答应我,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服用!”
秦伍人却是微微一笑,伸出另外一只手搭住程功的双手,只是轻轻吟道:
“古人云,‘别后悠悠君莫问,无限事,不言中’。”
程功听了,深深地再看了秦伍人一眼,轻轻做辑,然后便不再回头,走出了帐外。
......
此时,月光坡下,密密麻麻的猎阳国将士正在严阵以待。
只见最前方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头戴燕尾长冠,身披战袍,虎体猿臂,骑着马拿着长枪,正在等待着什么。
不久后,不远处一个身穿铁甲的士兵正骑马飞驰而来。
待到了男人身前,他立即跳下快马,单膝跪下喊道:
“报!守月国分散了兵力,正在赶往西边!”
高大男人一听立刻狂笑不止,然后他举起长枪,骑马欲走,高声喊道:
“时机已到,各位将士!随我踏平月光坡!杀个痛快!!”
身后士兵立刻狂呼乱叫,浩浩荡荡,黑压压的一片,纷纷跟随面前高大的男人向月光坡上进发。
月光坡上大战一触即发!
而守月国的侦察兵很快也捕捉到了信息,立马也是吹响号角,声音震耳欲聋。
赵帮狩听到号角声,也是急忙跑出帐外,只见远方大军来临,这猎阳国还真的敢来双管齐下!
秦伍人跟在后面,手中捏着那颗程功给的药,直直地盯着最前方的高大男子。
赵帮狩也是反应极快,高声喊道:
“兄弟们!随我杀敌!”
于是两方军队都发起了冲锋,脚步如隆隆雷声,恍如两片黑色海潮排山倒海般向中间汇合。
很快,战鼓声天,响彻于月光坡,两方将士身影交错,刀光剑影,嚎叫连天,山河颤抖!
猎阳国那高大男子骑着马,杀人如砍瓜切菜,他满脸是血,大声喊道:
“就没有能打的人吗!给老子出来一战!”
此时帐前的秦家军将士们都已经换上了盔甲,那卖书的周书人博学多识,对猎阳国语也有涉猎。
他听那高大男子竟然口出狂言,气便不打一处来。
周书人立马便拿起长剑,向高大男子猛然冲去,速度之快如离弦之箭,口中还用猎阳国语喊道:
“狂妄之徒,吃我一剑!”
高大男子也是兴奋不已,眼中血红,举起长枪向周书人攻去,两人瞬间便打得不可开交。
秦伍人见周书人与一个高大男子战在一起,他立刻微微眯眼看着他们的战斗。
待秦伍人看清之后,双目欲裂,咬牙切齿,没想到那人竟是猎阳国大将军———完颜嗜!
此人十几年前便是五级武者大宗师之境,当年秦家三哥便是被此人一剑砍下了头颅。
他强忍心中仇恨,连忙想要叫周书人回来,从长计议再战,此人非是一人能敌。
但已经为时已晚,周书人与那完颜嗜已经缠斗在一起。
周书人长剑一刺,完颜嗜长枪一挑,那枪中包裹着强大的“气”,一下便把长剑挑飞。
周书人也被那长枪余震影响得无法动弹,千钧一发之际,完颜嗜在战马上长枪换手,再猛然一挥......
周书人便感觉眼前世界天旋地转,失去意识前的一瞬间,他看着前方:
“那是...我的......”
“原来......”
“小书虫,真想看着......你长大呀......”
沙场上的战斗大多数都是如此,胜与负、死或生,有时候只在一招之内。
而也只是一招,一个瞬间,周书人便与家人天人永隔。
秦伍人目睹全程,身体前仰,脖颈上青筋暴起,双目通红,心痛得无法呼吸。
愤怒涌上心间,他举起手中令牌,嘶吼道:
“秦家军何在!替我将那完颜嗜斩于马下!”
话语刚落,秦家军便四面八方风流云散,转眼间又齐齐向着那完颜嗜冲去。
马上的完颜嗜见如此情形,笑意更盛,大喊道:
“来嘛!来嘛!谁来谁死!!”
场面之混乱,无法用言语描述,只见那完颜嗜在秦家军的轮番上阵下,被硬生生打下了马。
完颜嗜逐渐落了下风,开始变得气喘吁吁。
他脸上也多出了几道伤口,但是却更加兴奋,大笑说道:
“对!对!对!就是要这样,这样才痛快!”
正要继续举枪再战个淋漓酣畅,却见刚刚与自己大战的人竟全部消失不见,不知去往何处。
他下意识看向前方,只见一个身穿白衣之人正踉踉跄跄地向他走来。
那人慢慢走到周书人的躯干旁,从他手中拿过长剑,轻轻温柔抚摸。
只见他面色苍白,举起手中长剑,双目锐利,指着那完颜嗜说道:
“今日,以我秦家军之剑,用你完颜嗜之血,祭我亡兄英魂!”
说罢,那完颜嗜还没做出任何反应,剑光便已至,瞬间便在他的脸上又划出了一道口子。
“果然...还是生疏了,下一剑,定取你项上人头!”白衣男子说道。
完颜嗜听了却突然大笑,他已经认出来了前方的白衣男子,大喊道:
“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当年那个被抬出战场的秦家第五子!”
“怎么?想替你哥哥报仇?当年我可是一枪便让他人首分离,我告诉你吧!你的下场也只会是一样,来啊!尽管来啊!”
说完他便紧握手中长枪,向秦伍人直直冲去,秦伍人见状,手中长剑便是一刺,那完颜嗜血又是长枪一挑。
一模一样的招式,是否会有一模一样的结果?
在那电光火石之间,那长枪充满势如破竹的“气”,目的明确,就要挑飞秦伍人手中的剑。
只见剑枪相接,一瞬间便爆发出了强烈的光芒,之后又是一层又一层不可视的气浪不停喷发。
在经过了一个呼吸那么长的时间后,强光退去,只见身着白衣的秦伍人手中仍稳稳握着长剑。
完颜嗜见状一愣,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喊道:
“不可能!怎么会......”
秦伍人却是不与他多话,握紧手中长剑,转身就是一劈,动作行云流水。
完颜嗜张口欲道,却猛然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再发出任何声音,双目欲裂,死死盯着眼前的秦伍人。
随后,完颜嗜的脖子上,一道血痕缓缓出现,而红色液体很快慢慢溢出,双眼依旧圆瞪,仿佛死不瞑目。
秦伍人还不解恨,举起左手,瞬间便有橙红色火焰围绕,对准面前的完颜嗜,口中一字一句喊道:
“炽...灭...天...光!”
红光乍现,只是一瞬,完颜嗜的上半身便如蒸发般消失不见,下半身直直倒在了地上。
秦伍人看着脚下之物,见大仇得报,他也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之后,他便感觉全身失去了力气,呆呆地站在原地,忘记了时间。
不知过了多久,只见东方有一轮火球在慢慢攀升。
秦伍人转过头,看着远方不管是守月国,还是猎阳国的士兵一个又一个倒下。
怒喝声、惨叫声、脚步声、刀剑相交声不绝于耳。
他在那一边看见绝美日出,在这一边却看见人间炼狱。
就在这时,秦伍人口中突然有血慢慢流出,他双目逐渐无神,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流下。
秦伍人顿时明白,这便是所谓的代价。
“这就到极限了吗……”
“我终于...可以去见哥哥...弟弟...姐姐们了...”
“真想再多走几步路呀......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只是......”
“小...九,对不...起,五哥要...失约了......”
听说人在死之前,会回忆起自己的一生,那秦伍人会如何回顾呢?
谁都不得而知。
此时,秦伍人依旧站在盛大灿烂的太阳光辉之下,泪痕满面,手里仍然握着那卖书人的长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