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林姑娘想要什么?”晏随坦白道。
“实不相瞒,还望大人能放了宗灭。”
林绯直截了当的一句话出口,对面的男子虽依旧是如沐春风的温和模样,但林绯能清楚感受到他眸光泛寒,甚至带着点阴戾,让她不免有些心底犯怵。
“我知宗灭伤了大人,但眼下大人亦是无碍,何况宗灭还只是个孩子,望大人能网开一面,我愿奉上制冰之法,若大人还有其他要求,尽管提,只要我能满足。”
晏随幽然望着对面的女子,一袭浅绿色纱裙委地,她似乎格外喜爱浅绿色。
湖上时有微风,扶着她的青丝舞动,发出淡淡的独特清香,听她吐语如珠,声音又是柔和又是清脆,动听之极,虽语调殷切,眸中却带着浅浅的冷淡。
如此聪颖之人,若不能为他所用,岂不是可惜了。
他鬼使神差地开了口,“既如此,那林姑娘便留在府衙中伺候我,直至痊愈。”
林绯惊地微微张嘴,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这算什么要求?
要她做他的仆人?
难道是报复?报复她以制冰之法威胁他放了宗灭?
晏随在林绯的眼中看到了意料之中的惊讶,他连自己都惊到了,可是话已经说出口了,收不回,于是他沉默地等待对方的答案。
林绯深吸一口气,轻轻启唇,“大人此话当真?待你痊愈之后便会放了宗灭?”
“当真。”晏随注视着林绯的双眸,郑重其事地回答道。
“好。”
不就是照顾病人吗?
给他端茶倒水、做做饭,偶尔陪他聊聊天就行啦。
上药有大夫,干杂活有下人,她不亏。
更何况,这定然不是晏随真正的目的,先顺了他的意,看看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晏随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难得的发自真心地勾唇一笑。
事实证明,林绯把这事想得太简单了。
“这不是有大夫在吗?为何要我上药?”林绯语气不满地抱怨道,一天下来,她惯常冷淡的态度也被逼得崩了盘。
晏随在看公文时,她得在一旁磨墨;
晏随洗漱时,她得端水递毛巾;
晏随要服药时,她得一手端药一手端茶,他喝完药要立即漱口;
……
“这是你给我的金创药,自然得你来上药。”晏随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正是,既然用得是姑娘你给的药,自然需要你来上药,用量多少,用药方式都只有你清楚。”在一旁的大夫也附和道。
林绯翻了翻白眼,深吸一口气,拿起了青花瓷瓶准备给他上药。
晏随再次瞧见这熟悉的白眼,眼底笑意浅浅。
雷奕非常清楚的感受到,主子这一整天心情都非常好,以至于连北桓的境况都已经火烧眉毛了,他还按耐在这渝州城舍不得离开。
偷盗火毒的贼人已经抓到了,他们理该尽快启程回北桓复命,可不知主子到底在谋划什么,按兵不动。
不过这会,雷奕似乎有些眉目了。
林绯可以在商场上游刃有余,可以在厨房里大展身手,也可以带娃手到擒来……
但是照顾病人……主要这个病人是晏随,她显得有些笨手笨脚,局促不安。
“你自己……脱衣服。”林绯结结巴巴地说道。
随着晏随缓缓滑落的上衣,显露出他健硕的肩膀,林绯尽量强迫自己目空一切,素指沾上药膏轻柔地抚上他的伤口,高挺的胸脯结实得像钢桩铁柱一般。
第一次与她靠得这样近,近到在微弱的烛光下可以清晰看到她素净的右侧脸上悉悉绒毛。
女子身上独特的清香扑鼻而来,她的指尖微凉,每一次触碰就好似有雷电击打在他的伤口处,而后蔓延开来。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答应了一个什么样的要求?
他这般明目张胆地讨巧,她都丝毫不在意吗?
到底是水性杨花?还是目中无他?
不过此人本就不是什么寻常女子,无妨,只要最终能达到他要的目的便可。
只不过他不知道的是,眼前的女子是来自新时代、有着开放思维的林绯。
两边涂好药膏就要给他环上纱布,林绯悬空双手环抱着晏随的臂膀,远看着两人就像是交颈拥抱,亲密无间。
这人个子本就高,林绯坐着给他环纱布亦是有些吃力。
她准备站起来,但是又不好松手,否则之前环好的纱布就会滑落,于是她转头想让晏随自己扶一下。
转头的瞬间,四目相对,对方的气息悉数扑在自己的脸上,只差一厘米就该亲上了。
林绯心跳漏了一拍,微微愣了两秒钟,直接松手站起身,刚环好的纱布全部掉落。
“看来林姑娘还是不太熟练,还得多练几遍,今后换药之事就全都交给林姑娘了。”晏随似乎丝毫不觉窘迫,他心情奇好,眼里尽是揶揄。
林绯倒也不是害羞,她只是本能地不喜欢与他人如此亲密。
再说了,虽然她现在是十六岁的外在,可她内在是一个二十三岁独立、成熟的现代知识女性灵魂。
晏随瞧着也就是二十出头的模样,林绯怎么着也不会对着一个年下弟弟犯花痴、害羞。
“看你这伤口恢复得不错,应当不出十日就可以痊愈了。”林绯故作不经意的抛出一个锚点——十天,不能再多了。
这般想着,她手上速度也加快了,草草环好纱布,还给绑上了一个歪歪斜斜的蝴蝶结。
“多谢林姑娘。”晏随盯着胸前的丑兮兮的蝴蝶结,轻声说道。
林绯环望四周,发现其他人不知何时早已经悄无声息地退下了,房间里只有她和晏随二人。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大人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晏随自然是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她说的是回她家去歇息,不过晏随并不打算应和她,而是话锋一转,“今晚你便歇在隔间吧。”
林绯微微皱眉,住在府衙她是抵触的,“大人,我可以回去歇息,明日一早定准时过来。”
“林姑娘有所不知,自你走后三天,那婴儿便哭闹不止,府衙里的侍卫全是一群大老粗,哪里照顾得好一个婴儿,还是得林姑娘你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