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瑶?莫瑶?”
耳边传来的一声声磁性低沉的呼唤,林绯微微睁开了双眼,脸上的痛楚仍未散去。
眼前的男子目光幽幽望着她,一双漆黑的眼眸似乎是若有所思,透着一股高深莫测之意,令人难以捉摸。
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林绯佯装无事,矫揉造作道:“王爷,今晚的热闹算是看完了,妾身想早点回去歇息了,瞧我,眼睛都睁不开了呢。”
江作岩点点头,轻声道:“既如此,那刚好……本王今夜便歇在你屋里了。”
什么?!
林绯蓦然瞪大了双眼,心跳漏了一拍。
江作岩自然是没有错过她惊愕的表情,丝毫没有作为侍妾该有的欣喜神色,反倒是透露出一丝……不情愿。
林绯不动声色,缓缓道:“王爷莫不是在说笑?”
语气里透露出浓浓的抗拒之意。
江作岩自然是听出来了的。
只见他缓缓上前一步,微微勾起唇角,昏暗的烛光浮过这人的脸庞,宛若明月松照般令人赏析悦目。
江作岩:“莫瑶难道是忘了上次之事?”
“……”林绯沉默。
她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何事。
那日浴房里发生的事再次浮现在脑海,此人临走之际说道:“咱们下次再继续。”
江作岩一直观察着林绯的一举一动,很显然,这胆大妄为的女子根本就不善藏匿情绪,她的抗拒之意,显而易见。
看你能装得到几时?
于是,他继续说道:“何况,你已是我奕王府的人,本王有意多与你亲近亲近,你怎得……是不相信本王的心意吗?”
这人的花言巧语,信手拈来,偏偏声音悠远而动听。
林绯暗暗啐了一声,竭力控制自己想要翻上天的白眼。
随即心中灵机一动,她冷静道:“承蒙王爷厚爱,妾身自是不胜欣喜。不过……王爷,这千金一刻,可否容妾身先回去好好准备一番呢?”
江作岩低声一笑,再度上前一步,随后,他突然伸出一双宽厚的手掌,将林绯牢牢搂住。
只见一张风华绝代的俊脸放大在林绯眼前,一阵如青山松柏的气息扑鼻而来。
被这人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她立即伸手撑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谁料这登徒子竟然收紧了双臂。
下一秒,江作岩便清晰地感觉到,掌心柔软的身躯愈渐僵硬。
准备什么?准备如何脱身?
于是,他心底的挑逗之意越发强盛,道:“何必多此一举呢?有莫瑶在,万般皆可。”
只见这人唇边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带着蛊惑人心的意味。
林绯心底暗暗悔过:她这是造了什么孽要去替嫁?怎么遇上了这么个妖孽?
万般皆可?“可”你个头!
就在林绯无计可施之际,外头传来了一声“轰”的巨响?
地震了吗?
江作岩立即松开了她,飞速地转身出去查看发生了什么?
林绯得以倏然松了一口气。
待出了地窖,她这才弄明白,刚刚的巨响从何而来。
原来,有人撬动了奕王府门前的石狮雕塑,砸穿了一间屋子,那屋子好巧不巧,正是奕王殿下的寝居。
这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
只见江作岩吩咐下人全力去追,定要将此人抓住!
瞧着眼前破败的屋头,这简单粗暴的操作,莫名让林绯觉得十分的熟悉。
她立即偏头望向紫烟,用眼神询问,方才紫烟一直待在外头,定然是瞧见了是何人所为?
只见紫烟无奈地撇了撇嘴,缓缓低下了头……
一切不言而喻。
果然是宗灭!
好家伙,他怎么不一把火烧了奕王府?
不过,如此一来,倒是帮林绯解了围。
今夜,江作岩定然是没有心情再来纠缠她了。
为了以绝后患,她回去就得服下苏闲给她特制的药,卧床装病。
再这么下去,她迟早会被人察觉——她不是真正的徐莫瑶。
何况,此刻,林绯心中隐隐有些怀疑,奕王或许……早已知晓?
——
书房内。
江作岩幽幽地望着前方,对着心腹下属冷声道:“逃了?”
那双人前总是轻佻含笑的眸子,此刻幽深无垠。
“回王爷,此人功夫在我等之上,我们前去追击之人,均被伤得……此刻动弹不得了。”
能以双臂举起石狮的人,定然不仅仅空有一身蛮力,很显然此人武功高强。
江作岩道:“可曾记得那人模样?”
“属下记得,此人,还与前些时日静归阁阁主亲自接见的人有关。”
“哦?”只见江作岩嗤笑一声,继续问道,“便是那答出了静归阁十年来从未有人答出过的题,被阁主破例接见的人?”
“回王爷,此人正是那人身边的侍从。”
王府之人虽能查出林绯乃是替嫁,却并不知晓林绯便是那答出了静归阁三道难题之人。
闻言,那风光霁月的男子扬了扬眉,道:“与静归阁有关之人,为何要来砸本王的屋子?”
他怎么也不可能想到,只不过是他不小心打翻了一个醋坛子,方惹得无辜的房子……遭了殃。
下属见奕王眼神明灭不定,知道自己办事不力,需得主动弥补,于是他殷切说道:“属下立刻找人将那男子画像画下来,全城搜捕,定要弄清其中缘由。”
说完,他便抬起头来,静待王爷答复。
但,过了良久,方听见主子响应,“不必了,既是与静归阁有关,莫要打草惊蛇了。”
静归阁……
呵!
江作岩低笑一声,意味深长地说道:“父皇自十年前西疆一役,身体便江河日下,可他却仍迟迟不肯立下太子之选。”
“南疆之地对焚虚镯虎视眈眈,众皇子明里暗里争权夺势,晏随手握重权一手遮天,静归阁也是动作频频……”
“现在,竟然出现了能答出静归阁三道难题之人?”
江湖传言,静归阁这三道题乃是为焚虚镯所设。
莫非……焚虚镯当真要再度问世?!!
思至此,江作岩微微勾唇,邪魅而又阴鸷,再度意味深长地说道:
“这帝都可是越来越有意思了……”