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林绯扣扣桌面，他方才醒神，一直噙着浅笑的眼睛此刻全无笑意，只有正色，他再次帮林绯倒满茶水。
林绯也是端足了架子，没有唯唯诺诺，也没有夸大其词，而是实实在在地给人家分析现状，且句句在理，字字珠玑。她就应该是这般姿态，才显得她是个有真材实料的人，对方才能信任她，这样，他们才会有另外一个故事……
毕竟，对面坐着的这个人，有可能会出贡献她一整年的营收。
“……”季鹿云几次想要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敢问姑娘有何高见？”连扶苏都听出来这姑娘说得正是主子近来苦恼的。
“还用我说吗？刚才说的都没找你们付钱呢？”
根本问题已经被道破，接下来该如何做，季鹿云若是还不知道，那他也就不配掌管季家。
季鹿云掀眸看她一眼，说来也是巧合，他只是因着好奇来会一会她，岂料能得到这样的惊喜。
“林姑娘想要什么报酬？”
“怎么现在就谈报酬啦？公子，她还没说要怎么做呢？”扶苏不解。
“扶苏，闭嘴！”季鹿云呵斥道。
“林姑娘莫要见笑，感谢姑娘指点，我已经知道该如何做了。”
“那……姑娘想要什么报酬？”季鹿云再次问道。
林绯暗自窃喜，她的第一步计划已经达成，接下来……
“老韩，策划案拿出来，给季公子过目一下。”
季鹿云低头浅笑，眼前的这位姑娘总是给他意想不到的惊喜。恐怕她是早有预谋，今日这场见面要达到什么目的，她算计得一清二楚。
季鹿云接过所谓的“策划案”，低头认真细读。
“策划案”中，详细阐述了“无量门”想和天香阁达成的合作细节。
由无量门提供人员做经营策略及产品策略支持，帮助天香阁及天香阁未来将要拓展的其他店铺获得更多营收。报酬按照分成的方式，具体比例可详谈……
季鹿云认真读完了策划案，“这无量门是……？”
“随便取的名儿，总不能用老韩的个人名义吧，我们也是有组织的，虽然目前才三十来号人。”
季鹿云低笑出声，“除了天香阁，对于其他的产业，不知姑娘是否有涉猎？有什么高见？”
林绯心头一颤，她知道，今儿这生意，不仅仅只有天香阁这一块。
她可以抓住这个机会，逐渐进入季家的各类产业，为他们提供经营战略策划。
这本就是她最擅长的活儿。
……
一场交流，持续了三个时辰。
最后，林绯和季鹿云现场撰写了一份初步的协议并双方签字。
林绯彻底将她先进的现代商业理念营销了出去。
多年后，季家产业宏图遍布天下，富可敌国，众人皆知这一切是因为“无量门”的加入。
可他们想不到，这一幅轰轰烈烈的商业蓝图，是从两个少年人手中开始描绘的。
……
和季鹿云商讨完合作事宜，他们便去渝州衙门给契约盖上了官家印章。
契约正式生效了。
之后，林绯便回了古佛寺。
远远只见古佛寺的门口停着一辆华丽的马车，紫烟站在一旁，神情着急。
见到了林绯的马车，她赶紧跑了过来。
“姑娘，大事不好了！”倒是头一次，见紫烟用如此沉重的语气说这句话。
“快说。”
“就在昨晚，大小姐被人杀害在府中，今日才被丫鬟发现。二小姐将昨晚的事儿汇报了一遍，林老那边叫你回去答话。”
“怎么办？姑娘，他们是怀疑咱们吗？可我们什么也没做啊！”
林曼被杀？
林绯亦是感到十分惊讶，思索一番又立即冷静了下来。
“别慌，既然什么也没做，你慌什么？”
“是是是，我不慌。”紫烟深吸一口气，“夫人来接你回去，东西我也都收拾好了。”
“我知道了，还是和以前一样，我没能记起来的事儿，你提点一下。”
“是，紫烟知道了。”
林绯随着陈氏的马车回了林府。
正院里，林老爷七十高龄，身子骨倒还硬朗，他高坐在主位上。左侧坐着长子林泽丰，林曼和林薇正是林泽丰的两个女儿，刚经历丧女，看起来有些憔悴。右侧坐着林尚贤，正是林绯的父亲。底下还坐着几位身着玄色官服的人，应当是衙门里的人，林绯还看到了老熟人——陆子修。
林绯与他对视一眼，而对方则淡漠地撇开了。
林薇正跪在地上，活生生一幕批斗场景。
“悠儿，还不快来跪下！”林尚贤见林绯姗姗来迟，不由地呵斥一声。
这个小女儿最是会惹麻烦，打发去古佛寺清净了半年，现在居然闹出这档子事儿。
“悠儿拜见祖父，父亲。”林绯缓缓上前见礼，但并不跪下。
她这半年来努力积累实力，就是为了不被受困于这些封建的家庭。
让她跪就跪？可笑！
“混账东西，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大伯父吗？还不跪下。”林泽丰双目猩红，双手死死的抓住扶手，仿佛随时会暴跳起来给她一脚。
要不是宗灭到现在还不见踪影，林绯才不会受他这冤气。
还不待她说话，只听见一声反击……
“林泽丰，你凭什么骂我女儿？”林绯生母陈氏拍桌而起，她就这一个宝贝女儿，自己都舍不得骂，凭什么由得外人来骂“混账东西”！
林绯抑制不住的心头一热，或许在这个封建的高门大户里，还是有一丝温情的。
“就是她派人杀了曼儿！”林泽丰怒气宣天，说话已不经思考。
“证据呢？”既然他如此不客气，林绯也没什么好态度。
“哼，昨晚渝川河上遇刺，你记恨曼儿失手将你推出被俘，所以你连夜派人杀了她！”
“我问的是证据！”
“这就……”
“安静！”不等林泽丰说完，林老爷便打断了，看向林绯说道：“悠儿，你如实交代昨晚的事儿。”
林绯耐着性子将昨晚的事娓娓道来……
“和你女儿林薇说的并无两样，你的理由根本就不能作为证据。”陈氏指着林泽丰大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